爷爷赶到我们学校的时候,已是下午六点左右的光景。我在学校门口接到风尘仆仆的爷爷,他脸上挂着担忧之色。
我指了指校园内离大门不远的那根电杆,也就是我看到梁起刚用手刨土之地,告诉了爷爷我到学校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原本我不打算告诉他的,怕他担心我,但目前的情况真的太过诡异,我想要是瞒着不让他知道的话,以后若是出现什么麻烦那可能就完了。
在我住进教师宿舍的第二天,我就已经觉得那宿舍不对劲儿,而今天高峰和季挽歌才搬进去,让我更加怀疑隔壁的房子有问题。
我爷爷吃白事饭这么多年,对于很多诡异的非自然事情,他还是比较有经验的。
带着爷爷左拐右拐,来到我住的宿舍。那时候,季挽歌已经把房间整理好了,正坐在门口吹着凉风打电话,见我回去,她甜美地笑着我和打了个照面。
在经过季挽歌住房的时候,爷爷盯着她房屋的门看了很久,只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惧,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啥。
他在我的客房和卧房中仔细查看了一番之后,告诉说,我的房间没有问题。而隔壁那套房子,他还需要进去查探查探才知道,让我想法带他去隔壁看看。
季挽歌人都已经住在了隔壁,我总不可能说我爷爷是道士先生,怀疑她那套房子有问题,要进去看看吧。要是这样做,我担心会吓到她。
我寻思了会儿,发现不知何时,季挽歌已经回屋关上了门。我过去敲了敲门,听到她回应后,便说想和她聊聊支教的一些事儿。
她开门后,就让门敞着,我刚进去不久,爷爷就在她门口转悠,我瞥见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季挽歌的房门上。
季挽歌看见我爷爷在外面,便邀他进屋坐坐。我爷爷背着手,笑了笑,便缓步走进了房间。等他也坐定了之后,我才认真环视她的客房。
只见这房间给人的感觉很老,墙壁的石灰涂料已经暗黄。
屋内的一切陈设都很老旧,屋里没有沙发之类的东西,有一个带有后背的长条凳,在长凳对面的墙壁处,靠着两把八仙椅子和一张小小的八仙桌。
正对着门的那面墙的位置,摆着一张破旧的条台,条台之上摆着两个白瓷空花瓶,除开这些客房内别无他物。
那长凳以及八仙桌椅,涂料大部分已经脱离,显得斑驳陈旧。屋里散发着一股重重的霉味,有点难闻。我想,在季挽歌住进来之前,这屋应该一直空置着。
与我住的那套房子相比,这间屋内的陈设,给人的感觉至少要退后几十年。看着看着,我的目光无意间被墙上挂着的一个大相框给吸引了。
那个大相框是木制边框,玻璃防尘面的款式,我家里都有一个类似的,听奶奶说,我们家里面的那个还是她的嫁妆呢。
只见那相框里歪歪斜斜地放着好几张黑白照片,那照片泛黄,边缘已被书蚊给损坏了。导致好多部分都看不清楚,能看清楚的几张,显示的是这中学的老教学楼。
那栋教学楼如今还在,据说修建于解放之前,我们初二的时候,教室就在那栋楼上,这照片无疑有很长的一段历史了。突然间,我的视线落在了其中一张照片的背后。
我发现那照片的右下角处,有另外一张照片被它遮挡着,被遮的照片露了小部分出来,我隐约看到那小部分照片上好像是一只绣花鞋。
就在这时,季挽歌面带微笑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两杯水,她将水分别递给我和爷爷。
我拿着水,指了指墙上的相框说:“这是你搬进来就有的吗?”
季挽歌扭头看了一眼,旋即说:“是啊,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以前就有的了,我就带了些衣物鞋子之类的进来,没带其他任何东西!”
我和季挽歌聊起支教的事儿,而爷爷则凝神观察这屋子。没多久,他便问季挽歌厕所在哪里,说他想解个手。
从屋内的厕所出来之后,爷爷脸色显得有些不好看,又过了不到十分钟的样子,他咳了几声对我说,天快黑了,他准备走了。
爷爷的意思我知道,他已然看得差不多了,可以出去说话。既然他看好了,我也急着了解他观察的结果,便和季挽歌说,我先送爷爷出学校,晚些再谈。
从教师宿舍出来后,爷爷显得很惊恐地说:“这房子真的有古怪,不仅其阴气特别重,而且那门上还有一道隐藏着的封印符。”
听爷爷这么说,我不由得心头大惊,问他什么是封印符。
爷爷迟疑片刻后说:“这封印符,是镇凶魂压邪祟的符咒。刚才我看了下,那门上的符可不简单了,以你爷爷的本事可万万做不到!”
我隔壁那门上有封印符,连爷爷也觉得这符他都做不到,看来此事真的不是那么简单了。
一念及此,我问爷爷,那这事儿你还管不管,爷爷皱着眉说:“必须管,既然你能连着几个晚上听见那屋内传出歌声,若是你没听错的话,那一定是不干净的东西作怪,你势必也会遇到麻烦!”
他的意思我明白,以爷爷的话说,就是正常人和不干净的东西一向都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不干净的东西让你知道了它的存在,那它必定是故意为之。
爷爷说虽然他管不了这事儿,但他会找能人前来看看,让我不要过多的担忧。不过,今晚让那女孩千万不要住在里面,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住在里面可能不安全。
和爷爷分开之后,我本来打算回宿舍去找个理由,让季挽歌不要住在里面。可我还在操场上,便突然接到何校长的电话,他在电话中说,让我去趟他的办公室,有点事儿想和我说。
我看了看时间,都已经晚上八点过了,何校长居然还在办公室,他也是够拼命的。明天上课的事儿,他白天的时候已经安排给我了,怎么会在这个点儿找我呢。
我寻思着朝他的办公室走去,“何校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刚走进何忠伟的办公室,我便有些疑惑地问。
何忠伟指着他办公桌边上的沙发,“来来来,坐坐……”
说着话,他起身从办公椅子上走出来,坐在我旁边的单个沙发上。
“今天有没有看到你的邻居呀?”,何忠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后,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微笑道:“已经见着了,今天才到的支教大学生嘛,也是你安排她住在我隔壁的?”
何忠伟说:“对啊,那套房里原本住着退休老教师,搬出去了!季同学来这里支教,我就把那房子让给她住。”
他说那屋子里面原本住着退休教师,我不由得心头一怔,故意问:“哦,那退休老师多久搬走的啊?”
被我如此发问,何忠伟稍稍迟疑了会儿,言辞闪烁地说:“才搬走没多久呢!哎,你不要管人家退休老师嘛,重点是我现在给你安排了个邻居住进去,你就不会产生有人半夜唱歌的错觉了!”
他的话我听在耳里,盘算在心里,心想你蒙谁呢,我一个多小时前,还在那间房子里面呆过。我敢打包票,在季挽歌住进去之前,要是有人住过的话,房屋绝对不会是那个样子。
关于房间的谎话倒算了,我又不会在此住上一辈子,可他竟然认为我半夜听到有人在屋里唱歌是错觉,当下我就暗想,今晚要是再听到那歌声,一定用手机录音给他听听。
我听他说完话后,心有不解地问:“何校长,你找我来就为这事儿吗?”
何忠伟沉吟片刻之后,正色道:“其实,今晚主要是想和你说说,你来支教我热烈欢迎。但你好好上课就行了,至于其他与教书无关的事儿嘛,你最好不要去过问,有时候好奇会害死猫!”
听闻此言,我不禁怔了怔神,感觉他这是在用关心的口吻来警告我。我暗自心想,这何忠伟身上一定有故事。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讲的。我嘴角挂着笑意,若无其事地说:“这个你放心,只要是与我无关的事儿,我都不会去过问!”
何忠伟直勾勾地看着我,只见他眼神很复杂,他愣了一会儿才说:“那就好,预祝你在这儿支教顺利!”
回教师宿舍的路上,我一直在揣摩何忠伟的话,自从我前天和他说听到隔壁有人唱歌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就改观很大。
从那天他听我说出那歌词的反应来看,当时便感觉他有一丝惊慌,而现在他却又以错觉来定论我的所闻,可有点说不过去。
唯能解释这一切的是,他何忠伟也许早就知道午夜歌声,之所以说是我的错觉,想必他想掩饰什么,而安排季挽歌住进隔壁,则是为了打消我的疑虑。
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我目前最想了解的是我隔壁的屋子到底有何故事,而梁起刚老师的鬼魂来找我帮忙,到底是需要我做什么。
按照爷爷下午的话说,今晚最好不要让季挽歌住在那屋。可我和她认识还不超过一天,除了说她房间里面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之外,还能找什么样的理由才能不让她住在这里呢。
我满脑子充斥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教室宿舍楼下,恰好撞见季挽歌和高峰牵着手,从楼梯口信步走了出来。
见到我,季挽歌笑道:“张君宁,你这么晚才回来哦!”
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随即顺着话头就问他们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
高峰说,准备带季挽歌去外面的麻将馆子打打麻将。他这么晚才带季挽歌出去,我想今晚他们应该也不会回来了,也就没有给她说,让她今晚不要住在这屋的事儿,免得徒增不必要的恐慌。
当我从季挽歌的房外走过之时,忽然注意到她那房门靠上的地方,有一道黄符若隐若现,我便准备走上去查看究竟。
我能保证,此情形在今天季挽歌搬进去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
就在我的手快要触摸到那黄符时,黄符却忽然消失不见了。我揉了揉眼睛,心想难道是自己花眼了,谁知这时候我的身边传来一个女孩急促的声音。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女孩的声音传来,不禁令我欣喜万分,那分明就是我阴妻吴梦瑶的声音。我欣喜之余,慌忙对着空气问:“梦瑶,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