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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那人以为自己会因那事在父亲面前被罚跪许久吗?那他还真是有心了,柳言希忽然气恼地想道,此刻他已不需多想便就清楚送来此物的人究竟是谁。
    本想将护膝扔到一旁,但终究还是没有舍得,在到了柳府後,柳言希下车问向车夫马车上为何多了那样包裹时,车夫回答说是吴大人派人送到车上的。柳言希听後只是轻轻点头并为多言,看出了车夫的不安,他也只是宽慰了几句便揭过了此事。
    车夫牵著马车往柳府侧门而去,柳言希一人进入了府中,而他刚一进入就感觉有种不安,今夜的柳府太过安静了,虽说从一进府中时看不出仆人的表情有什麽不对,但是这往日对於柳言希来说熟悉无比的府邸在今夜总是有些不对劲,柳言希在问过管家在何处时刚要去寻找就见老管家已经向他这里而来,而接下来老管家说的一句话更是险些让柳言希站立不稳。
    “少爷,将军吩咐了不让外传,可是您还是过去看看吧,将军的身子……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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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言希闻言便是脚下一顿,而一旁若不是有老管家的及时掺扶恐怕走路已是不稳的柳言希就有跌倒在地的危险,可即使如此柳言希此刻急切的话语中已是有了颤音,“父亲现在如何?”
    老管家的神情看在柳言希眼中更是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老管家凑近柳言希耳边低声说道:“请您一人进去吧,不要惊动了府里的人。”
    尽管对於老管家的话语不解,但柳言希还是极力克制住了自己惊慌的情绪,尽量看上去和平时无异,但前往柳大将军的卧房的步伐却在无形中加快了不少,本以为会在卧房外看到来来去去的人,可是如今令柳言希奇怪的是在柳大将军的卧房外就连平时在周围伺候的人都不见踪影,这更令柳言希心中忐忑不安,看著老管家推开了卧房的房门,柳言希几乎是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就冲了进去,老管家见状也只是暗自叹息一声,随後便将房门悄然合上,自己守在了卧房外。
    柳言希在进入卧房中後没有闻到那原本以为会有的中药味道,卧房里的一切看似与往常并没有什麽不同,只是除了那躺在床榻上像是沈睡一般的柳大将军,柳言希放轻了脚步来到床榻边轻声唤了几声道:“父亲,父亲……”
    柳大将军就像是刚刚醒来一般睁开了眼睛,而柳言希在看到父亲的神情没有他所担心的混沌後,心中那自进府以来在从老管家那里得到消息就犹如压了一块大石一般的心情也暂时消失,不禁又唤道:“父亲……”
    “你来了,坐吧。”柳大将军除了在此刻说话声略显虚弱外看上去与平日并无任何不同,柳言希依言坐到了床榻边上。
    “我的病倒是早晚的事,毕竟早些年在战场上留下的暗疾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养好的,能拖到现在已经不易了……”
    柳言希听到这样一番听天由命的话语竟然是从他一向所认为强大的父亲亲口所说出,心中不由感到了一阵悲凉,当下毫不犹豫地说道:“父亲怎能这样说?莫不是父亲还不耐烦那药的苦味不成?现在可不是父亲讳疾忌医的时候,我这就去请御医进府。”说罢柳言希便要起身去请御医,不想却被柳大将军出言阻止。
    “回来!”
    柳言希看到柳大将军那种执意不肯的态度心下一颤,下一刻干脆跪在了床榻边急声道:“父亲,您这是为何?!”
    柳大将军费力地就要起身柳言希见状连忙又起身相扶,等到柳大将军半靠在床榻上时,柳大将军的脸色也已经变得黯淡起来,柳言希见状大惊连忙用手指搭上柳大将军的脉搏,即使他这个对於医理不通的外行也可以感受的到那脉动已经薄弱了不少,这一次他不顾柳大将军的反对执意要去请御医前来,“父亲,这一次不能听您的……”
    “你给我……”
    柳大将军阻拦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便歪著身子倒了下去,骇地柳言希连忙将他扶著平躺下来,此刻也不敢违背了柳大将军的意思,只得守在这里不敢再迈出一步。
    柳大将军经过了这一次的晕眩一直憋在胸口的那股浊气仿佛也随之散去了不少,头脑也清明了起来将手缩了回来不让柳言希再继续搭脉,他缓缓说道:“不用再惊动他人,尤其是我的後事,这样清清静静地走了也未尝不好,”见到柳言希欲要反驳,柳大将军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勉强继续保持著现在这样还算是清明的脑子说道:“你听我说完……我这一去以後的族长之位就由你来继承,而在你之後……你可向皇上那里请旨,如有可能让贞儿的一个孩子出继来继承柳家的族长之位,皇上那里恐怕也是会允了的……”
    “父亲?”柳言希听到此处起身跪了下来话语中满是哽咽。
    “起来,听我说完……你与皇上皇後之间的事我无力也无心再管了,只是……你一定要谨记一点无论将来你与皇上之间会是何等结果,唯有柳家……唯有柳家不可因你之故而有那等灭族之灾,你、你一定要答应我!”
    柳大将军紧紧地抓著柳言希的手腕,就连柳言希都快认为自己的手腕就要被拽断时,手腕间的那股力量却忽然消失,柳言希大惊之下连忙看向柳大将军,而这时柳大将军的气息已然弱了很多,那时断时续的说话声也断断续续地传到了柳言希的耳中。
    “我这一去,宫内的这次选秀看在我以往的功劳和皇後这些年贤德的份上也不会让柳氏旁支选秀进宫让皇後难做了……,可是阻得了一次,却阻不了次次,你既然选了这条路,那麽以後的一切都由你自己承担,是福是祸都看你自己了,我已看顾不了你了……你……要好自为之……”
    柳言希双眼模糊地看著柳大将军那渐渐就要闭合的眼睛,心中盼著那些越来越趋於无声的话语能够还再继续下去,但是柳大将军仿佛已然到了油枯灯尽之时,他又努力睁眼看了看这个儿子,心中莫名的隐忧最终也化为了一声叹息,随著他的闭目无法向人诉说,那接触著柳言希手腕的手也随之慢慢松开……
    “父亲,父亲?”柳言希握紧了那只将要脱离他手腕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证明他的父亲仍旧一息尚存一般,他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一样地唤著,好像这样就可以让柳大将军再度醒来一样,而再次醒来的柳大将军仍旧还是那个会对他严厉有加的父亲。
    卧房里变得静悄悄的,一直站在卧房之外的老管家终於对卧房里的安静产生了不安,做了他生平恐怕最是无礼的一件事,推开了卧房的房门,随後就看到了那还仍旧跪在床榻边上一动不动的柳言希和床榻上早已没有了气息他伺候了一辈子的将军,老管家悲鸣一声後也随之跪在了地上……
    柳府在一夜之间挂满了白色的灯笼,这样突兀的颜色随著柳府在深夜中陆续派出报丧的人也紧接著被全京城所知晓,就连今日原本的大朝也已改日,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在柳府所住的这条街上来往的马车便已把街道两头都已堵住,也让很多人不得不下了马车步行,或者再改由乘轿而来,柳府中人已对这些前来人们中的大人物没有了什麽惊奇,因为在下一刻原本以为只会有皇上一道旨意来到柳府的时候,却不想宫中太後、皇上、皇後三道旨意同时到来,让前来的人们对於柳府的地位尊荣又有了新的体会。
    “皇上,皇後娘娘那里已经将您的旨意传了过去,等到柳府那里安排好後将会由内府那去做好皇後娘娘出宫的准备。”
    御书房的大门开著,一向勤於政务的明世云在今日却站在门口处望著远处的重重宫殿,耳边响起了马总管的声音。
    明世云听後对此似乎是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可是只有马总管清楚传来柳大将军过世的消息後,这位帝王当时的真实情绪到底为何,那种既有惋惜又有隐隐轻快的叹息……,马总管随後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揣测帝心,当下惊出了一身冷汗,告诫自身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不是自己应该做的,当下收敛了心思安静地站在明世云的身後。
    “去……”
    明世云刚刚只说了一个字就把马总管吓了个心惊胆战,生怕从皇帝口中听到的下一句话就是他最害怕的,幸而明世云在停顿一下後便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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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
    这两个字也犹如赦令一般让马总管那本已提起来的心又放了回去,只是他却没有料到自己高兴的似乎有些太早了,只因明世云接下来说道:“等到皇後去过柳府後再说。”此刻的个中滋味只有马总管一人能够体会。
    现在柳府看在柳言希的眼中竟有那麽几分烈火烹油之势,柳大将军的离世又一次将柳府的尊荣推向了一个顶点,柳言希此刻作为柳府的主人在丧事的这几日那日可谓是心力交瘁,不单要安顿前来帮忙的柳家旁支众人,还要在一群别有用心的京城贵族间周旋,不到几日人便已憔悴了不少,而柳府的喧嚣也在柳大将军下葬後第二日内消失,这时的柳府又恢复了平静,朝廷对於官员守孝的日子根据本身的官职和家族中过世之人的身份也分为不同几种,在明昊朝廷中并没有那种死板的守孝三年的惯例,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对在职的官员夺情居多,而柳言希这次因为孝期则有了一个半月内可以呆在柳府的日子,所以他也听从了老管家的建议准备在府中好好休养一番,所以当明世云在一个满月之夜悄然来到柳府後看到的便是一身素服的柳言希正在静心练字,白色的素服上用黑色的绣线在衣摆及袖口处绣成了几朵祥云的图案,即使柳言希近来的气色已经在府内养的好了许多,但此刻在明世云看来仍旧是不好。
    因为明世云进入书房後阴影的遮挡让正在练字的柳言希不由抬头一看,他手中的笔也不由掉在了宣纸上,沾染了大片的墨迹,柳言希在一愣之後便要行礼请安,只是他的身子在刚行礼到一半时便被明世云所阻止。
    “不必多礼。”明世云扶住柳言希让他起身,察觉到柳言希迅速离开自己的掺扶心中有些不虞,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他发脾气的时候,尤其是对於还要徐徐图之方为上策的柳言希,他更是面容温和地说道:“本该早日来柳府的,只是在前些时候我若过来恐怕对你与柳府都并非好事。”
    柳言希在听到这人并未用“朕”而是自称“我”後心下不由有了几分复杂与忐忑,但在此刻他却也不会纠缠在这之上,只是默默无声地垂首侍立在明世云身侧,看他这样,明世云心中真有一时半刻无从下手的感觉,但却面上不显而是走到书桌旁看著柳言希那尚未写完的字,明世云一张一张地翻看过去,那字中写的最多的是“静”字与“沈”字,明世云见字如知人心下已有几分明了,但仍是心中有那麽几分不喜。
    柳言希也察觉到自己随手写下的那几张字似乎带起了明世云的某些情绪一般,他垂下眼眸在一旁侍立不语,看著明世云将那几张写好的字一一收好。
    “这几张字我拿回宫去了,你不会不舍吧?”明世云虽是询问但他的态度却是不允许人拒绝。
    柳言希又能怎麽说,虽然心下对於明世云此番前来只是开口就为要那麽几张字有所怀疑,但他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让明世云有任何不虞,於是说道:“若是陛下喜欢,还能入了陛下的眼的话,这亦是臣的福气。”
    明世云一直低头看那几张字,听到柳言希这样说压下了心中想要说的话语,这人开口闭口都是君君臣臣,那麽此刻再去逼他也不会有什麽结果,算了,一切不可操之过急,明世云暗自笑笑揭过此事不提。
    “柳大将军刚刚离世,你若是有何难处也不要一人独自扛著,即使你不愿见我,如果真有什麽事好歹也要往宫里报个信才好,这样不光是为我,毕竟宫里还有皇後在,说起来你在这世上的亲人也真真就只有她一个了,皇後这些日子以来也是难过之极,你们是兄妹,有些事上比我要好说话,你也应时常进宫去看看皇後才是,在这种时候也不会有人指责你逾矩的。”明世云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几张字上,只是他的声音却清清淡淡的,仿佛在说什麽再平淡不过的事一般,轻易地就允了柳言希可以随意进宫的事情。
    柳言希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是”後便再无下文,他垂目站在那里表情平淡无波仿佛没有听到这个恩典一般,但他却可以看到地下的另一道影子正在逐渐向他挨近,衣摆的摩擦声也随之靠近。
    “言希……”
    明世云看著这样仿佛万物皆不在眼中的柳言希,原本想要说的话语却再也说不出口来,只是叫了一声这个人的名字便觉得苦涩不已,他这才想到原来这个人比他所以为的还要放在心中,罢了,这时若是再说什麽,不也就等於是在逼他了吗……,明世云压下心底的苦意,正要准备离去时却被柳言希开口的一声给留在了那里再也动弹不得。
    “皇上,家父临终前曾留有遗命,望皇上允许有朝一日能将皇後所生的其中一位皇子过继给柳家继承香火,臣自知……”
    柳言希接下来请罪的话语尚未说完,他的双手便被紧紧握住,一时间惊得他连剩下的话也说不完整,只是羞恼夹杂著诧异地叫了一声“皇上”。
    如果不是此刻太不合时宜,明世云真想狠狠地抱住这个已多时没有这样亲密接触的人,而明世云这样的情绪仿佛也被柳言希所察觉,从柳言希那抽回的双手和後退的一小步可以看出他对於明世云此时的举动抱有何种态度,明世云也只是在微微一愣之後便已明白自己失态了,顿时心中为了自己这样类似於毛头小子的举动而有了片刻的後悔,但也仅仅只是片刻而已,明世云就像是没有看见柳言希这样“避如蛇蝎”的举动一般收敛了情绪後说道:“既然柳大将军这样说,那麽这事儿我自是应了,你……不必为此事担心,能在最後过了柳大将军这一关我这时也不知该说什麽才好了,一时失态还请你莫要放在心上,”看到柳言希仍是没有多大反应,明世云也明白这时不应该再多说什麽了,“那,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柳言希此刻似乎忘了君臣之礼就连相送都忘记了,愣愣地看著明世云离开。
    即将离开的明世云此刻虽然还是扳著张脸孔,但是在得到意料之外的满意结果後,那心底的喜悦让一直随侍在身旁的马总管也能感受出来,而当明世云迈出柳府大门时在看到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後不得不让他的喜悦减少了大半有余。
    “吴含?”明世云微眯著眼睛在柳府门口看著站立在台阶下的似乎早就恭迎在此多时的吴含意味不明地叫了一声。
    “陛下。”吴含仿佛对於投注在身上的目光一无所觉,恭声请安道。
    “唔。”明世云下了台阶到来吴含身边道:“你怎麽会在这里?”
    “回禀陛下,臣是听闻陛下离宫後才赶来的,请陛下放心,回宫的路上臣已安排妥当,时辰已不早,臣护送陛下回宫。”吴含不卑不亢地回道。
    “难为你有心了。”吴含这样的说词让明世云感到了满意,态度也不禁软和了下来,顿了顿才说道:“今日就不用你陪朕回去了,你与柳大人素来交好,既然来了,也就趁空进府去看看他吧。”
    吴含迟疑了一下方才应下,明世云见状也不再多言即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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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含一直目送皇帝的车驾缓缓离开,直到看不见影子後这才迈步进入了柳府,柳府内的老管家见是吴含到来当下将他引入了现任柳府主人的书房,吴含悄声进入书房後见到坐在书桌後出神的柳言希不由加重了脚步使得柳言希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吴含?”柳言希的声音略带疑惑,他怎麽也不会想到吴含竟然会在明世云之後来到这里。
    “皇上刚刚已经回宫了。”吴含在柳言希面前站定,他在府外见到皇上时可以感觉出皇上心底的那份愉悦,原本他还不怎麽担心柳言希,可是现在看到了人,吴含的想法又变了,“你……这是怎麽了?”
    “没有什麽。”柳言希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起身迎向吴含道:“怎麽你也过来了?”
    “不放心你。”吴含把柳言希又按了回去坐下,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问道;“你这是怎麽回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没……,”柳言希刚刚吐出一个字後看到吴含那毫不作伪的担忧目光时便也改了口轻声说道:“我只是将父亲最後的交代告诉了皇上……”
    “是什麽?”吴含紧接著就问道。
    “父亲同意将来让皇後的一个儿子来继承柳家族长之位。”
    “这……”
    这是好事啊,吴含终究还是把这话又咽了回去,因为他现在就是再没眼色在看到柳言希此刻的状态後也无法把这话说出来了。
    “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柳言希看到吴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疲惫地笑了笑说道:“按说如今比以往还要好上一些,可是现在我却高兴不起来,是我自己一时还想不开,或许过段时日也就好了。”
    吴含见状也不再安慰,这种事情除非自己能够想明白,否则他人也不好插手,而现在的事情却有比这更棘手的,“言希,这次除了柳家因在孝中有了皇上的恩旨而不用让柳氏女子入宫外,其余的人可都是在盯著这个机会呢,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麽?皇上自有皇上的打算,”柳言希神色淡淡地回道:“皇上想做的事谁也阻不了,同样的,皇上不想做的事谁也逼不了。”
    “这次入宫的人没有什麽大碍就放进来吧。”明世云自从那夜从柳府那里回来後处理起事情来也利落了很多,熟知明世云脾气的马总管自然要趁著皇上的这股高兴劲头把事情赶紧奏上,省的到时候再惹上什麽事端,而也不出乎他的预料,明世云没有阴著脸很痛快地就给予了答复,放下心中大石的马总管这就准备去安排好一切,毕竟这麽多的女子入宫总归是件繁琐事儿,一切都要细细地安排下去,正当马总管想要退下时却又被明世云给叫住了。
    仿佛是沈吟了一会儿後明世云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下个月裴沙那边的使节要进京了,同来的还有裴沙皇帝最小的一个妹妹,你在宫中先为这位公主准备好地方吧。”
    得了这份旨意的马总管在退出御书房时还是有点晕乎的,不过他的这种晕乎劲在片刻之後也就消失无踪了,因为马总管终於意识到了这位裴沙公主的到来究竟意味著什麽,这位皇帝在都以为快要尘埃落定的时候给了所有人一个天大的“惊喜”。
    “恐怕是有惊无喜吧。”
    这句无比贴切如今明昊上层大多数人心思的话语是出自裴沙亲王裴立的口中,而裴立说出这句话的原由或多或少也与明世云的这份“惊喜”有所关系,因为仔细说起来这份“惊喜”的背後裴立也出力不少。
    “您这话说的可是太轻巧了些吧。”在裴立面前可以毫无顾忌说出此言的除了袁栉外再无他人,“若不是有您在暗中使劲,恐怕就连皇上都忘了这位公主了。”
    宫中的公主若无封号总是矮人一头的,更何况这位公主那位身为宫人的生母早殁,与当今皇上的岁数相差太多都足可以去当皇上的孙女了,若不是这位公主成人後都拖到了要嫁人的年纪,恐怕皇上也不会想起来这位公主。
    “这也算是给这位妹妹找了一条出路,否则真要是嫁到裴沙这里她的下场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到了明昊那里好歹还有一线生机。”裴立毫不在意地谈论著这个同时也是他最小妹妹的生死。
    “您这样做……,”袁栉想了想还是说道:“明昊那边未免不认为是您……”
    “无所谓,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又能怎样,既然有人达不到我预期的目的,那麽我不介意再推一把,说不定那位明昊皇帝还要感谢我一番呢。”裴立笑得意味深长,此刻在这个竹制的凉亭内袁栉很有眼色地就当没看到一般自顾自地为两人倒好了茶水默默无语。
    裴立看著这透著青色的茶水,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袁栉,到了我的这种位置上想退已然是退不下来了,如今是不进则退,而这个退的後果你我都明白,这麽多年来也就是我当初收你为心腹时才和你把话说的这麽明白了,如今,我再问你一次,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你走吗?”
    “您现在这样说不是已经太晚了吗?”
    裴沙公主入宫在事先没有让人得到一点风声,当宫中已经开始准备各位新入宫主子们的一切事宜时,那位裴沙公主的到来通过驿站的层层消息传达到宫廷中时,在宫内宫外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柳言贞处更是近来让那些进宫的贵妇们扰得烦不胜烦,却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去应对,更何况在这些贵妇之外还有刘太後时不时地话中有话还要去招架,尽管耗费心神,但柳言贞却也清楚相比较而言有了这位裴沙公主至少将来在後宫总她可以减轻很大的压力,而这些日子的忙碌倒也让柳言贞没有精力再去想到柳大将军。
    那位裴沙公主进宫无论怎样至少要封一个贵妃之位,柳言贞不清楚皇上在此刻故意在後宫竖了这样一个靶子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让在宫外的那位兄长不要忧心,她现在也已不会再去计较这些了,她如今唯一关心的是能让自己如何有个孩子,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柳家……
    “皇後的身子御医那里拿出方子来了吗?”明世云从皇後处离开後身边只有马总管在侧,其余的宫人们都远远地在後跟随,此刻也不怕有人会听到什麽,明世云放轻了声音问道。
    “回禀陛下,御医那里还是说要继续调理为佳。”马总管恭敬地给出了御医们的一致说词,他明白近来皇後这次在那位裴沙公主尚未进宫之前出力颇多,无论皇上是为了子嗣计,还是为了後宫中的平稳,对於嫡子也是越加期盼,但这涉及到了皇後的事情,他也不会去多嘴。
    “御医?”明世云不屑地轻哼一声道:“这麽长时日了,他们翻来覆去地也就这一种说词,开出的那药方吃不好也吃不坏。”
    马总管没有接言,虽然清楚皇上的话不无道理,但这种事也轮不到他来开口。
    “去把朕的意思和御医们好好说说,让他们务必尽力。”明世云这样说後马总管连声应是。
    “皇上,今日您准备去哪个主子那儿?”虽然皇上不说,但马总管却不得不提,这是他的本分。
    “哪儿也不去。”明世云很干脆地回道,并且也给出了适合的理由,“既然那位裴沙公主还尚未进宫,那就先等等吧,省的裴沙那里又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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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总管轻声应下,他不知皇上这样做究竟给那位尚未进宫的裴沙公主带来了什麽,但是树敌是在所难免了,心里不由对这位裴沙公主有了那麽几分可怜,在这位皇上的心中除了那位,这世上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这也不知对於他人来说是福是祸。
    刘太後近来的心情似乎就是印证了乐极生悲这个词语,当她看到自己选中的几位女子皆入宫後本来以为大事已定的她却没有料到最後却杀出一个裴沙公主把她在後宫都安排好的事情就毁了大半,本以为这一次皇後身後的柳家在柳大将军去了之後已经不足为患,但如今却来了个更加棘手的,并且她在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得到这不由让她心生气恼,同时也把自己的小儿子叫进宫来好好询问一番。
    明世和也是在得到裴沙公主入宫的消息後惊疑不定,他事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他又何尝不清楚与裴沙那里的暗中交易无疑与虎谋皮,可是形势所逼下他又不得不如此,可如今那位裴沙公主的入宫这又不得不让他多想是否裴沙那里也与皇上有了某种默契,如果裴沙那里为了某种利益将他出卖的话,那麽他的结果不会比之前的二皇兄好上多少,所以在得到了刘太後的传召後明世和也在心中急迫下匆匆进宫,而刘太後见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後自然少不了一番抱怨。
    “你说皇上这是个什麽意思?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把一个裴沙公主接进宫来,这让我们刘家的女儿还有其他家族的女儿怎麽办?这还没怎麽样呢就生生地被那裴沙公主压了一头,看皇後的样子事先也是个不知情的,她父亲也刚去估计更没心情来操心这事儿,母後把你叫来也是问问你看拿个什麽主意才是。”
    明世和听到刘太後的一番话对於宫内的情景现如今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看来皇後如今是无心管事,而那些新进入宫的嫔妃们早就对这将来注定要压她们一头的裴沙公主没了好感,直把裴沙公主看成了眼中大敌,这裴沙公主势必打破了如今後宫中那本来就不平稳的布局,这些也只不过在明世和的心中转了几转便不再刘太後面前提起,只是安慰道:“母後,反正那裴沙公主就是进了宫也是越不过您去,您只要不偏不倚便可以了,只要护住了刘家的女儿由得她们争去,皇上那里到了最後这宫里的事儿也越不过您的面子去,他可不会在大面上拂了您的面子,正好有那个裴沙公主在也省的我们这里还要树敌,您这样想想不也就舒心了?”明世和的一番话说下来将刘太後那原本还有点不安的情绪也压制了下去。
    只是刘太後对於小儿子在外面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尽管早在母子二人谈话时便已让宫人们都退了出去,但刘太後仍是语含隐晦地问道:“既然你这里事先没有得到一点儿信儿,会不会裴沙那里出了什麽变故?”
    刘太後的这句话正是明世和近来所担心的,但在刘太後面前他仍是神情自若地说道:“请母後放心,先不说裴沙那里一直是与儿子只有暗中来往也无把柄可抓,就是裴沙那里出了什麽变故也牵扯不到儿子的身上来,只要裴沙那位亲王一日还能守著亲王的位置,那麽便没人会将儿子的事说出来,而照儿子看那位裴沙亲王手段不俗,日後无论他想要逼宫篡位还是想要扶植新君摄政,他也断没有将这事捅出来的道理,毕竟他与皇上那里的关系也一直不是太好,两人绝对没有相安无事的可能。”
    刘太後虽说经历的多,但对於外廷之事还是不太清楚的,听到明世和这样说便也放下心来,虽然皇帝这次不和人打招呼便让一个裴沙公主入了宫,让她心有不喜,但小儿子说的也对,这後宫里只要皇帝还想要一个“孝”字便也不会有人越过她的头上去,自己只要守好刘家的女儿就好,其他的事情在那位裴沙公主进宫後没准根本不需要她去做什麽自然会有人沈不住气先出头的,想到这里刘太後的心思也平稳了许多,更是有功夫来询问小儿子的日常起居,一时间倒是好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
    而同样都是一个母亲所出,明世仁一年到头进宫请安的次数恐怕连明世和的一个零头都不到,对於刘太後而言这个儿子在一般的时候也不会想到,明世仁对於这种不同的待遇也早已习以为常,他自然清楚刘太後那里最为担心的是什麽,自从明世英的事情过後明世和已与他疏远了许多,但明世仁相信这种事情只要开了个头,明世和便无法收尾,早晚还是会求到他这里来,他想到刘太後的偏心时心下不禁冷嘲热讽一番他倒想看看明世和这个在刘太後眼中最受宠的儿子最後能不能给她带来那份尊荣。
    在众人的各种心思中,裴沙公主一路平安到达了京城,并且顺利无比地在册封贵妃後入宫,成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