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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你也抱著这样的心思,言希,我喜欢你,我……的确没有资格说你什麽。”
    吴含不敢转回身去看,只有静静地等待著那人即将出口的回答。
    “我……”
    没有接下去的回答,吴含缓缓地闭上了双目,那房门关上的一瞬间也将他那从来不敢奢望的期盼全数打碎。
    “你们查来查去难道就查出这具尸体来吗?”明世华看著在自己面前低著脑袋的官员,气急败坏地大吼道,也无怪乎他这样,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是到了最後什麽都没有得到。
    “因为这次的寿辰需要大量的焰火,可是这次因宫中人手不足,所以便从宫外招来了一些,此人便是制作那枚焰火的人,由於宫中对於焰火查的极为厉害,所以在制作的时候,这人即使能动些手脚也没有造成严重的後果,而此人是由京城的一家焰火作坊招来的,当时负责找人的宫人还有那家作坊的人不是人死了,就是消失不见。”刑部官员知道这个答案肯定不会令大皇子满意,但是现阶段也只能查到这麽多。
    “这还不是等於什麽都没有查到?”明世华来回踱步,然後在刑部官员面前停了下来,“记住,无论怎麽样,你到最後也要给我查出一个可以让皇上接受的结果来!”明世华何尝不知道,如果自己这次还是查不出个什麽来的话,自己就成了有口难辩,这次的事情到头来还是要怀疑到他的身上,所以,无论真假,都要给众人一个结果出来!他何尝不是把这幕後之人恨之入骨?因为之前明世云在这次事情中大出风头,除了自己的妒忌之情才会穷追不舍之外,还有就是怀疑到明世云的身上,毕竟怎麽看明世云都是此次最大的受益者,可是因为鄂加的出现,又让明世华否定了这个想法,只是有这麽一个人在背後不知何时会捅你一刀的感觉实在不好,想想皇上还非要让寿辰正常进行,明世华对於这将要担上的风险更是烦恼郁闷之极。
    明惠帝在寝宫中接过许九呈上来的一连串名字,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而也就是这些人却都想要他的性命来成全自己的荣华富贵,“就是这些人了吗?”
    “暂且就是这麽多了。”许九垂目回道。
    明惠帝把那记载有名字的纸张交还给许九,“朕的儿子可真是能干啊,竟然手底下有这麽多人,许九,你说,他哪来的这麽钱财呢?”
    “奴才不知。”
    “算了,先随著他的心意吧,去把大皇子叫来吧,连朕交待下去的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若不是朕自己去查,还不知道他要给朕搪塞个什麽结果呢,”看到许九正要领命退下,明惠帝又叫住了他,吩咐道:“在大皇子进宫後,你带人去把那处地方清理一下吧,记住,不要留下任何痕迹,看来总要逼一逼才能把人逼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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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之後的几日虽然还有著不安的情绪弥漫其中,但是这次寿辰却总算是顺顺利利地进行下去了,至少表面上看这次寿辰还是宾主尽欢的,但是隐藏在这之下的暗潮汹涌却让京城中那些处於高位的人纷纷明哲保身,不会轻易多言一句,随著寿辰的即将结束,使得各方都关注的那份关系到明昊後几十年国运以及无数人荣华富贵身家性命的圣旨却迟迟没有动静,而那日的事故也为这次的寿辰平添了几分变数,让人对如今的局势产生了迷茫,但是至今看来明惠帝对於大皇子明世华委以重任,似乎也在预示著某种结果,只是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查出了什麽,如今,明世华就像是一件利器在手,任谁都要顾忌三分。
    而这时处於风暴中心的明世华却无半点意得志满,倒有几分如履薄冰之感,这是他首次感觉到在自己面前这个亦父亦君的人是那麽的深不可测,往日间与幕僚们在言谈中对於这位皇帝许多时候不作为产生的那些不敬似乎是极为可笑的。
    “朕对你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很是失望。”明惠帝站在寝宫中打开的一扇窗户前,外面的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在地面形成一个影子,而明世华此刻就站在那影子当中,明惠帝负手而立,似乎这些时日的诸多不顺倒让他的精神好了许多,他的一生就是在各种斗争中过来的,仿佛唯有这样才使得他的生命有了新的动力。
    “儿臣……”
    “你是皇长子,生下来就要比其他人负担了一些东西,可是自从你作为监国皇子以来你觉得你都做了一些什麽?”明惠帝用这平淡的口气来说出让明世华冷汗淋淋的话语,他没有转身,仿佛也不需要明世华来回答,继续说道:“你很让朕失望,作为监国皇子最重要的是什麽?你知道吗?”
    “恕儿臣愚钝。”明世华低声回道。
    “本分二字唯已。”明惠帝缓缓转过身来看向这个在自己面前一直低著头,看不清面容的长子,看到明世华没有回应,心下了然,“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在朕因故不能处理朝政之时,作为监国皇子的你──便是尽好本分而已,你的本分是什麽?不是打击异己,收容那些趁机倒向自己的趋炎附势的小人,唯稳妥二字而已,只要能够让朝中重臣感受到你的稳妥,你这监国皇子对本便本分尽到了,明白吗?”
    “父皇!儿臣……”
    明世华此刻抬起头来,脸上也隐隐有惊慌之意。
    “你从小到大看来是被这皇宫的富贵虚荣给宠坏了,已经看不清这皇宫中究竟是个什麽样子了吧?不要总是在听你母後的,她或许是为了你好,但是一个长於深妇人之手的皇子又能有多大的作为?不要以为有了王家便万事无忧,只怕你将来一不小心就会成为王家的傀儡而万劫不复,”看到明世华有些神情不服地想要辩解什麽,“不要以为自己以後能摆脱王家,朕隐忍了这麽多年却依旧只能保持如此不赢不输的局面而已,也不要以为你可以以身上那一半的王家血脉作为筹码,血缘,是最不可靠的,历代以来有几位皇子也是有著王家的血脉,可是他们倒了,但是王家却还存在到如今!”明惠帝说到最後声音越来越高,在这空旷的寝宫中显得无比尖锐,看到明世华那愈渐苍白的面色,明惠帝等待著他体会刚刚自己话中的意思,看到明世华没有那麽惊慌之後,明惠帝才又轻声说道:“记住,王家从来不会把赌注压在一个人的身上,即使──你是希望最大的。”
    明世华不知道自己的心在跳动了多少下後才慢慢平静下来,看著同样平静地注视著自己的那位看似平庸但是从来就没有人能够看透的帝王,明世华低头拜道:“儿臣明白了,多谢父皇教诲。”他怎麽也不会想到原以为是询问那日事故的一次普通的召见,竟然让这位素来对待自己冷淡无比的父皇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在一开始的紧张慌乱过後,一股欣喜又涌上了明世华的心头,这可不可以看作是……,而接下来明惠帝的话语又给了他以解答。
    “朕从不关心你,就是怕在王家和朕的爱护下,你唯恐难成大器,朕不需要朕的皇子有多大的才华,再大的才华对於帝王来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所以朕允许你有不足之处,只要你能够有平衡朝中後宫势力的能力即可。”
    明惠帝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让明世华面露激动之色,哽咽不已。
    “好了,不要在此做出这等姿态,你是朕的皇长子,不要让人小瞧了你。”
    “是!是!是!”明世华赶紧收敛著自己的的情绪。
    “那日的事情,你查出什麽眉目来了吗?”
    今日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在明惠帝问起此事时,明世华才想起来最初到这里的原因,他本来打算好的说词在经过了明惠帝刚刚的一番话语的冲击後却再也无法说出口,不光是因为刚刚那番话语中的交心,更重要是一点是──明世华没有把握自己那看似天衣无缝的话语能瞒过眼前这位精明厉害的父皇,“儿臣、儿臣……”
    “你没有查出来,对吗?”从明世华的表情中不难猜出。
    “儿臣无能,让父皇失望了,请父皇降罪。”
    明惠帝久久才再度开口道:“很好,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说出你准备好的说词,否则……”
    明世华不敢猜测“否则”之後会是什麽,他明白既然明惠帝这样说,也肯定有了决断,他只要全然听从便好。
    “这件事你不必再查下去了。”
    “什麽?父皇!”明世华没有料到竟然会这样的结果,不可思议地出声道,但是在看到明惠帝向他望来的目光後,却又略觉惭愧地不敢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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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查得太紧,恐怕不会查出什麽,反而会逼得那些人挺而走险,至少在这次寿辰结束前先将一切结束吧,而给众人的结果便用你准备好的说词吧。”在明惠帝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中已然为他的皇长子安排好了一切。
    明世华心底的那块大石终於放下,“是,儿臣遵旨。”
    当明世华退出寝宫後在准备向皇後那里行去时,却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犹如梦境一般美好,可是他也却深深地知道这一切并非梦境,而是无比真实,当他看到皇後处出来迎接他的宫人时才勉强能够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就连他自己也不曾发觉此刻他心中对於那座渐行渐近的宫殿心里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
    明日,就是这次寿辰的最後一日了,对於明昊皇宫已经呆烦了的裴立今日找了个借口早早地回到了驿馆中,当然,与他形影不离的还有袁栉,而不知从哪里得到什麽消息的袁栉一回到驿馆待到无人时便迫不及待得想要说了,“臣今日听说……”
    裴立在驿馆的花园中站著,偶尔有凉风袭来,倒是把心里的热度赶走了不少,对於袁栉的兴奋,只是斜睨了他一眼,随後又淡淡地打断了他,“好了,你要说的本王都知道了。”
    知道了?袁栉先是惊讶,随即也马上释然,心里想到这位亲王在明昊也是消息十分灵通 的呢,“那……”
    “什麽都不要说,不要做,只带上眼睛与耳朵就好,到时候全当看场大戏了。”裴立这话已然是给袁栉下了命令。
    “是,臣明白了。”
    “好了,”裴立打了个哈欠,在袁栉面前他倒是从来不顾忌什麽形象问题,摆摆手说道:“明日我们坐著看戏就好,先赶紧回去养足精神吧,也许那戏会精彩绝伦呢。”说完便晃晃悠悠地回去了。
    袁栉在那里琢磨著著这位亲王的话中有没有更深一层的含义,但在想了半天无果後,还是听从命令回去睡个安稳觉了,明日,也许是这些日子以来最热闹的一日了,恐怕这京城中的许多人对於这一日是既期待又惶恐吧。
    这是明惠帝寿辰的最後一日,与民间的狂欢相庆相比,今日来到皇宫里的人们都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凝重不安,大皇子近日来的一些动作足以证明迟早会有大事发生,所以今日在几位皇子身边都没有人敢上前凑趣,颇有那麽几分冷清,让人看来只觉十分怪异。
    寿辰的最後庆贺在历来举办宫宴的秋缘殿中进行,大殿之上一派笑语嫣然,帝後之间也是和乐融融,只是在大殿上的这些笑语之下总会有阵阵的不安在弥漫著人们的心中,待歌舞告一段落後,像是早已约定好的一般礼部尚书与皇族宗正同时起身先後恭贺皇帝大寿,在这些锦上添花之语说完後,礼部尚书停顿一下,无视於大殿之上的各色目光,朗声说道:“陛下,臣以为借陛下寿辰这等大好时机,明昊空置多年的太子之位也应确立,如此,才能使我明昊千秋万代盛世永固!”
    皇族宗正也在这之後说出了附和之言。
    在他们开口之後大殿之上静寂无声,谁也不会在这时冒然开口,既然礼部尚书与皇族宗正能够在此时提出此事,则早已证明这是在皇帝授意之下而说,现在也唯有静观其变,倒是有人将目光悄然投向皇帝下首的几位皇子,却也明白根本看不出什麽来,而在使臣之中的裴立则端起酒杯浅饮一口,掩去他那微不可察的笑意。
    明惠帝在礼部尚书开口之後便拉开了与皇後的距离端坐在御座之上静静地听著,而皇後那掩在宽大凤袍下的双手也在听到礼部尚书说出此语的一刹那握紧,片刻之後才复又松开。
    明惠帝在耐心地听礼部尚书说完後,没有沈默太久,便环视了如今集中在这里的明昊绝大多数权贵一圈,这才缓声问道:“礼部尚书的话……不知众位大臣意下如何?”
    这大殿上在明惠帝话音落後陷入了死一样的沈默,柳言希此时与户部同僚们坐在大殿中不显眼的一角处,在这种场合皇帝适才所问的显然不是他们,虽然早有预感,但在皇帝问出後柳言希仍是有那麽一刻不甘心,看来太子的人选为谁皇帝早有决断了,只是怎样看也不会落入刚刚在朝堂上立足没有多久的七王爷明世云的身上,纵然之後还是有机会,但是在如今的局势下只要储君的名份一定,之後又要生出更多的波折,想到此处柳言希又偷偷向那只看到背影的人那里望去。
    而在刚刚片刻的沈默过後,一直在礼部尚书身後的皇族宗正此时上前一步率先开口道:“陛下,这太子之位自古以来长幼有序,虽然在我明昊以往也并不以此为惯例,但是从古至今嫡出皇子素来身份尊贵,如今皇长子为皇後所出,且往日品性并无任何大错,这些日子作为监国皇子以来也是得到朝中众多大人的称赞,老臣以为立皇长子明世华为储君则名正言顺,以保我明昊基业无忧。”
    老宗正此言一出,让大殿中人神态各异,不时有低语传出,老宗正此言在座之人大多能够明白,自古以来以嫡长子的名份就有著不少优势,而如今其他几位皇子虎视眈眈之下立嫡长子为储君则占了大义的名份不说,也可绝了其他皇子不该有的心思,皇族宗正倒是秉著一片公心,只是这其中却也不是那麽简单的。
    “陛下,宗正适才所言极是,臣也请立皇长子为储君。”此人乃是吏部侍郎,但众人都心知肚明他不过是王家在朝堂上的一个棋子而已,这时的王家与大皇子一系的主要人物自是不好出面,也唯有让这些人表明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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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吏部侍郎出言後又有不少人表明了相同的意思,明世华的眉宇间有了放松的迹象,而皇後的眼中更是显现出笑意,只是在朝中重臣,尤其是几部尚书却仍没有明确的表示,而他们的态度则更是至关重要的,於是,众人的目光都在几位尚书之间来回漂移,只是明惠帝对於刚才大臣们的这些言语神情中看不出丝毫喜怒来,让人根本不明白他究竟要如何,众人都在屏息凝神地等待著他接下来的话语,大殿中的目光都集中在明惠帝的身上。
    明惠帝的视线在几位尚书身上扫过,然後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之间目光突然落在一处,声音在大殿中清晰可闻,“柳大将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众人的视线在一瞬间都集中在了那个在听到明惠帝的话语後还一脸泰然处之的柳大将军的身上,柳言希在听到“柳大将军”这几个字後猛然望向父亲那里,手也不自觉地攥紧,而他身边的同僚也在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明世云在一刹那的眼神暗了暗,但随即又恢复成淡然的模样。
    就在这样的各种心思下,柳大将军终於开口道:“臣自回到京中後已久不闻朝中之事,不过既然众位大人都如此说的话,那大皇子果真是才华出众了,既如此,那不知上次宫中焰火之事,大皇子和刑部的几位大人究竟查的如何了?”
    柳大将军此言一出,大多数人都摸不透他的心意,而明世华更是如此,他分不清这句话究竟是柳大将军秉公处事无意而为之,还是……目光悄然望向上方御座中的皇帝,还是已经有所安排的父皇在暗中授意呢?只是这样看来柳大将军的一句话将众人的心思又转移到了一个地方,这让刚刚还在讨论立储一事又有了变数,果然,不是大皇子一系,而众所周知儿子与二皇子走得极近,且立场从来模糊不清的户部吴尚书此时也接言道:“陛下,臣也对那日之事心存疑虑,不知如今究竟结果如何呢?”
    大殿众人因这样的变故又开始了窃窃私语,明惠帝轻咳一声压下众人的议论向明世华问道:“不知此事查的如何了,现在能否给众位大臣一个交待呢?”
    听到明惠帝问话,明世华连忙起身离席来到大殿中央行了一礼後向大殿众人朗声说道:“回禀父皇,此事已有结果,只是儿臣今日不想扫了父皇的兴致故一直没有回禀,此事儿臣已经彻查,应是人为所致。”
    明世华话音一落,满殿哗然,明惠帝抬手压下众人的议论,向明世华说道:“接著说。”
    “儿臣已经让工匠验过那日在龙舟上残留的焰火碎片,可以确定此事乃有人故意将有害的焰火混入到龙舟之上,只是待儿臣追查焰火来源之时,请恕儿臣疏忽,有关人等不是失踪便是死亡,所以儿臣只能从那焰火入宫的途径进行调查,只是在宫内还要请父皇下旨让儿臣得以彻查。”明世华条理清晰地在大殿上给出了众人答复,只是这种结果却不免让人失望,但是此刻全看明惠帝如何评价了。
    “时日尚短,有如此结果也不足为奇,宫中你要的权力朕可以给你,但是你也必须要尽快给朕一个结果才行。”听到明惠帝如此明显维护的话语,众人心思各异,但看向这时的明世华都带了那麽几分不同,而接下来又要继续之前储君的话题。
    “!当”一声犹如砸在了众人的心上,寻声望去原来是大殿一角处伺候的一个小内侍打翻了手中的东西,不待皇帝吩咐,马上便有周围的几个内侍上前准备将那个小内侍拖出大殿,在为了防止小内侍出声捂上他嘴的一刹那,小内侍嘶声大叫道:“陛下!奴才有话要说!大皇子说的不是真的!”
    拖住他的几个内侍在这时也不知该如何,但是往大殿外去的步伐却在人看不出来的情况下减慢了不少,自然也就等到了御座之上皇帝的发话。
    “让他过来。”明惠帝看著这个又被拖回到御前的内侍,对那跪缩成一团的人,眼神中有著些许不耐,但仍是开口问道:“你可知你刚刚说的话如果是存心诬蔑,恐怕比你适才在大殿上打碎了东西的处罚还要严重吗?”
    “奴才、奴才不敢说谎。”小内侍也明白这或许是他活命的唯一一次机会,尽管生硬颤抖,但还是坚持把话说了出来。
    明惠帝看了一眼仍旧站在下首的明世华,此刻明世华虽然尽量压制,但神色间仍然有著些许难看,继续问道:“你有什麽话就如实说出来,朕就免了你的死罪。”
    在得到了性命保证後的小内侍,不等他人催促,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奴才在、在宫中燃放焰火那日本想偷偷地去御花园中瞧上一眼,因为那还是当值的时候怕被别人发现便专向没人的地方走,在快到御花园时却看到有两个人过来,奴才便躲在了花丛里原想等那两人过去,可是那两人就在奴才的不远处停下,奴才那时听他们说什麽时辰到了快走,还有大皇子在宫外安排好这些话……”
    小内侍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但也让大殿众人都听清了,明惠帝看了旁边一眼尽力保持镇静的皇後,沈声问道:“你单凭这几句话就以为朕就能免了你的死罪吗?甚至刚刚还有你诬蔑大皇子的罪责吗?”
    “奴才、奴才没有!奴才真的是听到他们说的是大皇子,真的!而且当时奴才吓得不敢再进御花园,刚刚、刚刚离开便听到御花园那里出事了!”
    小内侍在情急之下说的话让大殿中陷入死寂,明世华本想张口说些什麽,但在看向上方的御座时,却又闭上了口,一言不发。
    “大皇子没有什麽要说的吗?”
    “儿臣不知这无稽之言来自哪里,但是儿臣自认为问心无愧,还请父皇明察。”明世华没有在此时自乱阵脚,他也明白了这由始至终就来自一场众目睽睽之下的陷害,此刻他乱不得,也不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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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卿以为应当如何?”明惠帝开始询问在座的众位大臣。
    此时的刑部尚书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之下不得不站了出来,“陛下,鉴於刚刚这小内侍说出的事情突然,臣请重新彻查此事。”事已至此,也唯有如此了。
    明惠帝沈吟片刻才又说道:“这名内侍作为证人交由刑部保护,至於大皇子……,”众人都等待著他最後的决断,或许这才是众人最为关心的,“先回到王府中静待结果吧。”
    关於明世华这样模糊不清的处置,在如今看不清形势之下,没有人提出异议,只是在今日出了这等事情之後这寿辰也只有草草结束,任谁也不会想到事情会有如此变化,在帝後离去之後,今日大殿中发生的事情恐怕不到一时三刻便会传遍京城,而对於这种情况众人又会重新打算起来,有人去看那些依次出殿的皇子们,这京城看起来又要动荡了,而一直在旁观此事的使臣们势必要推迟回国的时间,本以为已经安排好的储君人选却在此刻又出现了变化,这种时刻又叫他们如何能离开呢。
    柳言希也随著人流退出了大殿,他忽视掉周围明里暗里向他投来的目光,一路面色如常的出了宫门登上自家马车,让车夫在京城中的街道绕起了圈子,并没有直接回去柳府,终於在一处无人的街道上看到了一辆马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柳言希转而登上那那辆马车,在他上车後,两辆马车很有默契地一前一後缓缓地离开这里。
    “王爷。”柳言希进入马车短促地说了一声便不知该不该往下说了,有些不安地看向在马车中端坐的明世云,他不希望今晚的事情在这人的心中产生任何误会。
    “看来你也不知道今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必如此,也许今晚是柳大将军说的碰巧了。”明世云通过柳言希的神态便明白了今晚所发生的一切也在这人的预料之外,那麽在柳大将军今晚说出那句话後一切都突然变化,让人无法确定这究竟是无意还是巧合,甚至可能有人还会联想到这是柳大将军对於大皇子一系在这之前层层逼迫下的报复,可是他们两人都明白能够早早看清形势隐於朝中的柳大将军决不是浅显之辈,也不可能是为了自己而将柳家的力量过早地展示在皇帝眼中,那麽只有一个可能……
    车中的两人都猛然想到了一点,相互对望一眼,柳言希的眼中甚至有了惊惧之意,手也让那骨子里产生的寒意变得冰冷,而另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了上去,从那只手掌中汲取的暖意让柳言希从那联想中清醒过来,甚至连这时两人那亲近的动作都忘记了去阻止……
    “没事的,这件事既然柳大将军在里面就不会对我们产生不利,不要担心。”明世云出言安慰道。
    “可是……”
    “又有什麽会想不到的呢?既然是为了那个位置什麽都有可能发生。”明世云的这句话在这时说出却只让柳言希感受到了那浓浓的身不由己的意味,他甚至在这时想到如果父亲知道了儿子心中念的是这个男人,那麽父亲会不会在这个人还没有势起之时又将他再次打落尘埃,他不知道,他也害怕著,因为直至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父亲恐怕根本不是自己所以为的那个样子,他无法想象那样的後果,他甚至不敢去联想如果真到那时他选择的是柳家,还会是这个人……
    “好了,这麽晚了,你也该回去了。”明世云没有打断柳言希的沈思,他知道这个人此刻和自己一样有许多问题需要去想明白,只是在感受到手掌下依然冰冷的那只手,心中有著莫名的痛苦与悲伤……
    在这人愣神之际又将他搂入怀中,仿佛仅仅是这样碰触就能让自己有了哭泣的冲动,明世云也从来不曾知道仅是一个拥抱便会让他这样满足,他明白这人的担忧与害怕,但是此刻的自己却不能让他再感到不安了,“没事的,只要我们什麽也不做便能安然度过此次,不用担心……”
    在明世云的几句耳语中,柳言希那心中的寒冷渐渐退去,同时那温暖的怀抱也骤然离去,柳言希本有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余两字“保重”。
    似乎是怕那身上的温暖会马上消失一样,柳言希再度离开了这里,两辆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又分道扬镳,明世云在车中看著仿佛还留著那人温度的手掌,月色透过车帘进入,只觉得他的眼神分外明亮……,这个夜晚不知会成为多少人的不眠之夜。
    柳言希在当晚回府时如他所料想的一般没有见到父亲,仅仅一句“已经歇下”就让柳言希已经可以预料到明日去了户部恐怕同僚们在如今晦涩不明的形势下会对他际避之不及吧。
    裴立直至进了驿馆之後之前在秋缘殿中一直保持的镇定风度才在袁栉面前消失无踪,看著难得将怒气表现在脸上的裴立,袁栉这时才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今夜的事情难道不是您……”
    裴立看了一眼已经猜出大概的袁栉,此时倒也不屑隐瞒,“前半段的确是安排好的,可是这後半段那突然的变故……,”他眯起了眼睛,“谁知道又是怎麽回事!”即使最後的结果仍旧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是那个插曲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吗?这种像是有人在暗中时刻窥视著自己,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的感觉并不好,看来这次明昊之行并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麽简单,也自己真的是大意轻敌了,只是……现下退出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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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奉皇命查案的大皇子明世华在距储君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变故突起,这查案的人反而成为了被查之人,於是各种猜测在京中传播,但是这些猜测在最後全部指向一位最关键的人──明惠帝的身上,最後的一切都要由他做出决断,与皇宫外相比皇宫里更是阴云密布,所有人都不想在这种时候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谨小慎微才是活命之道,宫里的出入往来盘查得更是严密,可是这却不防碍其中一些人。
    “马总管。”在後宫中不为人知的一角,黑暗中的交易始终不会消失,一名内侍在後宫总管面前低微地说著什麽,他是皇後的亲信之人,而那日寿辰过後已经是第三日了,皇帝开始临朝议事,除了偶尔间从刑部官员那急匆匆的身影上可以得知那日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外,在朝堂之上没有人有任何的表示,而深居後宫的皇後在此时也好像忘记了之前欲要把持後宫时几次想要找人替换马总管的事情了,在这种有求於人的时候皇後是很能放得下架子的,毕竟如今想要在此时与外界互通消息的话不经过马总管这里是不可能的,若是往日还无大碍,可是如今却已今非昔比,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马总管也明白在这种时候皇後派这人前来的心思,淡淡地回道:“让皇後娘娘还是放宽心为好,皇後娘娘若有什麽事情直接吩咐下来便是。”话不必说的太透,稍微点到为之便足已,其中的意思双方心知肚明。
    “如此便多谢马总管了。”内侍往马总管手中塞了什麽东西便离开了此处。
    马总管掂了掂手中的那个锦袋,分量倒是不轻,这里面也恐怕是金非银吧,嘴角露出了笑意,同时向另一阴暗处出声道:“出来吧,已经没有人了。”
    “马总管。”来人走到马总管面前,是一个样貌十分普通的内侍,但是说话的语气却不带著刚刚离去那名内侍的谄媚,反而不卑不亢自有一番气度,“主子交待奴才前来给您送上谢礼,若不是您之前一直在宫中疏通,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以後还要请您在宫中多多关照。”
    马总管接过那一张薄薄的银票揣入袖中,矜持地点点头,对於这名内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