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要什么,我全都给你,好不好?”
窦家富说不出话来,哭得声噎气断浑身发抖。
甄之恭心里又疼又怜,终于良心发现,刚才玩得的确有些过火了。抬眼看身下人被缚的双腕在挣扎间被磨得通红,不由更是愧疚,连忙将绸带解开,将那双手拿到唇边细细亲吻。
同时不忘身下动作,将自己再次送入湿润火热的甬道,一插到底,正中花心。
“呜……”窦家富哭声顿止,痉挛着惊喘一声。
甄之恭再接再砺,将他从床上拉起来,与他对面而坐,紧紧地抱着他开始自下而上地猛烈顶送。
空虚霎时间被填满,难以承受的快感灭顶而来,窦家富如同一叶小舟,在波涛如怒的大海上颠簸起伏,停不下,逃不开,只能被滔天巨浪袭卷,深深沉沦,然后粉身碎骨。
没过多久,他便抽搐着释放出来,热液喷溅上两人腹部,一片黏滑,下处随即阵阵紧缩,将内纳之物密密绞紧。
甄之恭闷哼一声,再猛烈抽顶十数下,亦在那□火热的最深处一泄如注。
他将人紧紧拥住,在他颈窝处大口喘息,待销魂的余韵稍稍回落后,才从床边扯了一块布巾拭去两人胸腹间的污迹。
窦家富累极,眼睛半睁半闭,身子软如面条随他动作。
随后,甄之恭恋恋不舍的将自己退出来,密合处骤然分离,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他低下头,便见那处红肿微张,绽放如樱,随着他的退出,一股股白浊如细流般缓缓溢出。
他心中不由一荡,本已疲软的下处立时又蠢蠢欲动,昂首挺立。
察觉到某人不怀好意的灼热视线,略缓过一口气的窦家富意识到危险,赶忙翻身想要将自己羞耻之处藏在被单下。
甄之恭勾唇一笑,顺势帮了他一把,让他俯趴在床,然后在他背后伸手捞住他的腰往上一提,便令他圆臀高翘,形成跪立之势,雪丘间的红蕊再次暴露出来,正正对着自己的□。
窦家富意识到情势不妙,当下头皮发麻,手足并用向前爬。
甄之恭欲焰烈烈,哪里会让他如愿,双手一把扣住他的腰,自己挺身而上,从背后毫不费力地将他贯穿。
他俯身贴到那光洁瘦削布满汗珠的背上,喘着气在他耳边低声笑道:“小宝贝,别急着跑,我可是想了你好些天了,一次哪里给得完。你也一样,不是么?”说着伸手到前面,恶意地弹了弹那不知何时悄然挺立的嫩茎。
窦家富面红耳赤,在心中无力地骂了声“禽兽”,只是他力竭身乏,哪里是禽兽的对手,只能身不由己地任他大肆侵伐。
期间数次经受不住身后传来的大力顶弄,他膝盖发软浑身打颤,一次次仆跌在床,又一次次被身后的发情狂兽拖起来承受下一波更为狂野的冲撞。
“不要了……恩……”
“放开……我要死了……啊!”
再这样下去,窦家富觉得自己真的会这样死在床上,终于再次忍不住失声哭泣,语无伦次地呜咽讨饶。
甄之恭将身前软若无骨的人拉起来抱在怀里,捏住他下巴迫使他转过头来,一个火热缠绵的深吻后,粗喘着哑声道:“那就让我们一起死吧!”
十数下更为狂野地律动后,两人齐齐低叫一声,同时喷发出来。
挣扎哭叫了一晚,又被折腾了这么许久,窦家富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甄之恭将人拥住,在那泪汗交融一片狼藉的脸上爱怜地细细亲吻。
他是他的,谁也别想夺走。
此时晨光熹微,东方泛白,长夜过去,新的一天到来了。
把人放在床上躺好,甄之恭将自己收拾探试一番,然后披衣起身,出门唤来陈妈打水洗漱。
陈妈年近花甲的人了,比甄老爷年纪还长,一向做事老练精干,此时见到大少爷却是一脸的慌乱拘谨。若仔细去瞧,甚至还能在不甚明亮的天光下看到那满是皱纹的老脸上若有似无的一抹红。
很快,陈妈端来了热水布巾,虽然低着头,眼睛却忍不住透过半开的门扇偷偷朝屋里瞥。
甄之恭不阻不拦,任她偷看,嘴上云淡风轻道:“陈妈,从今日开始,小豆腐也是这院子的主人,你们待他要像对待本大少一样,不得有半点怠慢,否则严惩不饶。”
陈妈老脸一热,唯唯诺诺地应了。
甄之恭接过洗漱物品返身进了屋,亲自为昏迷不醒的窦家富清污擦身,再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然后将他从印着斑驳污渍的零乱床单上抱起来出了门。
周福生也从茶庄回来了,正在院里候着,突然见到自家大少爷横抱一人从厢房出来,接着脚下一转,进了自己的屋子。
前后不过弹指功夫,周福生却分明看到大少爷脸上带着某种事后特有的餍足与慵懒,而那位其貌不扬的窦公子则如猫儿一般温顺地蜷缩在他怀里,双目紧闭,脸泛红晕,令平淡的五官徒增几许艳色。
这,这说明了什么,便是白痴也看得懂了。
久经考验的大管家,一边忍不住在脑补中鼻血长流,一边在心中哀叹,呜呼,恐怕要不了多久,甄家便要迎进一位男“大少奶奶”了。
进屋将人放在自己床上躺好后,甄之恭从颈中取下一物,在掌中摩挲片刻后系在窦家富颈中,再细心放入他衣领内,轻抚着他细白的脖颈低声道:“小豆腐,这回本大少可是真的把你绑住了,这辈子别想再逃。”
窦家富毫无反应,只是浓密的睫毛不安地颤动数下。
甄之恭低头在那轻颤的羽翅上轻轻一吻,然后转身出了门。
周福生在院里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已能神色正常地面对自家大少爷了。
甄之恭也已收拾好心情,恢复冷厉本色,面无表情地吩咐:“给本大少找个人出来,特征有二:一,名字里含一个矢口‘知’字;二,擅长书画,喜用上等玉版宣纸。查到后不要打草惊蛇,留给本大少亲自处理。”
周福生虽有满腹好奇,却也不敢多问,只毫不犹豫地干脆应下。
作者有话要说:码了这两章,某青算是彻底阵亡了……55,以后再不做这费力伤身的事了……
扭,看在俺这么辛苦的份上,大家不要霸王俺嘛,不管这肉炖的滋味如何,好歹也是真材实料童叟无欺吧~
☆、别离
周福生随即又迟疑道:“大少爷,茶庄那边……”
甄之恭摆摆手,“我知道,马上过去。你先去安排人手暗查,然后尽快返回茶庄。”
“是。”周福生匆匆领命而去。
昨天接到急报,今日宫里采办处的管事太监赵国忠会亲临茶庄视察,同时抽检今年进献宫中的十担贡茶的品质,甄之恭作为茶庄主人及甄家家主,必须亲迎贵客并予以隆重招待。
在经过昨晚那样疯狂颠倒的一夜后,他极不想离开,也知道自己这回把人实在欺负狠了,只怕醒来后会气急败坏地找他算帐。但无论情况有多糟糕,他也准备好了以不变应万变,反正只要人不走,其它一切好商量。
可是事有轻重缓急,赵国忠品级不高,权利却不小,此次突然来访非同小可,他不得不马上返回茶庄布置安排。
茶庄经过前次大火后损失惨重,要恢复原貌尚需不少时日,原本备好的十担贡茶也被大火烧去五担。幸好这些天他一直在那边通宵达旦地着手重建事宜,虽然短短数日效果有限,但总算勉强能看了。只要小心一些,当能暂时将赵国忠应付过去。等把这尊瘟神打发走了以后,剩下五担贡茶可以从本城其他茶商处秘密筹措。
至于屋里昏睡的小东西,昨晚累得不轻,至少今天一天都下不了床,他只要在晚间赶回来,再放低身段好好安抚一番,应该就没多大问题了。
想定之后,甄之恭再次唤来陈妈叮嘱一番,无非是把人照看好了,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一概满足――只除了一点,不许出府。
然后他便去马厩牵了黑风,风驰电掣赶往茶庄。
……
窦家富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但他宁愿自己不醒的好,因为此次他的身体比第一回还要酸痛难当惨不忍睹。只要略一动弹,全身各个关节部位便传来抗议的叫嚣,提醒他昨晚自己曾经遭受过怎样不堪的待遇。
与第一回不同的是,睁眼没有看到罪魁祸首,他呆呆望了天花半天,也不知该喜该忧。
恩,还是应该高兴的吧。若那混蛋就在跟前,他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跟他拼命。但他现在身虚气短,哪里能讨到半点便宜,多半只会便宜了那头贪得无厌需索无度的豺狼……
想到此处,察觉自己脸上发烧,心跳加速,窦家富在心里大声呐喊,我这是被气的!
“义愤填膺”了片刻后,他接着便发现,现在睡的不是自己的屋子,不由更是怒上心头,这怎么可以?他才不要和禽兽同居一室!
于是他翻身坐起便要下床,然而――
“啊――!”
一声痛号惊动了院里守候多时的陈妈,当下连忙快步奔来,一见屋内情形便嗔怪道:“窦公子,您怎么起来了,快回床上躺好!”
窦家富扶着几乎断掉的腰跪坐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答不上话来。
陈妈上前扶着他重新躺回床上,嘴里一边道:“窦公子,您这是要找大少爷么?他有事要忙,一早就去了茶庄。”
虽然早就猜到那混蛋不在府里,但从陈妈嘴里得到确认,窦家富嘴里还是酸酸涩涩的,有点不是味儿。
陈妈继续苦口婆心地念叨:“窦公子,您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能轻举妄动,也不能见光吹风的,最好十天半月别下地,省得动了胎气……呃,不是,是动了元气!总之,您这几天就躺在床上好好休养,什么也不要干就对了……”
!!!
陈妈改口虽快,窦家富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字眼,当下脸上就绿了,头顶开始冒烟。
什么特殊时期,陈妈怎么会知道?不消说,肯定是某个禽兽透露出去的!
啊啊啊混蛋!小爷与你誓不两立!
絮叨完后,陈妈就出去了,不过片刻又转回来,端了一只大碗到床前,用勺子舀了一勺碗里的东西作势要喂窦家富。
窦家富哪里敢劳动她老人家来伺候,赶忙接了碗道:“陈妈,我自己来――您放心,只是吃个饭而已,动不了胎……那个元气!”
他差点一口咬到自己的舌头!
见他态度坚决,陈妈怕和他争来抢去地打翻了碗,便只得由着他去了。
窦家富松了口气,低头看碗里的食物,很好,不再是稀粥了,却也不是干饭,只见红棕色的水里漂浮着朵朵白云――是红糖水煮荷包蛋!
霎时间,他只听到耳边炸响一串霹雳,这玩意儿他知道,是专门炖了给孕妇补身的!
见窦家富端着碗两眼发直,脸上青红交错,陈妈小心问道:“窦公子,您不喜欢吃这个?那老身再去厨房给你做别的吃?”
窦家富深吸一口气,摇头:“不用了,我吃。”
说罢眼一闭,头一低,稀里胡噜大口吃将起来。
若是换成某个禽兽给他端来这碗东西,他必定二话不说直接把碗扣他头上!可是现在是陈妈在眼前……算了,我忍!
不过,别说,这糖水鸡蛋还挺好吃的,不过片刻,窦家富便痛痛快快吃完了,但觉腹中温饱,精神一振。
陈妈笑眯眯地接过空碗,道:“窦公子,您先拿这个垫垫肚子,过一会儿我再给您端燕窝粥来。”
窦家富:“……”
正想拒绝,门口响起另外一个女声:“陈妈,你下去忙吧,我和小豆腐有话要说。”
他既惊又喜地抬头,便见多日不见的秦氏走了进来。
“是,夫人。”陈妈应声退出门外。
秦氏亲自大驾光临,窦家富自然不能再赖在床上,当下忍痛小心起身下了床,暗暗抽着冷气尽量步履自然地迎上前去,欢喜而又殷勤道:“夫人快请坐!”
秦氏见他脚步虚浮姿势别扭,脖颈上还有可疑的斑斑红痕,不由蹙了蹙眉,接着在桌边坐下。
窦家富把桌上茶壶一提,发现是空的,便打算拎去厨房烧一壶水来给秦氏泡茶,刚要动作,却听秦氏淡淡道:“既然你身子不便,那就不必麻烦了,坐着吧。”
身子不便……
窦家富愣了愣,继而脸如火烧,心如擂鼓,秦氏这么说,是否如陈妈一样,也知道昨晚之事了?天哪,怎么办?!那个王八蛋为什么不在?!
他胆战心惊地在下首坐下,却因为饱受重创的密处与硬实的梨木凳突然接触而痛得嘴角一抽,差点叫出声来。
秦氏将他神色变化一一看在眼中,脸色也越发难看了一些,也懒得再扯些有的没的,开门见山道:“小豆腐,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
窦家富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打算么,秦氏不说,他也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回永平县张家村,二是继续留在甄家。
前一个是他本来的归属,昨晚他还愤怒至极地向某人要求过,可是……
没容他多想,秦氏便干脆道:“甄家在苏城刚开了一个新的茶庄,现在正缺管事的人手,小豆腐,你为人本份又能吃苦耐劳,我和老爷都很信得过,想让你过去帮把手。同时你也可以历练一下,要不了两年就能出息了,成家立业都不在话下,怎么样?”
窦家富怔住了,随即喃喃问:“苏城……在什么地方?”
“在运天府,坐马车十天能到。那可是个好地方,山明水秀气候宜人,比宁城还要舒服。”
窦家富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十天啊,有永平县到宁城的距离的三倍之远……
他不是傻子,秦氏虽未明说,但言下之意不猜也能知道。
呵呵,他果然是不该痴心妄想的,这里终究不是他应该留下来的地方。
秦氏待他也还是好的,不会把问题摆到台面上来呵斥他驱逐他,甚至还为他谋划了一个在任何人来看都是极有前途的出路,对他可谓仁至义尽了,他应该感激涕零,而不该心存怨念的。
而且,他昨天也是打算离开的,只不是目的地从永平县换成了苏城罢了,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更何况,某人昨晚那般不堪地折磨他,把他的自尊心全部踩在脚底下,他应该对他恨之入骨,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的,不是么?
努力稳住身子不让自己从凳子上摔下来,许久,他才艰难道:“多谢夫人。那我收拾一下,明天动身去苏城,可以么?”
看他脸色发白,身体轻颤,秦氏心中有些不忍。然而,在这件事上她是不能心软让步的,否则事态便无可挽回了。
她狠了狠心道:“那边实在是人手紧张,若是你身子没有大碍,不如等下就上路。你的换洗衣物我已经让人新做了几套,不用再收拾了。马车也备好了,就在门口候着,车里很宽敞,你上了车还可以继续休息。”
窦家富难掩失望之色,这就要离开了?连多给他一晚的机会也没有么?
可是,事已至此,秦氏心意已决,安排好了一切,不是他能改变的。
他低低应道:“好,我这就走。”
秦氏明显松了一口气,起身到门口道:“来人,送窦公子上车。”
两名窦家富没见过的孔武有力的健壮男仆应声而入,一左一右地扶住他手臂道:“窦公子,请。”
语气虽然恭敬,姿态却很强势,不容抗拒。
窦家富自嘲一笑,由着两名仆人架着自己出了屋。
他现在走路都有些不便,又哪里能有力气反抗逃跑?何况,他也根本不打算反抗逃跑。
将出院子时,正遇上陈妈从厨房端着一碗粥出来,见到眼前的阵仗不由愕然,“窦公子,您要出去?可是大少爷说……”
“大少爷刚派人来说,茶庄事务繁忙,让小豆腐过去帮忙。”秦氏迅速出言截断。
陈妈不疑有它,点头道:“哦,大少爷真是辛苦了。”
秦氏将手一挥,“走吧,早点动身,最好天黑前赶到地方。”
两名仆人应了,半扶半拽地拉着窦家富往外走,不多时便出了偏门。
如秦氏所言,偏门外停着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看上去宽敞又气派。
把窦家富架上马车,一名仆人坐到外面充当车夫,另一人跟着上了马车坐到他身边,笑道:“小的叫王江,外面那个叫李平,从今天开始就跟着窦公子了,还请公子以后多多关照。”
窦家富勉强一笑,还未答话,外面充当车夫的李平甩了一记响鞭,喝了一声“驾”,马车便飞驰起来,往城西而去,与甄家茶庄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心里一沉,猛然扑到窗边,望着渐行渐远的甄家大院,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大家别急,分别只是暂时的,俺可是亲妈~
☆、立誓
同一时间,宁城城东甄家茶庄。
原本说早上就要到的赵国忠,一直拖到下午才姗姗来迟,让茶庄上下所有人等得焦急无比。
甄之恭更是狂躁,差点扔下一堆摊子拍拍屁股走人,好歹被周福生等人苦口婆心劝了半天,才勉强忍耐下来。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让茶庄又多了大半天的布置时间,等那位公公真到的时候众人也更有底气了一些。
赵国忠不过是个六品宦官,来时的排场却比官职四品的宁城太守还要大,坐着八抬大轿,随行的侍卫与仪仗队伍足足排了一里长。
好在茶庄当初创立时甄家斥了重金,修建得极有气派,屋宇房舍建了一大片,如同一座规模不小的度假山庄,足够容下这数百人。
赵国忠年过五旬,长着吊梢眼,长马脸,说话尖声细气,阴阳怪调,绝大部分茶庄人都是头一回见到活的太监,背地里都暗笑不止。
甄之恭虽也是第一次与这位公公直接打交道,但往年向宫中进献贡茶时连带着孝敬打点的无数份礼品中也少不了这位一份,因此见了面时两人表面上寒喧甚欢,一团和气。
然而,等赵国忠进了茶庄,见到西边三座山头光秃秃黑乎乎的,不说茶树,连野草都看不到,立时便沉了脸,“这怎么回事?”
一边陪侍的茶庄管事梁兴赶忙解释:“回禀公公,是这样的,这三座山的茶树已有将近三十年的树龄,出产的茶叶已经开始老化了,品质也跟着下降,所以我们前些日子全部砍了,打算重新栽种新树。”
这个说法在昨天就由甄之恭提出,并在全茶庄上下统一了口径,而那些救火受伤之人由于得到了妥善安置和抚恤,对甄家非但没有半点怨怼,反而更加忠心,所以不会对外说出不利于甄家的话来。
若照实说有人蓄意纵火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如今却连纵火嫌犯是谁都不知道,不但会大大有损茶庄名声,还会引起宫中对甄家的不满和疑忌,因此甄之恭早在当日灭火之后经过慎重考虑就决定对外隐瞒真相――当然,纵火犯是一定要追查到底的,绝对不容姑息。
赵国忠明显对这个解释不怎么相信,斜着眼道:“既然是砍树,怎么山上都是黑的,像是用火烧过一样。”
梁兴紧张得手心冒汗,面上却依旧镇定,“公公真是英明,这几座山的确在砍树后又放火烧过,不过是为了清除杂草野树和土里的有害虫蚁,而且草木成灰后还可肥沃土壤,以便新树能够更快生长。”
赵国忠对农事没有半点概念,听梁兴不慌不忙说得头头是道,当下不信也得信了。片刻后吊梢眼一转,又问:“那你们这回要进贡的十担茶叶呢?”
甄之恭略一躬身,不卑不亢道:“回禀公公,已经备好了,本来打算这几日就派车送上京城,既然公公今日亲自大驾光临,不妨现在去查验一下。”
赵国忠一脸严肃地点头,“这是正事,马虎不得。”
当下一行人来到茶庄库房,便见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十抬红漆木箱。
甄之恭将手一抬,“公公想验哪一箱?”
那十只木箱从外观上看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赵国忠来回扫了两眼便随手朝第六只木箱一指,“就这一箱吧。”
甄之恭立即吩咐:“梁兴,开箱。”
梁兴应声上前,掏出钥匙将木箱外面挂着的黄铜大锁打开,掀开木箱顶盖,里面是一只防潮固味的锡制内箱,再用另一把钥匙将锡箱打开,然后揭开最上面的一层防潮桑皮纸,现出下面嫩绿光润条索齐整的茶叶来。
赵国忠虽然不种茶,但久居宫中也是品茶高手,一见那茶叶的外观便知是上等好茶,无可挑剔,品质绝不亚于往年甄家进献的贡茶。
甄之恭微微一笑,转头又道:“周叔,取茶具和一罐茶庄自产的甘泉水来,泡一壶茶给赵公公解渴。”
周福生正要应下,赵国忠摆摆手,“不必了。这些茶可是献给宫中的主子贵人们喝的,杂家怎敢僭越。”
甄之恭也不坚持,顺势道:“时候不早了,公公远道而来旅途辛苦,鄙人已在庄中备下酒宴为公公接风洗尘。”
赵国忠漫不经心地随着他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身指着旁边第一只木箱道:“把这一箱也打开来杂家瞧瞧,好象闻到味道有点不对。”
梁兴周福生等人的心登时悬到了嗓子眼,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甄之恭却依旧面色不改,从容道:“开箱。”
梁兴只得再打开第一只箱子,揭开桑皮纸后,便见底下茶叶的色泽与形态与之前开的第六箱完全一样,并无二致。
赵国忠挑了挑扫帚眉,若无其事道:“这茶叶倒是不错,估计是这屋里生了潮有点霉味。”
甄之恭马上道:“梁兴,还不赶紧派人来打扫,再运些木炭进来除湿。若让这十担贡茶受了潮,本大少唯你是问!”
“是,属下遵命!”梁兴大声应了,接着马上出门布置。
赵国忠见再没什么可指摘的了,便随着甄之恭出了库房。
周福生跟在后面偷偷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这死太监还真是奸诈!不过再狡猾也不是自家大少爷的对手!
这十箱茶叶都只上面一半是达到进贡标准的上等茶叶,下面一半的品质则稍次一等,以赵国忠的眼力定能看出来。但大少爷料定了这多疑而又懒怠的死太监不会费事把下层茶叶抄起来检查,因此才表现得淡定自若毫无破绽,只苦了他们这些人定力不够,暗地里紧张得汗流浃背,万幸只是有惊无险,虚惊一场。
傍晚,茶庄大宴来宾,共开三十桌酒席来款待赵国忠一行,酒菜皆是山庄自产,规格档次虽然比不上宫中御膳,但胜在新鲜别致,便连赵国忠也颇有胃口,又因为开席前得了十倍于往年的孝敬之礼而吃得格外有滋有味。
甄之恭一直心不在焉,自己没吃两口菜,只想把老太监早点灌醉了事,席间便频频劝酒。
那酒是茶庄以茶自酿的茶酒,名曰“春芽”,喝起来清芬爽口,后劲却是不小。赵国忠头一回喝就上了瘾,甄之恭便投其所好舍命陪公公,你一杯来我一杯,奈何赵国忠酒量居然相当不错,到最后两人各喝了五壶酒才算把那老家伙灌倒。
主桌的两位中心人物喝得如此畅快,底下人自然要跟着凑趣,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这顿酒席从傍晚一直吃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才算结束。
甄之恭从茶庄摇摇晃晃地牵着黑风出来时,已是戌时过半。
周福生也步履不稳地追出来,“大少爷,您要上哪里去?”
甄之恭略有些大舌头地答道:“回,回城。”
周福生忧心忡忡,“这么晚了您还要回去么?赵公公可还在庄里。”
甄之恭满不在乎道:“怕甚!那老阉驴喝得烂醉如泥,不到明日中午肯定起不来,本大少只要在那之前赶回来就行。”
周福生唬了一跳,赶忙压低声音道:“好我的大少爷,您小点儿声,别让人听见了。”
四下看了一圈见没有外人在左近,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甄之恭摆摆手,示意无妨,然后长腿一抬翻身上马,沐浴着夜色拍马而去。
周福生站在原地无语望天,这个时辰还要披星戴月地往城里赶,勿庸置疑,铁定是惦记着家里那块小豆腐了。
就算那小子一无是处,能让无肉不欢的大少爷从良茹素,那也是一门了不起的本事啊!
半个时辰后,甄之恭摸黑进了家门,想到小东西这个时候必定打着小呼噜睡得香甜,心里便软得要滴出水来。
只不过一天未见,他就觉得难耐得很。啧,他甄大少这回可真是栽得惨呐。
心里叫着惨,轻轻推门而入时却止不住地唇角上扬,脑子里还在盘算,等会儿见了人,是先这样这样,还是那样那样呢?
可是,进了屋后他却大失所望,床上并没有人,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怔了一瞬后他转身奔出自己的屋子来到隔壁,顾不得许多地将门“纭币簧撞开,“小豆腐!”
可是,无人应答,这间屋里同样空空荡荡,毫无声息。
醉意顿消,一颗心霎时沉至谷底,。
一刻钟后。
陈妈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大少爷,面目狰狞双眼发红,夜色里尤如厉鬼一般,当下吓得几乎没晕过去,浑身打着哆嗦道:“大,大少爷,窦公子不是下午去茶庄了么,您,您怎么还回来找他?”
甄之恭甄之恭握紧双拳,忍住胸中暴戾之气,“谁说他去茶庄了?”
“是,是夫人啊!下午夫人说您事务繁杂,让他过去给您帮忙……”
陈妈话未说完,甄之恭已经闪电般冲出了院子。
又是两刻钟后。
本已陷入沉睡的甄府大宅灯火通明人人惊起,战战兢兢地在暗处围观大夫人与大少爷这对母子有史以来第一次当着全府人的面公开激烈争执。
“娘,您究竟把小豆腐送到哪里去了?”
“去他该去的地方!”
“娘,儿子这辈子最后一次求您,把他还给我。”
“你说什么胡话!这个时候你应该留在茶庄思考对策,化解甄家数百年来最大的危机,而不是酒气醺醺地跑回家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来质问你的母亲!”
“小豆腐不是外人!他是儿子心爱之人!没了他,儿子要那些富贵荣华有何用?!我甄之恭今夜在此立誓,这辈子非他不娶!”
一言即出,阖府震惊。
秦氏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