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就要跑。可是他怀里的家伙状况实在是很不好,怕是再经不起多少颠簸了。他犹豫片刻,咬咬牙,决定还是留在原地随机应变处事。
他迅速打开包裹,翻出一张人皮面具敷在脸上,掏出一套化妆工具和一面铜镜,极快地在脸上画了起来。然而还不等他画完,马蹄声已十分近了,眉毛还一笔没画。无奈之下,他只好先把化妆工具收起来,抱着那人坐到树下,低下头,和那人装成是一对走累了的行人在树下睡觉,以期能瞒过来人的眼。
一眨眼的功夫,那两匹马已到了近前,韩锦用余光打量,发现来人竟不是他的左右护法,而是两个不认识的武林人士,顿时松了口气。
没想到,那两人骑到他们跟前,突然大叫:“是丹阙!”
韩锦一愣:“丹阙?”他抬起头,却看见那两人的视线正死死盯着他怀里的人。
一人咬牙切齿道:“好哇,踏破铁鞋无觅处,丹阙这魔头终于让我们找到了!看来不用去入岭山了,我今日就要为我兄弟报仇!”
另一人盯着韩锦道:“你是谁!”
韩锦眨了眨眼睛,正想着该怎么回答,那人忽道:“你就是赤炼教的无眉老妖吧!”
韩锦又是一愣。
一人道:“赤炼教的魔头,拿命来!”说罢跳下马把剑就要扑过来。
韩锦微微蹙眉,道:“我不是无眉。”
那两个杀气腾腾的人冷笑道:“无需多言,受死吧魔头!”
韩锦迅速将脸上的易容一揭,道:“你们看,我有眉毛的。”
那两人一愣,其中一人因为刹车太急,险些摔了个狗啃泥。
韩锦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负手笑道:“我虽不是无眉,不过你方才那声魔头叫的我心甚悦。因此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受死之前报上名来,也不算死的太冤。”
那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问道:“你到底是谁?”
韩锦笑的愈发温柔:“也好,让你们死个明白。我就是这天上地下,第一号大魔头的儿子小魔头是也。”
那两人震惊之下对视一眼,手中的剑竟垂了下去。一人道:“你难道是天宁教的人?”
韩锦挑眉。
另一人道:“我们是燕溪山庄的弟子,我是燕十三,他是燕三八。”
“噢?燕溪山庄?”韩锦背在身后的手也垂了下来,杀气迅速收敛。燕溪山庄是武林中以贩卖江湖消息为营生的一个门派,听说上一辈与出岫山有些渊源,因此这些年来也一直蒙出岫山荫庇。如此一来,韩锦倒应当放他二人一条生路了。他用脚尖迅速在地上画了个天宁教的通信符号,然后又用脚碾平,算是表明身份。燕十三和燕三八见后松了口气,将剑收回鞘中,取出燕溪山庄的腰牌晃了晃,双方这就算是言和了。
燕十三问韩锦:“他究竟是不是丹阙?”
燕三八说:“不会错的,他肯定是丹阙!”
韩锦摸着下巴打量丹阙:“原来他就是丹阙……”
丹阙的名字他曾听说过,在赤霞教,教主之下有四大魔尊,分别是丹阙、青黎、无眉和三栾。这四大魔尊并非平起平坐,而是以武功高低论地位,第一魔尊是三栾,丹阙是第二,青黎是第三。
燕三八道:“他杀了燕二八,所以我们想杀了他为二八报仇。”说完以后带着点探寻之意看着韩锦。
韩锦微微蹙眉,道:“你们胆子倒不小。这丹阙和无眉是入岭山两大魔尊,就凭你们,也敢贸然出手?岂不是自寻死路?”
燕三八却嘿嘿笑了起来:“魔使有所不知,这无眉和丹阙有两个致命的弱点,是以我们才敢出手。”
“噢?”韩锦奇道:“什么弱点?”
燕三八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把野菊花:“丹阙对野菊花过敏,据说他只要闻到野菊花的味道,就会涕泪横流,全身无力。”
“噢?竟有此事。”韩锦奇了一奇,道:“那无眉呢?”
燕三八挠挠头,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只死耗子:“此事尚不确定,只听说无眉怕耗子。”
韩锦双眉紧锁:“真的假的,有这样致命的弱点,他们如何能混到今天?”
燕十三说:“这是我们的探子最新传回来的消息,前两天才新鲜出炉的,因为整个入岭山上不准种野菊花,我们的探子经过严密的推理和小心求证,才有了这条消息,还没有在江湖上贩售。这一条消息,至少要卖五百两黄金呢!”
韩锦满意地笑道:“不愧是燕溪山庄。想来你们那里关于赤炼教的消息也有不少咯?”
燕十三和燕三八对视一眼,道:“的确有些小道消息。”
韩锦道:“丹阙眼下你们杀不得,我要他还有用。不过这赤霞教既然杀到了你们燕溪山庄头上,我天宁教就不会不管。你且放心,你们的事往后我自有定夺。眼下先替我做件事,我要你们手上关于丹阙此人和赤霞教的全部消息,后天午时给我送到前面的蓟县来。”
燕十三和燕三八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认可了韩锦的话,道:“是,魔使。”
韩锦微微一笑,道:“还是叫我魔头吧。你们还是头一个这样称呼我的人,甚得吾心啊。”
燕三八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魔头尊阶?”
韩锦只道:“无须多问。且去吧,记得后天午时,我等着你们。”
燕十三和燕三八对天宁教心怀敬畏,向韩锦行了礼后骑上马离开了。
燕溪山庄的那两人走后,韩锦回到丹阙的身边,替他的伤口换了药。换完药之后,他鼓着脸道:“这还是本教主第一次伺候人呢,你说该怎么回报?”
丹阙自然是没法回答的。
于是韩锦将手伸进丹阙的裤子里又开始揉搓:“嗯……好劲道……不愧为特级屁股……”低下头看了丹阙一眼,有些遗憾地啧了两声:“就凭你这一双屁股……和这张脸,我便有些不忍杀你了。要是能带回去给本教主暖床,每天晚上揉一揉,果真能令身心舒畅啊。”
☆、第六章
5
由于丹阙经不起颠簸,不得已,韩锦只有背着他、牵着马上路。如此一来,他们行进的速度就大大减慢了。
第二天晚上他们才赶到蓟县,韩锦擦擦脸就抱着丹阙上床,揉捏了一会儿他的屁股蛋,便睡着了。前些天他一直无法停止思考,故睡的很少,不知是那双屁股蛋又凝神的功效,还是他太累了,这一觉倒是睡的很香。
翌日一早,韩锦切了切丹阙的脉,经过一夜休息,脉象比昨天要平稳不少,不过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醒,就算醒了以他的伤势一个人也走不出去,于是韩锦放心地把他留在客栈里,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韩锦在城中置办了一辆马车,几个软垫,又补充了一些药物,回到客栈里,把马车套好,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快午时了,到他和燕十三燕三八约定的时间了。
他在客栈门口和房门口都画了个天宁教的专属通讯记号,然后就回到客栈里耐心等待。
他正给丹阙擦脸,突然丹阙的眼珠子在眼皮里滚了滚。韩锦吃了一惊,摸了摸他的脉,将毛巾放下。过了一会儿,丹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韩锦故作欣喜地扑上去:“哥哥,你终于醒了。”
丹阙被他这一扑压得够呛,刚有点血色的脸又白了,气若游丝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韩锦抓着他的手道:“哥哥问过了,我是锦锦呀。这里是客栈。”
丹阙微微蹙了下眉头。他试图坐起来,但是他没有力气,韩锦连忙竖起一个枕头垫在他身后,扶着他坐起身体。丹阙看了他一眼,突然急出手抓住他的手腕,试他的脉象。韩锦吃了一惊,但是没有挣扎,而是咧开嘴对着丹阙笑,软软地、讨好地唤道:“哥哥。”
丹阙刚刚那个动作消耗了他太多力气,忍不住咳了起来,手还抓着韩锦的手腕不放,韩锦连忙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抱住丹阙:“呀,哥哥,哥哥你疼不疼?”
丹阙怒道:“放手!谁准你抱我!”
两人正闹着,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韩锦以为是燕十三他们来了,正暗道他们来的不巧,借着与丹阙推搡的过程里赶紧想对策。
转眼那人就到了门口,来的只是一个人,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名青年一脚跨进房内,三人六目相对,同时一愣。
来的人,不是燕十三,也不是燕三八,而是左护法。
韩锦的反应最快,一下跳了起来,张开双臂像老鹰护小鸡那样护住丹阙,嚷嚷道:“又是你!哥哥受了重伤,锦锦不准你欺负他!”说完后对左护法眨了眨眼睛。
左护法愣了一下,反应也很快,顺着小教主的戏路演了下去,冷笑道:“不想死我劝你早点让开。”
丹阙看着左护法的腰牌愣了一愣:“天宁教?”
韩锦道:“我,我,锦锦才不会让开呢!锦锦不怕你!”
韩锦原以为左护法会因为他的话而起起皮疙瘩,没想到左护法居然很淡定,见怪不怪的样子,不由得让他暗叹:毕竟是天宁教出来的,护法的演技亦可圈可点。
左护法拔刀攻了上来,韩锦脚从床下一勾,挑出一把大板斧,抓起斧头接住了他一刀。两人在房间里斗了起来,可是房间的地方太小了,放不开手脚。两人过了几招之后,左护法恨恨道:“碍事的家伙,你身后那个人的命我要定了!”说罢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韩锦道:“你不准跑!”亦从窗口追了下去。
两人跑到空旷处,左护法放慢了速度,一只手伸进衣兜里。韩锦只道他是要拿出那样会迷惑自己心智的法宝了,连忙踢出一颗石子,正打在左护法的胳膊上。他哎哟叫了一声,动作一顿,被扑上来的韩锦点住了穴道。
韩锦笑吟吟地绕道左护法面前:“小左。小右人呢?”左护法和右护法名字叫做白小左和白小右。
白小左叹了口气:“右护法跟我兵分两路来找你,我遇到了燕十三,等不及右护法就先来了。小教主,你别闹了,快跟我们回去,过几天你发病了,可就麻烦了。”
韩锦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撅着嘴道:“我不回去。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白小左面色纠结:“可是小教主你……你有病……”
韩锦道:“我有药。”
“药也……”白小左的脸色更复杂了,尽量委婉的说:“小教主,你发病的时候,脑子不是很好使,杜先生的药,只能稍稍加以克制你的病情,等真的发了病,那就麻烦了。”
韩锦想了想,道:“我发病的时候,武功可还好使?”
白小左道:“武功还是有的。只不过有些招式,小教主你会忘记怎么用。”
韩锦道:“那不就得了?我深得天尊和三大长老的教诲,武功盖世,就算发起病来,也没谁能拿我怎么样,怕什么?”
白小左咬了咬嘴唇:“可是……”
“好了好了,没什么可是!”韩锦打断道:“就这样,不许再跟着我,再跟着我我就不分糖葫芦给你们吃!”
白小左心想:呸,谁要吃糖葫芦,每次都是你逼着我们陪你吃。我们不肯吃,你就威胁我们说不带我们玩拨浪鼓。呸,谁要玩拨浪鼓啊!
韩锦扬起手,手刀劈下,白小左在昏迷之前急匆匆地惨叫道:“千万别忘了吃药啊!”说完之后眼一翻,随着韩锦的动作昏了过去。
韩锦把软绵绵的白小左抱了起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抽出他的刀往自己身上割了几个小伤口,回去的时候看到一个伙计在杀猪,偷偷从后面射出一颗石子打晕了他,然后弄了一瓢猪血泼到自己身上,又去厨房摸了个洋葱熏了熏眼睛,这才回到房间去了。
丹阙正扶着床喘气,显然一个站起来的动作都让他费了不少力气。他看到满身是血、哭哭啼啼回来的韩锦,愣了一下:“你……”
韩锦一把抱住他,哭的快断气了:“哥哥,那人好吓人哦,他打不过我,突然就拿刀切肚肚了,血血溅了锦锦一脸,呜呜……”
丹阙哆嗦了一下,寒声道:“放手。”
韩锦哭哭啼啼不肯放。
丹阙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扯开,皱着眉头嫌弃地看了看他蹭到自己身上的血,问道:“你到底是谁?”
韩锦哭的很凶了:“哥哥好笨哦,锦锦说了三次了,我是锦锦。”
丹阙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做了个深呼吸,道:“哪门哪派?姓甚名谁?”
韩锦眨了眨眼睛:“哪门……哪派?”突然想起来什么,献宝似的送到丹阙面前,“大哥说,只要给人家看锦锦的牌子,人家就知道锦锦是谁了。”
丹阙看到那块刻着韩字的血玉,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可思议地看着韩锦,连语调都变了:“你……是韩锦?”
韩锦嘿嘿傻笑了两声,连连点头:“嗯嗯,锦锦。”
丹阙跌坐回床上,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韩锦,片刻后他道:“既然天宁教的人能找到这里,也许还会有别人。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此话正合了韩锦的心意,他生怕一会儿左护法醒了又要来找麻烦,又怕右护法会追过来,忙道:“好,锦锦带哥哥走。”
说完在丹阙面前半蹲下来,示意要背他。
丹阙皱着眉盯着他毫无防备的后背看了一会儿,思量自己此时还必须要借助韩锦的力量,于是便爬上了韩锦的背。
韩锦背起他,轻快的跑下楼,跳上准备好的马车,继续往西去了。
☆、第七章
6
马车上。
车帘被翻起,丹阙戒备地打量着坐在车厢外驾车的那个人。他记得八月十四日的晚上他和青黎出了谷水镇后他突然被青黎偷袭,他的背后被青黎深深地刺了一剑。后来他杀死了青黎,却因身负重伤而走了没多远就失去意识了。眼前的这个拿着韩家玉佩的人,在他昏迷的时候,好像见过一次。
他虚弱地问道:“今天什么日子了?”
韩锦睁大眼睛想了一会儿,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掰起手指嘀咕道:“好像是……十八……又好像是十七……锦锦也弄不清楚。”
丹阙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个人非常奇怪可疑,看他样貌,约莫有十七八岁了,可是看他神情和说话的语气,又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如果仅仅是这样,也便算了,可这人偏偏是韩锦,五轮派的韩锦!
丹阙将目光移到他腰间的玉佩上,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匆忙时看错了。五轮派的传人各个是高手,眼前这个人,也的确会武功,通过他跟刚才那人的对话,似乎这几天来他已经帮自己挡过几波工具了。可是一个高手,怎么会是这样的……这样的幼稚傻气?
过了片刻,丹阙沉吟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韩锦眨眨眼:“哥哥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往西往西,所以我就往西走,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丹阙问道:“你住在哪里?”
韩锦摇摇头:“锦锦有固定的住处,爹爹说,男儿当以四海为家。”
丹阙不语。这的确是五轮派的作风。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听说两年前你曾打败了张道子?”
韩锦咬着手指道:“张道子是谁?”
丹阙默了一默。
韩锦恍然大悟:“是不是那个长的好像秃鹫的老头子?”
丹阙想了想,嘴角抽了抽:“对。”
韩锦道:“爹爹说,如果锦锦能打败那个老头,他就让锦锦自己出去玩。”
丹阙有些疑惑地眯起眼:“你爹可是韩骋?”
韩锦点点头:“是呀是啊,爹爹就是骋骋。”
丹阙因为骋骋两个字抖了抖,道:“我听说,十七年前,韩骋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你爹他这十七年做什么去了?”
韩锦雀跃道:“因为十七年前锦锦出生了呀!爹爹生了锦锦,就专心和锦锦一起玩啦。”顿了顿,又有些苦恼地说:“其实爹爹好缠人,好依赖锦锦,每天都跟着锦锦,舍不得锦锦离开他半步。锦锦虽然也喜欢爹爹,但是被他缠的也会心里烦烦的呢。他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能还这么依赖锦锦呢?真是叫人不放心呢。”
丹阙尽量使自己无视他说话时那腻人的语气,小声重复道:“你爹缠着你?”
韩锦点点头:“是呀,爹爹还说,是因为锦锦生病了,所以爹爹要照顾锦锦,不能离开锦锦。”他拍了拍胸膛,挺胸抬头道:“可是锦锦没有生病呀!锦锦气力可大呢!一顿饭能吃十八个馒头!”
他转过头,对着丹阙眨了眨眼,道:“这次还是锦锦趁着爹爹睡觉的时候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呢。”
丹阙皱着眉想了半天,心道:难道韩锦的病,是指他的脑子不好?难道他是个傻子?为了照顾傻儿子,所以韩骋不问世事,退隐江湖……
丹阙一口气问了这么多话,身上的伤口又开始作痛。马车虽然比直接坐在马背上好一些,可这路依旧十分颠簸,他到了此时,已撑到极限,虽然心中还有诸多困惑,却不得不暂且放心,进车厢休息去了。
为了能避开一众牛马蛇神的追捕,他们不再直线前往入岭山,丹阙提议南面前进,绕一个弯子拖一拖,正和韩锦的心意,于是他一番装疯卖傻后调转了马头,往正南的方向继续前行。
由于丹阙的伤,他们不能赶路太急,所以当晚天还没黑时又停下了,就在野外休息。
韩锦拿出药要给丹阙换药,丹阙微微蹙眉看着他:“之前都是你替我上药的?”
韩锦雀跃道:“是呀是呀,以前爹爹受伤了,也是让锦锦给他敷药药,锦锦会的。”
丹阙有些戒备地看着他。他向来不相信任何人,便是在入岭山中也时时存着戒心,不是谁人都能替他上药的。可是此时此刻,周围没有其他人,他自己又难以企及。他思忖片刻,心道如果此人当真要害自己,凭自己此时的伤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没必要迂回行事。如果他要趁此机会给自己下什么慢性毒药来控制自己,那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他该下的也已经下了,现在反抗也于事无补了。
于是丹阙心一横,道:“好……”
话音未落,韩锦已经扑上来开始解他的衣服了,一脸猴急。丹阙忍着挥掌将他拍出去的冲动,闭了闭眼睛。
上药的时候,丹阙冷冷地打量着韩锦看,而韩锦则一脸认真地处理着他的伤口,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破绽。换完药之后,韩锦仰起头讨好地对着丹阙傻笑,丹阙看着他傻气扑面而来的样子,暗暗啧了两声,道:“多谢。”
韩锦有些遗憾地盯着他的屁股看。之前他帮丹阙换药的时候都会把丹阙扒的精光,然后随意施为,可惜现在丹阙醒了,他想做的事情就不能做了。
韩锦在丹阙背后比了比手刀,心想要不先把他劈晕再说。想了想,一时爽快的手感比不过他潜入入岭山的大计重要,只好万分可惜的作罢了。
上完药以后,韩锦问道:“哥哥你渴不渴?”
丹阙眯了眯眼,道:“是有些。”
韩锦忙道:“那锦锦帮哥哥去打水喝好不好?”
丹阙轻声道:“那好,你去吧,辛苦你了。”
于是韩锦拿起水囊哼着小调往河边走去。丹阙静坐了一会儿,直到他的视线消失在视野里,立刻挣扎着坐起来去翻韩锦的包裹。因一时用力过度而挣破了伤口,他也只是皱了下眉。
韩锦的包裹里东西很少,包裹是白小左给他打的,里面只有一些换洗衣服和伤药、干粮等。丹阙把手伸进一件件衣服里仔细摸索,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玄机,倒还真让他摸出一样东西来――他从两件衣服之间摸出一本书,拿出来一看,却是本武林秘籍。
丹阙看到“神功”两个字,以为自己摸到了五轮派的秘籍,顿时狂喜,一口喜气还续上来,看清了整本书的全名,差点被这口气哽住噎死――封面上明明白白写了四个大字:脑残神功。
他哆嗦着打开《脑残神功》,发现上面记载着一些内功心经的确是起到提神醒脑的功效的。他担心韩锦会回来,赶紧把秘籍又原样塞了回去,暗自思忖道:难道那韩锦当真是个傻子?
再说韩锦,他走到溪水边,将水囊装满,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忘记吃药了。这药在他未发病的时候是三天吃一颗,发病的时候一天吃三颗,以前都有专人提醒他要吃药,以至于他一离开左右护法就把这事忘了。
想起来之后,他赶紧去摸药,从怀里摸出杜讳给的那瓶神药,倒了一颗在手上,却是一愣――这药和他平日里吃的那药样子却不同。
韩锦心道不妙,赶紧将瓶子转过来一看,只见瓶子上写的字是:十全大补丹。原来他偷跑出来的时候心太急,抓起一瓶药塞进衣服里就跑,黑夜里也没瞧仔细,竟拿错了。
他手一松,那瓶十全大补丹掉进河里,被河水冲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教主威武的手榴弹
☆、第八章
7
药没有了,韩锦有些心慌,想丢下丹阙先回去取药,可是又觉得不妥。他也不知道自己发起病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教中人谁也不敢跟他提,他曾经问过左右护法,白小左白小右很委婉地告诉他,在那几天里他会变得嗜睡和贪玩。
韩锦有些担心自己发病的时候会让丹阙抓到他的马脚,把他的大计搞砸,反过来摆他一道。可是好不容易摆脱左右护法来到这里,如果再回去拿药,恐怕就没有这么轻易再跑出来了。
白小左曾经说过,当他发病之后,他的武功还在,而且在他离开出岫山之后尹长老曾经给了他一枚高晟风和卢雅江从姥山群岛带回来的可解百毒的圣药,别人打不过他,毒不死他,就算出了差错,赶紧跑路也就是了。这可是他第一次想做的一件大事,不管成功与否,总要试一试。再者说,装傻子这么容易的事,别说他这么聪明的人,就是一个真傻子,也能做得到,想来在他发病的时候也未必真的就会出什么差错的吧。因此权衡再三之后,韩锦还是决定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
下了决心以后,韩锦就立刻回到他们歇脚的地方。
丹阙正在打坐,韩锦假装蹑手蹑脚,却又故意弄出点小声音潜到他身边,蹲在他面前好奇地盯着他看。
丹阙的脸色很苍白,从他微蹙的双眉和紧抿的嘴角,可以看出他痛苦而又隐忍。他的睫毛很长,不停颤抖着,好像扑扇翅膀的蝴蝶。韩锦看的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伸出手指想摸一下。
就在这时候,丹阙突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眼睛睁了开来。他一睁开眼,就看见已在眼前的手指,立刻警惕地往后一仰。但是韩锦并没有收回手,还是固执地将手指凑过去,轻轻拨了拨他的睫毛,弯着眼笑了起来:“小翅膀。”
丹阙看着他的干净的笑脸微微一愣,旋即蹙起双眉,道:“你去了好久。”
韩锦咯咯笑了起来,手舞足蹈地说:“因为河边有好多蟋蟀,锦锦和他们玩。”他屈起两只手指,在丹阙腿上一弹一弹,从喉咙里发出咀咀的声音模仿蟋蟀的叫声。
丹阙将腿收了回来,有些不满地看了韩锦一眼,道:“你去捡些柴火回来,晚上会很冷。”
于是韩锦解下水囊递给丹阙,又跑去拾柴火。丹阙一直默默盯着韩锦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一些破绽来。韩锦表现的一派天真烂漫,连树枝上发现一只蚂蚁都要停下来逗他玩好久,半天才把一堆柴火抱回来。
晚上他们就在野外露宿。
因伤的缘故,丹阙一直低烧未退,到了夜里,即便就在火堆边上睡着,他却还是浑身发冷,不住哆嗦。韩锦原本不想理他,可又嫌他吵自己睡觉,无奈之下只好挪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丹阙被抱住的时候立刻全身一紧,一脚蹬在韩锦的膝盖上,怒道:“你干什么?”
韩锦喃喃道:“哥哥,锦锦好冷,让锦锦抱抱你。”
其实韩锦的身体很热,丹阙一被他抱住,立刻觉得全身的冷气都消散了。可他在入岭山上与人向来是勾心斗角地相处,人人都要防,哪会这样脆弱的暴露的暴露在人前,因此十分的不自在。然而此时他身上有伤,想反抗也不容易。
他怒道:“放开我,别碰我。”
韩锦咂咂嘴,索性将一条腿跨到丹阙腰上,喃喃道:“小时候锦锦都是抱着爹爹睡的,没有人抱锦锦睡不着,还好遇到哥哥了。”说着说着竟委屈起来:“哥哥前些时日都让锦锦抱的,可是刚刚哥哥居然踢锦锦,哥哥变坏了。”
丹阙转过头,正对上他幽怨的眼神和高撅的嘴巴,猛地哆嗦了一下。想到这家伙趁着自己昏迷的时候总把自己当成暖床的抱着,他顿时恨得牙痒痒。可是如今他不得不暂时倚仗于韩锦,且韩锦的怀抱让他好受了不少,他只得暂且先忍下了这口气,心里暗暗道:等我养好了伤,你就死定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韩锦带着丹阙绕着路往入岭山的方向前进。韩锦丢了药,又整天和丹阙呆在一起,没有时间偷偷练功,因此到了八月的后半旬,他的状况比往常变得严重了,一天比一天爱犯困。睡觉越来越沉,心思也动的越来越少,到了二十二三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整天整天无精打采了。而丹阙则不然,他恢复的速度很快,渐渐的已能自己照顾自己。
丹阙身为赤霞教的四大魔尊之一,性情极端喜怒无常,初时只因伤势过重,连吃饭喝水都要依仗韩锦侍候,待他伤势逐渐恢复,而韩锦又一天傻过一天,他的脾气就一日大过一日。他渐渐的发现,无论如何指使韩锦,韩锦都不会生气,因他是个傻子,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因此便愈发变本加厉。
转眼就到了八月二十八,两人赶到了白云城。
在城外不远处,丹阙突然叫了停,对韩锦道:“我饿了,那里有个面摊,你去买点吃的回来。”
韩锦傻乎乎的哦了一声,跳下马车,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韩锦空着手回来了。丹阙皱着眉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吃的呢?”
韩锦瘪了瘪嘴,道:“锦锦忘记带钱了。”
丹阙脸色一变,道:“蠢货,连买点吃的都不会,我……”韩锦不是他的手下,算起来还是他的恩人,他皱了皱眉头,没想到什么可骂的词,于是不耐烦地从包裹里抓出钱袋丢给他:“快去!傻子!”
韩锦捧着钱袋又跑了,可是很久也没有回来。丹阙等得不耐烦了,撩起车帘一看,只见韩锦站在那面摊前,正抓耳挠腮不知在做些什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