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之意不在酒,於是阿爹气得把迷糊中的迎月踹到一边,拎起包袱就要离开。
这下好了,迎月知道事情闹大了,一脸恐惧地追出去,生怕人就这样走掉。阿爹於心不忍,见这人还穿著单衣,一脸苍白地求著自己,说自己错了,让他原谅一次……
阿爹最後狠不下心,便没走成。
本来这事就算这样过了,谁知今天大年一的,阿爹说要出去挤人,说外头热闹好玩。拗不过他,迎月便陪著阿爹出门了,不曾想没走一盏茶时间,迎月便撞见几个熟人,当中还有个美得跟迎月不相上下的女人!
阿爹本就是个心实之人,看到喜欢的就笑脸对著,看到不喜欢的就摆脸上写著:我讨厌你。
那迎月的友人,阿爹摆明不喜欢,迎月又不能拂了对方的意,便几人到一处酒楼雅间算是叙一叙,席间阿爹几次与那美女发生不愉快的口角,本来想著迎月该是站在自己一方,谁知迎月不但不为自己说话,还帮著外人说自己怎麽跟个孩子似的。
於是,阿爹气得不但掀了人家的桌子,还把雅间都给毁了,一跺脚便跑了,想想大过年的没地方可去,只好跑来我这里诉苦来了。
“……呜!小拖啊,你阿爹被人欺负了!“
阿爹还不忘再过来蹭我,说得好生委屈。我转头看了一眼池中寒,挑了下眉,完全不置可否,根本不感兴趣,若此人不是我阿爹,我真怀疑他会直接把人丢出府。
无声地叹口气,把阿爹拉坐好,语重心长:“阿爹啊,虽然平时你欺负人我也能不管就不管,都睁只眼,闭只眼。但那好歹是迎月的友人,迎月生意做得那麽大,总该给他留点面子吧?你这样生生拂了他的脸面,这叫他往後在他人面前挂得住脸?”
我的话是有理的,阿爹听了自然也是懂得,於是垂了眸,知道自己错了,但不知道有没有在反省。
“可……那死小子也不能当著外人的面那样对我呀!”想来想去,阿爹还是恼著。
我额筋抽了两下,“那你想他当时怎麽做?由著你讥讽人家美女了?”
“什麽讥讽?那女人本来就是妖得跟青楼女子似的,还不让人说!”阿爹不服气,瞪大一双凤眼。
我嗤笑一声,“那女子本就是青楼女子,您何必要再三提醒人家?再说,我阿爹可是向来不管他人是青楼女子还是倌楼小倌,都一视仁,怎麽这次就专门针对人家出身不好来讥讽了?”
我带著责备的话,说得阿爹脸红脖粗,却又无力反驳,坐那儿垂著眸自己生著闷气。
“而且,这大过年的,您也不好好消停、消停,虽然我知道你最近待在迎月馆憋得无聊,但也不是这麽个闹法啊!”
见阿爹还是不说话,我看了看池中寒,又转回头继续道:“如果,你在那儿待不下去,就来王府住吧,王府住不惯,就到江湖上再兜几圈,跟您以往那样,我还是安心的,不会强留著让你在都城闷得慌。”
阿爹那生性不羁,无忧无虑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他能在迎月馆憋那麽久,已经很出奇了,这会儿想走又不走的,倒是叫我奇怪了。
看他一眼,莫不是他真舍不得那长得很妖孽的迎月?
“……阿爹,您实话告诉我,是不是舍不得离开迎月馆?或者说,是舍不下那迎月,才如此为难,专门给他找茬好让他赶你走?”
一听我的话,阿爹暴跳如雷,“谁、谁说我舍不得那死小子了?!胡扯!”吼完转身就要跃走,让我一把给拽住。
“哎,阿爹您别急著走啊!你若就这麽走了,一会迎月来向我要人,我怎麽办?”看迎月那态度,怎麽可能因阿爹闹一下就轻易放人?那他也不用白寻了十多年了。
话音刚落,便又有一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了,一旁的池中寒黑著脸冷冷地来一句:“我王府成了市集了?由著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生气不是没道理,这【寒轩】平日里,就是下人都是千挑万选才可以入来侍候,最近可真是什麽人都可以进入──而且,原因都只是因为我。
冲进来的迎月完全没听到似的,一脸著急地看向一边不理他的阿爹,眼里尽是哀求。
“祁倾……”
“这,迎老板,阿爹已经不生气了,你领回去吧。”我出声,怕一会池中寒真恼起来事情就越闹越大了。
一听,阿爹又跳脚了:“谁说我不生气了?!”狠狠地瞪向我:“还有,什麽叫‘领回去’?!小拖就这麽急著把阿爹赶走?”
我这不是好心麽?
迎月不管阿爹怎麽跳脚,把人搂在怀里也不管阿爹出手有多重,皱著眉忍著,然後转向我们时,又是那阴柔的模样,带著一惯的冰冷,眼里却比以往多了几份真诚,点点首,“有劳了。”
我回以含首,目送他们离开,也不出手相救在那里喊救命的阿爹。
池中寒这才过来搂著我,“不知岳父大人这是为何。”他似乎看得很无力。
第265章:麒麟新生入学办理
我笑了笑,“阿爹进步不少了,以他的能力区区一个迎月自然是拦不住他。他这是不舍得放下,可拿起来又棘手,所以正是叛逆期呢!”
“呵。”池中寒轻笑,“怎麽觉得拖儿变坏了。”
我抬首横他一眼,“我哪里是变坏了?若阿爹对迎月完全没有兴趣,我自是不会帮著迎月。现在,说直了,我也不过是在为阿爹打算罢了。”
只觉搂我的手,紧了紧,“虽然那是岳父大人,亦是你亲爹,但你如此为他著想,我不免还是有些吃味。”
脸一红,不明这男人怎的能认真著一脸说著这些叫人脸红心跳的话,好半响才应一句:“……也不是……除了阿爹,我不也为你著想打算麽?”
男人,只回了一句:“我知道。”
我为他做的,为他打算的,他自然是知道。
麒麟这段日子在王府玩得很高兴,除了不太理池中寒之後,倒是很安份,跟一般的孩子差不多,偶尔犯一下错误,让我瞪几眼就过去了。
眼看过了年,春天要来了。
书院那边也差不多放完假,快是新生入院的时候了,我捉摸著把他送到书院里去教教,有些同年纪的人,这孩子也才会过得正常些。
於是,这天晚膳,饭桌上也只有我们三人,我吃了几口便问他:“麒麟,想不想到书院念书?”
被我问话,麒麟抬眼看我,眼里闪过很多东西,最後有些难过,“小拖要赶我走麽?”
“啪!”一边的池中寒一筷子敲在还满脸难过的麒麟的头上,“小拖可是你唤的,要麽唤王妃娘娘,要麽唤王嫂。”池中寒冷冷地瞥他。
估计这一下是打疼了,麒麟咬牙切齿,不服地瞪著打他之人,可又有些畏惧,似乎是敢怒不敢言,模样可爱得紧。
“好了,你别动不动就打他了,而且打在头上,若变傻,怎麽办?”我出言相劝,然後笑了笑,“麒麟别多想,你如今是寒的堂弟,也算是个小王爷了,我还能赶你走不成?”
见他脸色缓和了些,我又言道:“只是,你先前学的东西不齐全亦不全面,我只是想著新开座书院,你去那儿就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小子双眼一亮,“你说是你开的书院?”
点点首,“是啊!我可是凤麟书院的院长呢,虽然只是挂名。”我笑了。
听到这里,小子又有些走神了,“……凤麟书院……这不就是我们二人的名字麽?!”小子突然又是一兴,高兴地叫起来,“我们果然是天生的一……啊呀!”话还没说完,又被打了一下,疼得他眼眶都红了,眼看都要落泪了。
打他之人也不心软,脸色极差地来一句:“明日就把书院改名。”
听得我一愣之时,池中寒又改口:“不对,是你这小子改名。”
麒麟捂著脑袋,很不服气地瞪回去,又怕又恼,“不改!怎麽都不改!”
“改不改由不得你。”
“哼!就是不改!“
“……”看著这一大一小,两张极为相似的脸在吵架,颇有趣,於是我也不拦了,笑眯眯地支著桌著,饭也不食了,就看著二人继续逗趣。
最後,麒麟自然是没改成名,我也没让池中寒把书院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字给改了,这事最後就不了了之。
不过,正式上课那日,我还是亲自带著麒麟到书院报到,麒麟的出现,让那些老师与管事的们都不禁称赞:“院长家人不愧都是人中龙凤啊!”
我让麒麟跟我姓凤,所以这些人都以为麒麟是我的弟弟。
一听别人这麽夸,麒麟怒著一张小脸:“谁说是龙凤了?我是麒麟!”
听罢,说话称赞的人有些尴尬,我也不好当面指责麒麟,便赶著笑笑之後,拉著人就走开了。
走了好些距离,我才不满地瞪了麒麟一眼,也不说话,他虽然不知错,却知道我在为他刚才的话在生气,於是也没敢那麽傲慢了,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垂了首。
来到新生注册的地方,便见排许多的学生与家长,这些都是今年才来的新生,因为年关前的三百来学生都早已入册登记过了,已直接上学堂。
望著长龙人队,我拉过一边的管理问:“这麽多人,今日入夜前登记得完吗?”
那管理也忙,一下子被拉过来还没发现是我,刚要发火,一见到是我之後,马上恭恭敬敬,“回院长,看这情况,很难完成了。今日来的许多都是城外的学生,有的还是千里迢迢而来,要登记起来就得查资料是否属实,所以会耽搁些时间。又加上,老师与管理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忙不过来。”
是啊,目前也就二十来位老师与管理,看这学生,得有好几百人吧?
动了动脑,我又问:“年关前的学员,今日都有来吗?”
“有的,都各自入学堂了,只是未有老师得空去授课。”管理员回答。
我点点头,让他领我到学堂去,然後让他将两副院院长唤来。
先前三百多的学生,都是本城的,一会放学课,他们倒是可以回家中食饭了,可今日新入学的那些外地学就不行了,如果今晚处理不完,他们估计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先前的三百多学生是认得我的,我挑了一十五到十八岁的学生学堂入去,一见我入学堂,原本懒懒散散的学生,个个都坐得笔直,双目有神地瞪著我,也瞪著我身边的麒麟。
我朝大家笑笑,“大家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下方的人齐道:“院长好──”
“是这样的,今日新开学,外头有许多你们的学弟,他们都来自全国各地,千里迢迢而来都不容易,所以我想请大家帮个忙。”
我说著,下方的学生也在听,“这一班里头,有五十位学生,是吧?”我目测是有五十名左右。
“大家都是念过书的,懂得礼义廉耻,也懂得助人以助已的道理──”
第266章:千万百姓里总有千万的故事
我也不多说什麽,就是想大家一会帮著各位老师,安排登记好那些新学员,大家可愿意?”
话一落,下方都似炸开了锅似的,都交头接耳,似乎我提的是什麽天方夜谭。要知道,这种事学生怎麽能做?那可就等於‘越权干涉’了。
不过,我这里不兴这一套。
“这并不是什麽特大事情,大家不必如此惶恐,也就是想让大家对新来的学弟们有实步了解,以及我也想看看你们在这件事上,处事的能力。”
於是,下方的人不再言论,而是直直地盯著我,等著我把话说完。
当我开始说到第二班时,那两逼院长才有些气喘吁吁地赶来,我朝他知含首笑笑,并没有责怪之意,没办法,这书院太大了。
二人了解我的安排之後,也只是皱了皱眉想一会,便同意了,然後分头去让这两班年长些的学员,一百来人把出桌椅到外头的空场,把外头一些的人都引一大部分过来这边作登记。
多了一百个登记处,那二十来个老师这才清空下来,含笑著看著有序的学生队伍,似乎很是满意。
这头得空了,我拉著麒麟也登记过了,便往回走,还没到院门,就见一妇人前拖後带著几个孩子,排在随後。
我只是朝那里多看了几眼,本想收到视线,却见那妇人竟然往地倒下去,我心一急,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和礼数,在她落地前生生地接住了。
那妇人面黄饥瘦,一看就是饿晕的,别的老师也看到了,马上就跑过来,帮著搀扶把妇人送到最近的一厢房里躺下。
也好在这里离住的厢房只有一门之隔。
望著床上那妇人,我不禁问她的几个孩子,“你们娘亲平日不吃饭的吗?”怎麽能有人饿晕过去?还是在我的书院里头。
这,太不像话了。
四个孩子也都懂事,虽然急,却不闹。被我一问,最大那个有些平淡地开口:“我们家很穷,所以娘亲才决定带我们来都城,至少我若能入书院,就能不饿死,她也可以少一份负担。”
那孩子看看床上妇人,眼里有许多不该是他这个处纪该有的东西,“我们大年二就来了,一路走来,没多少盘缠,沿路能捡的就捡,没捡的就对,总之在三天前赶到这里,在院外的檐下守了三天这里才开门。”
“……”听得我与老师们心中纠结。
这是我们能见的一种情况,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有更多更惨、更可怜的?
“你们……阿爹呢?”我喃著问。
“死了,三四年前饿死了。”
“……”我不再问,怕越问心里会越难受,便让老师去弄些稀食了,看了一眼跟著女人的四个孩子同样面黄肌瘦的,我又多加一句:“多找些吃的来罢。”
被我吩咐出去的老师也看了眼那几个孩子,会意地点点头便去了。
我给妇人度些真气,从身上掏出一瓶子,取出一白丸,麒麟一见便急了,连忙上来阻止,“这是你保命用的,怎可以随便给他人服用?”
我对他笑笑,“这只是备用之药,这会儿谁急便谁用。”说著也不顾他,便捏著女人的下巴让她咽下了。
不久,那妇人便幽幽转醒,一瞧见我,那沧桑的双眼里带著茫然,“……难道我这是上了天堂?所以才看到仙人……”
也不顾妇人那没头没脑的自喃,旁边小最的孩子扑了过去,唤著:“阿娘!”
这下,妇人才清醒过来,“妞儿?”然後转头看到床边还站著她另外几个孩子,这才安心。
又想起什麽,著急地朝个头最大的一个大声说道:“阿大,怎麽在这里?快去排队,不然一会入不了学怎麽办?”
“阿娘……”我看最大的那个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正为难地看向我,不知该怎麽接他娘的话。
“……”这会儿,那妇人才发现我,这一眼不打紧,一看竟一拍自己的大腿,“哎呀!我说我不是在做梦吧?果然是看到仙人了!”
“……”我一脸黑线,好不容易出声:“这位夫人,我目前还只是个人,你刚才在外堂晕撅过去了,我让人将你扶过来。”
“……哦,原来是人啊?还是好人……”那妇人有些迷糊了,垂了眼不知在那里嘀咕什麽。
於是,我又问:“你来学院排队,是要让你的孩子入学麽?”
一提起入学之事,那妇人又急了,“可不是,我们前两天就到了,可是一直没开院,就在外头等了两日,今日好不容易进来了,这队还真长……”
“这,你们打哪儿来?是这唤阿大的要入学吗?”我问得温和,也关心。
那妇人看了我半响,以为我是老师,便好声诚恳:“这位老师啊!我确是带孩子来入学。年前不是有发榜吗?村里人都知道了,说都城里有大学院收学生,就算没学费也可以入学,都说是骗人的。我这不是为了确认是不是真的,就跑来了麽?好在我年二就带著孩子赶来了,不然真错过了……我这大儿有十二岁了,老师您说他是可以入学的吧?”
我被那妇人抓著手臂,也不在意,笑了笑。“自然是可以的,满了十岁,有证明的孩子都可以来我们学院,关於学费一事,我们学院有许多补助与证策,不会让孩子念不成书的。”
“有的有的!我年前就让村里的村长给我阿大出了证明,他们虽然都反对,可还是给我们出了,喏喏,在这儿呢!”妇人从包里翻了一下,便找出来了,“我可好生揣著,就怕弄丢了。”
我接过看了一看,这阿大姓锺,名锺进,也就刚十一岁过。
“嗯,有了这证明,这孩子可以先入学,学费这些都是有对策的,没有可以先不交。”
得到我的话,那妇人才安心,“有您这话我就安心了,刚来时我们在外头看,觉得这麽气派的学院呢,肯定是进不来的……没想到守了两日,竟然可以进来了,真好,真好啊!”
第267章:书院老师不够,我作为代课夫子
不知为什麽,看著这麽朴实的村里妇人,心里阵阵的难受。
“阿大,来来,快拜见老师!”妇人从床上起来,拉著她的大儿子硬要给我拜,我示意边上的老师给阻止。
“咱们在这大城里也没亲没故,就指望老师以後能多多关照一下我们阿大。”那妇人不肯,硬要他儿比给我跪拜三下,才安心些。
找食物的老师送来,我交告待著他们,好生安排妇人那要入学的孩子,那妇人感激著这个,又感激著那个,说这麽香的粥她头一次吃到,落著泪不肯吃,都让给她的孩子们吃。
看著这一幕,我一阵心酸。
“吃吧,这是食堂的饭菜,学生都是可以食用,学生的家长亦可免费食用,不收费。”我忍不住,好声劝她。
得到我的话,那妇人一脸感慨,“这、这真的呀?这书院可真是好啊!果然没来错呢!村里人都说那是骗人!”
见她狼吞虎咽起来,我也会意,便想离开,却听她边食边喃:“……唉,本来以为要在这城里饿死了,却没想到还真能遇上这麽好的书院──”然後不忘转向她大儿子,“阿大啊,你要争气啊,不然惹恼老师先生把你赶出去到时阿娘就不要你这儿子了啊,知道吗?”
“知道。”那阿大似乎很内向,一板一眼,不怎麽活泼灵光。
带著麒麟离开之後,心有所思起来。
麒麟虽然今年算起来是十五个,不知是不是先前食得不好的缘故,看起来显小了,这会儿跟我走在路上,还要我牵著才肯走。
春了,可才下场瑞雪,地上原先没化的雪又堆了几分,踩在上面,‘沙沙吱吱’地响。
“小拖在想那个妇人的事?”麒麟念的书还是不少的,过去一年里的遭遇也让他学会了看人脸色。
我看看他,“麒麟过去的十几年来,许是受了不少的苦,可从今往後就必定不会再让你受苦了……可这天下,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那有多少的孩子在受著非人的苦啊?”
“你又不是皇帝,烦这些做何?天下人的事,都由皇帝管,管好他就是好皇帝,管不好那就是昏君。”麒麟大言不惭,著说大逆不道的话。
急得我赶紧拉到一把,“别胡说八道,也不看看这是外头,这话苦传到皇上那儿上,你吃不完兜著走。”
麒麟努努嘴,似乎还是很不服,可见我瞪他,便不再说了,就自己忍著。
这孩子虽然,也狂。但说出来的话,虽刺却也实在。
心中叹口气,“麒麟,是不是在怪我们没让你认祖归宗?”人家明明姓池,池──可是当今最为尊贵的姓氏。
“你若怪,就怪吧!我不让你这个时候归姓,也是在为你著想,现在看似平静天下,可这里头总有千丝万缕,而且你的身份来历又特殊,一个弄不好,何止是死这麽简单──”
我也无奈呀,皇帝对那贤王的态度,可不是那麽好。
回到王府时,我拟了份册文,想著跟书院里的老师管理好好商讨一下,却不小心让池中寒看到,由他没表情的表情,看得我心里紧张极了。
放下手,池中寒抬眼看我,“这是你写的?”
有些不安地点点头,“嗯,怎麽了?”
池中寒这才笑了,笑得很温和,“很标新立异。”
“……”瞪大双眼看他,只有这几个字?
“而且很……叫人惊喜,如果放在朝堂上,指不定就是一治国良案。”池中寒看我的眼里,多了份惊喜。
脸一热,“是吗?我……只是随便写的,还未定下来,明儿个还得与书院里的人商量商量。”
池中寒把我搂了过去,亲了一口之後撩拨著我的发,问:“听说你那儿缺教头?”
一怔,我点首,“嗯。”
这教头一职,也是我当初定的。我一直认为,学生可能文,如也能武,不做绿林高手没关系,至少可以强身健体,别做那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腐象。
“怎麽不跟我要人?”池中寒还是那缭绕的语气,边说边往我耳里吹气,引得我一阵颤栗。
缩著脖子,“我……我想自己处理,不能什麽都依靠著你……”我知道他影卫不少,精英也不少,可,我还是想靠自己。
“我喜欢你什麽都依靠我,只依靠著我。”说著便咬上了我的脖子,一通啃咬之後,才适可而止了。
脸一阵通红,脑子的想法慢慢被抽掉了。
被逗得脑子空白,早早便睡下了。
之後,我与学院的人开始讨论著我写的方案,也不知是真的是方案是良案呢,还只是碍於我的身份,所有人都点首称好,并没有有举著反对的牌子。
一日的课规定成了上四节,下三节;两日一节体能课;一月一节户外课;剩下的为分琴、棋、书、画……
紧缺的老师有:体能课的教导师、琴师、棋师、画师。
二十几个基本都是一些传统的夫子,都是教四书五经、经史子集、野史、八股文等……
後来没办法,又发了全国招贤榜。一般发私榜是难以发全国的,不过我还是借用了池中寒的权力,和迎月的产业下,发了公榜与私榜,收获倒是不小的。
在未招到能人之前,我常去代课。因著不想去误人子弟,我一般只代十五岁以下学生的课。
今日,要授课的是几十个初班的孩童们,他们都是十到十二岁,有些是念过书了的,有些却未有识一字半句。
我在墨板上写了三个问题,,然後转身面向一群盯著我炯炯有神的孩童,笑了笑,“今日,夫子给你们讲个故事,大家看著这墨板上的几个问题,听完故事之後,都把答案写在纸上,交上来,可好?”
“好──”一群孩子虽然对於‘写’都带有排斥,不过听说是讲故事,也都乐呵呵了,答得那个叫爽快。
看著一群兴致勃勃的孩子,心情也跟著极好了,拿著一根未长叶的柳枝在手上,微笑著慢慢在教堂里回来地跨著,嘴里说出的话,句句如此,四方平稳,没有因故事的情节而有所改变──
第268章:事事多变,天有不测风云
下了课,便看见不远处屹立著一高大俊逸的身影,一身高贵的紫袍在春风里飘逸著,意气风发,气宇轩昂。
我与学生说‘再见’之後,便朝那方向小跑而去,便见紫色袍之上一张倾国倾城妖美的脸带著微样。
“慢慢行,跑什麽?”
他语气有些重,可认真听还是轻易能听闻其中的关怀与宠溺。於是,我来到他跟前,甜甜一笑,我说:“没事的。”
自然地伸手搂我入怀,也不管不远处那帮学生正好奇地往这边瞧,眼里只容得下我,“以防万一。”
“那,下次不跑。”我微红著脸垂下眸,乖顺地任他搂著,往院外一步一步离去,“你今天怎麽来了?”我转了个话题。
“今日朝中无事,便来了。”他答得自然。
池中寒本就是个寡言之人,也许对我的态度语气都变得柔和了,也多话了些。听绯雪讲过,他们之所以变得这麽冷酷寡言,多半都是受了身为主人的池中寒影响,他们以前,甚至一连几十天不说话……
真是神人!
二人安静地在雪地上走著,他搂著我,为我挡去许多的风雪,为我遮了一片暖空。我依偎在他港湾里,带著笑,心安理得。
“今日那些小鬼没惹你?”头顶传来男人低沈关怀的话语,也许是我的笑容,惹了他,他看我看得出神。
我抬首见他盯著我看。“没有,他们都很乖。”我笑得更甜了,那是幸福的笑容。
只觉搂我的手紧了紧,“你如今肚子亦不大方便,还是别出来忙了,代课的事交给别人去做。”他的话,带著关心,与心疼。
想了想,我乖巧地点点首,没再执著,不似以往力挣到底,应了声:“嗯。”
最近,他是担忧我,才日日前来接我的吧?
见我不再一意孤行,池中寒有些意外,以为还要与我争论一番才行……那模样倒是好看。
我笑笑,“你长得这麽好看,日日前来,都让别人看去了。”我热著红说著不害臊的话。
便见男人微怔之後,笑了,笑得极为妖冶魅惑,“要不,为夫下次出门,还带著面具?”
被这人调侃且暧昧一问,心中懊恼,怪自己说得太直白了,慎他一眼,“你戴了面具人家看得更多去了?”
“没关系,只要看不到我的脸,就不会被看去。”他继续笑得魅惑众生,企图来迷惑我……
回到王府,池中寒拉我到屋里一番厮磨之後,才搂著我坐在他的双腿上,跟我说些正经事,“……下个月,皇家要到万寿寺办一场迎春礼,到时皇家人都一同前往。”
一愣,“我也要去麽?”
“你自是要去。”池中寒缕搅著我的发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心两用,“你如今是我的王妃,自然也是皇家人。”
“那……麒麟呢?”麒麟之事,我先前便与他商量过,短期内不会让他人知道麒麟的身份。
“那小子就放在府里。”意思就是不带去?
拉了拉在撩拨我发丝的那不安份的手,“别扯了,你说说,麒麟的身份,什麽时候公诸於众?这样总藏著掖著也不是个办法。”
被我拉开了手,池中寒直接把脸埋在我的脖间,吸著鼻子,声音有些闷:“等孩子出世以後再定吧……”说著又蹭了几下。
我脸不争气地热起来,觉得那气息过於炽热,才想起,这男人有好长时间……没那什麽了。
垂下眸,“你……要不要纳个侧妃什麽的?”听说,我这肚子可能还要半年时间,这男人都忍了有半年了,要他一年不那什么,想著就心疼。
毕竟,这男人一向都精力旺盛得很,每次都折腾的我没办法下床……想到上次自己竟然为了皇上赐妃之事而恼成那样,就不由得脸热了起来。
见我只是红著脸,并没有意气用事口是心非,池中寒轻笑一声,“拖儿不生气?也不知是谁,就凭一些道听途说,而恼得离家出走……”
一把捂著这不要脸的嘴,我恼羞成怒,慎他,“那、那还不是因为你……”觉得是自己理亏,不禁又垂下眸,“……只要你好过些,我、我想我也不会反对。”想著,总会是难过的,但……
搂我的双臂紧了紧,他继续埋脸蹭著,“放心吧,再难过为夫为了王妃还是会忍著。”他声音懒懒的,却带著叫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何苦?”自古,哪个王权达官贵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他堂堂的寒王?
其实……只要,他心里有我,他愿意找一两个……应该能接受吧?我心里想著。“除了拖儿,我谁也不想抱。”池中寒答得很果断,似乎真没有纳侧妃的打算。
我心更软了,“要不……你找个侍倌?不需要纳回来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