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不闻自诩曾经见到过不少诡异的状况,有人,有虫子,蛊虫,乃至于动物。
在这千千万万种状况中,他最讨厌的是自然环境发生的异状。
前者,不管是人还是虫子,都是有生命的,变化,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本该发生的事情。
但自然不同。
一山一石,一草一木,它们没有生命,不该移动,一旦一种最合理事物以一种不合理的方式发生在一个不合理境况的时候,往往能催生出最大的化学效应。
就比如,你早上起床突然看到你的刮胡刀在和牙刷谈恋爱,刮胡刀和牙刷本身都是正常的,谈恋爱也是正常的,但是这两件事儿结合在一起,就他妈是见了鬼了。
齐不闻浑身毛骨悚然,汗毛从尾椎骨一下蹿到了脖颈上,他一下意识到不对,下意识想要将那伙计拽开,却看到他膝盖位置的裤子已经贴到了那沙丘上。
又或者说,被沙丘黏住了。
有点像是吮吸的感觉。
而那沙丘瞬间一下扑向伙计,怎么说呢,就像人吸果冻,起初是滑不溜丢什么都吸不上来,但是一旦突破了一个点,后面的也就轻而易举了。
伙计整个人被吸到了沙丘上,人贴着沙子,脸已经陷入其中!
齐不闻大吼一声,这是个本能,事后看来,如果他可以选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喊,一定不会选择这么愚蠢的方式透露出自己的弱鸡和毫无底气。
但是,从生理构造上来说,人活着全凭一口气,这个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往往是生命的根本,它在身体里乱窜,当人抑郁忧伤的时候,它会沉寂,让人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什么都不想干,在人兴奋的时候,它又上蹿下跳让人停不下来,而在恐惧的时候,人会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拼命逃离自己的身体。
这个逃离的东西,就是气,它往上窜,碰到喉咙的时候仿佛被卡住,所以人才会发出类似恐惧咆哮或者绝望哀嚎之类的声音。
总而言之,齐不闻就是喊了,并且惊动了不少人。
只可惜,在这些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包括皮卡秋在内,所有人冲到齐不闻身边的时候,只看到齐不闻正呆愣愣地看着那沙丘,有人率先发现了沙丘上的异常,他用手电变换了各种角度,最后从小往上照,终于勾勒出了准确的轮廓。
沙丘上有一个人,后脑勺、后背、小腿肚子和脚后跟,这些点连在一起,让他们确定的确是有个人在里面。
皮卡秋瞪大了眼睛看着齐不闻,“爷,你把他埋了?哪儿惹着你了?”
齐不闻想骂人,妈的,这看起来真的像是自己能干出来的事儿吗——把一个人干掉,竖直站立,保证他不动,不反抗不反击,而且站得相当笔直且安详,就这么任由自己将他埋在里面,并且,在外面均匀地铺上一层土……
这他妈可能吗?
齐不闻好像看着智障一样看着皮卡秋,多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想说。
而皮卡秋也看着齐不闻,瞪着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只等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幸运的是,这种让齐不闻深感难熬的僵持只维持了大概一分钟左右。
不行的是,打破僵持的是一声惨叫。
一个伙计指着自己的手,对,用右手指着左手。
只见他的左手贴在沙丘上,已经被缓缓吞噬了进去。
刚才那伙计进去的时候,齐不闻不知道为什么没能看到全过程,或许是漏掉了,因为在寻求救援所以压根儿没往这边看,也可能,是他看到了,但是因为画面太诡异,齐不闻下意识将这部分记忆给删除了,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以前总觉得自己好像在某一瞬间失忆了,后来才发现是因为不想面对所以主动删除了。
反正,这次齐不闻看得很清楚。
那伙计的手正被一点点地“吞”进去,一张沙子组成的嘴,一点点将他的手吮吸进去。
齐不闻连忙冲上去想将那伙计往外拔,皮卡秋也冲上来帮忙,但他们越用力,里面那东西就越急躁,像是一只贪吃的狗,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将那伙计吞进了沙丘里!
这沙丘是有生命的!
这个想法刚从齐不闻的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他浑身一个机灵,几乎是本能的大吼了一声,“都他妈滚!往后推!离沙丘越远越好!”
伙计们好像没头苍蝇,疯了似的到处乱跑,齐不闻心中第二个不详的预感马上被印证了——这种诡异的沙丘不只是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个,每个都是如此诡异,后面有伙计撞上别的沙丘,立马也被吞噬其中!
刚出门的时候,皮卡秋带了十一个人,虽然到现在齐不闻也想不通他是怎么把这些人都塞进那两辆车里的,但是现在掰着指头数一数,包括皮卡秋在内,已经只剩四个人了。
魔鬼城中的沙丘非常密集,彼此之间的间距很窄,有点儿像是迷宫,他们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人很局促,稍微一动就有可能碰到沙丘,而一碰到,就是被吞噬。
齐不闻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竟莫名其妙感觉那沙丘向自己逼近了一些。
正在这时,齐不闻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这是蝎子。”
这是fion的声音,声音刚响起的瞬间,齐不闻就感觉有什么冰冷湿滑的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腰身将他往后一拽。
“别怕,跟着我,能活。”
在fion说这话的时候,齐不闻脑袋里莫名其妙响起了一个声音。
听她的,她是你齐家的伴生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