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在不同家庭里长大的,出身环境大相径庭,这些小号的性格、做事方式也有巨大的分歧,但他们都迫不得已在第一时间做出决定。
抱团。
不管彼此多么厌恶对方,不管这份情绪里夹杂着嫉妒、轻蔑还是别的什么,为了活着,必须抱团。
其实当时并没有人说猜错了就会死,但是,一下看到那么多个自己……
这些人中,总会有些是不被需要的备用品。
当然,这些人中也有不受控制的疯子。
“一开始我们以为把我们关在这儿的人很危险,后来才发现,最危险的是六号。”
六号是这些孩子里面家境最好的,他的父亲是个商人,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钱值得他浪费时间,当然了,这个身份也是提前设定好的,估计还是背后的金主提供了扮演商人的全套装备,包括钱。
反正六号性格飞扬跋扈,很特么精英主义,认为自己的事儿才是最重要的,性格冷漠,对其他人缺乏同情心和同理心。
当时,其他孩子们分了组,有些负责去偷病人资料,虽然明知道这些资料也是假的,但还是试图通过数据做出判断,有些则负责记录这些人的行为,想要从中找出扮演的成分,从而逆推出那个真正的疯子会是什么样,也有些孩子试图和疯子们打成一片,想搞点儿情感攻势。
六号选了最极端的手法。
当其他孩子们发现自己的调查对象总会无故失踪时,六号已经杀了四个人。
“怎么了?”六号被那些孩子们绑在凳子上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坦然,“我只是问他们是不是疯子,谁让他们不肯告诉我答案来着?你们才蠢,总是搞些表面功夫,你们知道正常人和疯子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正常人会恐惧,但疯子不怕死!”
这话,尽管是这个年纪的齐不闻听到之后都会有些胆寒。
以前他以为那个幕后黑手制作出这么多小号就是最可怕的事儿,但现在看来,最可怕的是他在这些孩子们身上做的性格实验,想来,不管是富商,还是平头百姓,他们的脚本应该都是幕后黑手编纂好的,他们通过不同的事件,不断进行调试,最后打造出某个孩子的特定性格,又或者,他们只是在不停抛出刺激事件,任由他们的性格在巨大的刺激下疯长。
孩子们选择将六号关押起来,为了防止被设计游戏规则的人发现,他们每天派两个人跟在六号身边。
说到这儿时,齐不闻已经猜到了结果。
“也死了?”
九号点头,“十一和十六,或者是四号,我们怀疑六号拉拢了我们中间的某些人,反正大家长得都一样,那时候想分辨谁是谁,很难,而我当时就觉得,六号之所以放出一些信息让我们觉得中间有人被策反,其实就是在捉弄我们。”
伤害别人,或者说,看着弱小的人在他的踩踏下翻不过身,就是六号的乐趣。
说来讽刺的是,实验最后被迫中断,因为好几个齐不闻都被六号弄死了。
这估计是背后的那个人都没能想到的。
“他们本来是想选出来我们中间的某些人去完成一件事情,想通过这个实验挑选能力最匹配的人去完成其中的某些部分,但是事情最终失控,没有得出结论,他们只能根据我们在过程中的行为进行挑选。”
“六号呢?”
“他也负责了任务的某个部分,不过后来想想,我觉得那只是对六号自大情绪的安抚,我当时负责炼蛊,而他负责的是运输,但上面的人让他觉得运输是最重要且最难以完成的任务。”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九号摇头,“我们每个人只掌握着拼图的某个部分,谁也没能看到全貌,而且,出来之后,我们那段时间的记忆都被抹去了。”
据说,他们接受了一个小手术。
齐不闻不太方便解剖六号,他记得自己看到过庄箴的尸体,内脏和正常人无异,或许脑袋里面才是蛊虫操作的区域,齐不闻突然想到章琢的小号也有两年记忆空白,不知道是章琢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还是也有人给小号动了什么小手术。
听九号说,后来他们陆陆续续帮忙做一些琐事儿,有些甚至只是让他们去商店买点东西并在监控器前面露个脸那么简单,也有人感觉到了危险,比如一号,他接到任务让他去银行的atm前面露个脸,一号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卷入什么经济诈骗案,有人可能要栽赃他是凶手,所以立马连夜逃出岑都。
“后来再也没回来过。想让我们死,太简单了。”
除了让他们完成一些琐碎的任务之外,他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上面的人还会给他们经济资助,只要他们守规矩——第一,严禁任何私下的见面和集会;第二,不许跟任何正常人谈论他们的事情;第三,绝对不允许接近齐不闻。
哈,听到这第三条之后,齐不闻真想跟背后的这个人聊一聊,他这不是侵犯自己版权还不让自己知道吗!
“直到,今年开始,情况变了。”
首先,他们发现自己好像被遗弃了,所有的任务都停止了,经济上的资助也戛然中断。
其次,以前定时的回访结束了。
回访的地点在一个居委会办公室,以前他们每隔三个月都要混在一群老头老太太中间,进去进行回访,内容包括记录他们最近发生的事情,会随机进行抽查,避免他们撒谎,另外就是体检,这些人对他们的身体好像非常在意。
后来的某一天,九号来到回访点的时候,发现整片楼都被拆了……撤退工作做得也太……干净了。
他在那儿碰到了八号,他坐在废墟中间一脸颓废,八号是个不求上进的,家里好像也是混混,从小也没接受什么正经的教育,他爹就是个小偷,他长大了也靠偷为生,后来玩了几年毒,全靠救济金活着,如今救济金断了,他只能来回访点问问,已经在这儿蹲了好几天。
再后来,其他人也来了,当他们发现对他们的控制被解除后,他们开始重新建立了联系,有点儿像是地下组织。
没过多久,每次聚会的时候,他们中间的人越来越少,总有人失踪,起初有人以为是六号做的,结果第二天就在报纸上看到六号嗑药过量致死的报道。
有人在屠杀他们。
“你知道是谁?”听了这么久,齐不闻终于找到了关键,激动地看着六号,“是齐家人吗?”
六号刚要说话,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来到柜台前面,端着空杯子,六号以为他要蓄水,刚接过杯子,就听那男人低沉地说了一声。
“你对他说的太多了,他没必要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这声音响起的瞬间,齐不闻就看到六号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杯子。
“是他……”
不等六号把话说完,齐不闻已经掏出枪,一手卡住那男人的脖子,一手将枪口顶住他的后腰。
“老子他妈等你很久了!说!你叫齐什么玩意儿?”
男人猛地伸手一下抓住了齐不闻握枪的手,齐不闻本以为他要夺枪,连忙使劲儿攥住枪柄,谁知这男人却突然扣动扳机!
又是个自杀的主儿?!齐不闻正要骂人,子弹已经炸开!
不……不是子弹炸开……
齐不闻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怎么流血了?
是枪口顶在了什么根本无法打穿的东西上,所以,炸了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