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是云山专门从帝都寄过来的。
    寄信前，他们还专门叮嘱了邮政公司，一定是要钟曼华亲自收信才可以。
    如果不是，那么就下一次再投递。
    这些事情钟曼华并不知道，她的所有思绪都被这份亲子鉴定书的最后一句带跑了。
    一瞬间脑袋充血，耳朵嗡鸣。
    嬴玥萱和嬴震霆是亲生父女的关系！
    十几年的记忆，在这一刻很快地被整理清了。
    孩子丢失的那段时间，她虽然精神状况不好，但是有些事情还记得很清楚。
    嬴震霆带着嬴玥萱回来的时候，是晚上。
    婴儿小时候长得都很像，她也就将错就错了。
    后来嬴玥萱越长越大，钟曼华也发现她和嬴震霆长得有些像。
    但没当回事，只当是巧合。
    夫妻在一起久了，都还有夫妻相这么一说。
    可一旦真相被揭露出来后，巧合反而成了证据。
    钟曼华甚至还觉得，在他们知道嬴子衿的真实成绩之后，嬴震霆还是会在她面前恶意贬低嬴子衿，抬高嬴玥萱。
    话里话外，嬴震霆对嬴子衿都没有任何好感。
    不像她，还会后悔愧疚。
    如果嬴玥萱是嬴震霆的私生女，一切都解释通了。
    钟曼华的手指颤抖，嘴唇发白：“不……我不信，我不相信……”
    这年头科学技术这么发达，什么伪造不了？
    可在看到散落了一地的亲密照时，钟曼华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了。
    她不记得照片上的女人，也不知道女人的名字，但依稀有那么一些印象。
    是她和嬴震霆没结婚前，嬴震霆曾经有过的女伴之一。
    就算是井家没有破败之前，也万万是没有办法和嬴家相比的。
    钟曼华一向心高气傲，除非是傅流萤、江画屏这样的名媛，否则她根本都瞧不上。
    井红贞是根本入不了钟曼华的眼。
    她看上了嬴震霆，那就一定要嫁给她。
    钟老爷子那个时候很疼她，即便他再三阻止，最后还是拗不过她，于是就同意了。
    钟曼华根本都没专门去记井红贞这么个人，更别说井家破败后，迅速从沪城消失了，连影子都没有。
    这种家族，值得她去关注？
    在钟曼华看来，嬴震霆婚前可以风流，婚后必须忠贞。
    她掌控欲强，嬴震霆身边的秘书和特助一类，绝对不能够有异性。
    直到有了孩子之后，她把注意力转移了几分。
    老夫老妻了，嬴震霆还能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可现在，嬴震霆竟然背着她在和旧情人在外面有了孩子。
    还把这个孩子带回来让她养！
    钟曼华是知道嬴玥萱比嬴子衿大的。
    这就证明，在她怀第二个孩子之前，嬴震霆出轨了。
    钟曼华怒不可遏，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脸涨得通红。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嬴玥萱。
    先前地愧疚和怜惜已经全部没了，只剩下了怒色和恨意。
    钟曼华扬起手，照着嬴玥萱的脸就扇了过去：“还叫我妈？你不配！你在嘲讽我？！”
    一个小三的女儿，叫她妈？
    嬴玥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脑袋也嗡了一下。
    钟曼华这一巴掌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打的，没有丝毫的留手，直接把嬴玥萱的嘴角都打裂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钟曼华并不解气，又嬴玥萱扇了一巴掌，吸着气冷笑，“和你亲妈一起玩我？是不是？”
    嬴玥萱终于回过了神，也被惹怒了。
    “钟曼华，我警告你。”就在钟曼华第三次抬起手的时候，被嬴玥萱挡住了，她冷冷，“你别逼我和你动手，你都快五十了，我真想打你，你起都起不来。”
    钟曼华简直是不能相信她听到的：“你说什么？”
    嬴玥萱享受了她的宠爱和嬴家的富贵，还想和她动手？
    受害者可是她。
    嬴玥萱一把甩开钟曼华的手，后退了几步。
    “你说！”钟曼华红着眼睛，目眦欲裂，“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嬴玥萱反而镇定了下来，“钟曼华，是我逼你宠爱我的吗？是我逼你让我当嬴家大小姐的吗？还是我逼你把嬴子衿赶走的？”
    “是你自己！”
    “你自私，你爱面子，什么都没你的脸面来的重要。”嬴玥萱一字一顿，“别说你宠爱我，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假不假，在这里装什么呢？”
    被戳中了痛脚，钟曼华的面色顿时更白。
    她根本不能够承认，嘴唇哆嗦：“你还敢狡辩？没有你，我早就把子衿找回来了！”
    要不是嬴震霆恰好带着一个婴儿回来，她一定会接着找孩子。
    “钟曼华，你活该。”嬴玥萱冷笑，接着讥讽，“明明就是你偏心，你把嬴子衿当工具，你自己内心险恶，还要把一切责任怪在别人身上。”
    “你以为你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的样子，你心里就能够得到安慰了？做梦，你这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之中。”
    “看到你遭到报应了，我就高兴了。”
    嬴玥萱放完这些话，立刻离开了赢家老宅。
    钟曼华站立不稳，像是有一千只蜜蜂在她耳边盘旋，嗡鸣不断。
    她为了小三的女儿，彻彻底底地失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家庭还彻底散了。
    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神经在这一刻彻底被压垮，钟曼华眼一黑，倒了下去。
    模模糊糊之间，她听见有人在叫救护车。
    随后，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帝都。
    一家私房菜的包厢里。
    纪一航坐在座位上，很是焦灼地在等。
    过了十几分钟，包厢的门才被打开。
    纪一航猛地起身，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住。
    一只手及时地扶住了他，带着一声轻轻的叹息：“二哥。”
    兄弟二十多年之后再一次相见，纪一航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哽咽出声：“风眠……”
    节俭惯了，哪怕现在嬴子衿很有钱，温风眠依旧穿得很朴素。
    不过这些普通的衣服，的确难以掩盖住他的风采。
    纪家乃至国家最年轻的第一研究员。
    所有人都以为已经陨落的天才。
    只有真的见到了，纪一航才确认，温风眠是还活着。
    “风眠，坐。”纪一航擦了擦眼泪，忙介绍，“这是我的小女儿，子衿，她跟你同岁，不过是一月份的生日。”
    “你还是她偶像，我也看了ISC国际决赛，你很厉害。”
    嬴子衿微微颔首：“你好。”
    “嬴神，我知道你喜欢猪。”纪璃立刻从书包里摸出另一个盒子，“我给你专门买了个水晶小猪。”
    又很自豪地补了一句：“用我自己的零花钱买的。”
    嬴子衿：“……”
    从口袋里探出来了个粉色小脑袋的嘟嘟：“……”
    嬴子衿接了过来：“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纪璃摆了摆手，“以后你带着我多做做题玩就可以了。”
    嬴子衿看向温风眠：“……”
    这，就是纪家的作风？
    把做题当玩？
    温风眠轻咳了一声，只当没有听见。
    纪一航也推过去一个红包：“子衿，这是二伯的一点心意。”
    “不用了。”嬴子衿没收这个，“你们实验室也需要很多钱。”
    纪家的资金并不少，有一部分还是国家拨下来，专门用于做实验的。
    但也正因为有很多实验项目正在进行中，需要购买的材料也很多。
    纪一航也是才完成上一个实验步骤，得到了一笔新资金，要不然都没有办法拿出现金来。
    “二哥，她不收的。”温风眠笑着摇头，“她有自己的事业。”
    “我知道！”纪璃举手，“嬴神可是娱乐圈公认的大富婆。”
    每次买药材都花上亿的嬴子衿：“……”
    不，她还是很穷的。“
    嬴子衿稍稍地思虑了一瞬，也拿出了一个盒子：“这个，给你们。”
    盒子里是一个黑色的方块体，看起来普普通通。
    纪璃不认识。
    但纪一航的瞳孔一缩，猛地抬头：“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