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用来买猪的话可以买多少匹,买大白菜的话又得能买多少颗。
「你们脚上踩的地是四师姐给的、房子花草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是用她之前塞进神仙谷的银票买的。我不过只是说了下想买间小屋子住,她就给我整了这了一大块过来。」小三打开了属于自己的房门,位置和在神仙谷时一模一样。
「这样会不会太劳烦四师姐?」小五问。
「你们四师姐异于常人,非得叫你用力花她的银子才痛快。反正那小妮子如今翻手云覆手雨,这些九牛二毛的,就当拿来普渡众生,替她积德好了。」小三说。
在小五和小六心里,排行在他们前头,被师父昵称「四儿」的浮华宫宫主宴浮华,对他们而言是有些陌生的人物。因她和小七一样,一出了神仙谷便没再回去过。
一个当年差点救不回来,遥看总是脸色苍白、形销骨立的女子,没想到竟有这般能耐。
师父收徒弟到底是怎么收的啊,小五、小六心想,上头几个大的都比他们厉害,下头两个小的除了小七不晓得在干什么以外,小八赵小春也是个能把江湖翻过来覆过去的。
小三进了自个儿的房,奇怪两兄弟怎么跟着他一起进来了。
小三摆摆手说道:「你们的厢房在隔壁,睡你们自己的床去。」
小六假装没有听见小三的话,跑到床边「哇」了一声叫道:「这床比师兄你谷里的那张还大,师兄这是特意为我们做的吧!不过……」小三顿了一下,苦恼道:「太大也不好,都入秋了,床大不挤,不挤不暖,师兄身子不好,如果不小心寒气入体,得了风寒该怎么办?」
小三翻白眼。他只吩咐要一张大点的床,因为他总是手脚张开睡成大字,完全没小六想的那意思。
小三在椅子上坐下,倒了杯热茶喝,茶是普通的茶叶泡的,喝茶不一定得非名茶不喝,很多时候,这只在于人的心性。
相对于兴奋莫名的小六,小五则是安静地拉了张椅子坐在小三旁边。
小三瞥了他一眼,没理会。
小五轻声说:「师兄还在生气吗?」
小三哼哼两声。「你差点让你弟看他师兄光屁股站在床上。气!怎么能不气!」
「下次我会注意些。」小五笑着说。
「还有下次?」小三声音高了起来。
小五笑。「这是一辈子的事。自然不可能只有下次,所以还会有下下次、下下下次、下下下下次……」
小三因为小五温柔的语调,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小五又把椅子往小三身旁拉近了点,像情人说着悄悄话一般,两人小声地交谈。
小六在床上翻来翻去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所以他没听见他哥和他师兄说的一辈子。
倘若他知道他最喜欢的哥和他最喜欢的师兄正在讨论着:「慢慢来,反正来日方长。」、「长你个头!」、「思君心切,这摸摸那摸摸,习惯就好了。」、「还想摸哪里啊你!」「哪里都想啊……」、「你今晚给我回自个儿房睡!」、「可是我想跟你睡。」
那小六肯定晴天霹雳、捶胸顿足喊道:
「哥被师兄拐走了,师兄也把哥拐走了!」这类的话来。
门口突然多了个人。
小三和小五停下,不再「打情骂俏」,而小六感受到房里的气息颇变,遂也爬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盘腿坐在床上。
「三爷,有您的信笺。」门外的人说道。
「拿进来。」小三说。
癸子推门入内,将信笺交到小三手上,而后回头走了出去,将房门关上,在外头守着。
小三将信笺解开,迅速看了一下,然后「咦」了一声,不知自己是否看错了,于是又重新仔细看了一次。
而后他把信笺用烛火烧了,扔进香炉里让它成了灰。
小三一转头,就发现小五、小六同用困惑且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小三表情认真地道:「老实说我完全忘了这事!」
「什么事?」双子问。
「找大师兄!」小三说。
双子:「……」
小三道:「二师兄来信,说小七找到大师兄了,现下正陪着,大师兄并无大碍。然后赵小八那个欠鞭的和云倾偷溜出谷,现下不知野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三忽然又想起:「对了,你们这两个家伙,当初叫你们去找大师兄的,你们两竟然敢给我跑来京城,还跟着我不放,差点就让师父一下子少了三个徒弟!一个大师兄就叫师父和二师兄这么挂心了,如果咱三个都没了你们要叫师父哭死啊!」
小三皱眉续道:「既然大师兄找到了,那你们两人明日也该走了!反正现下江湖很安全,你俩的武功也超出同辈一大节,那些大侠、小侠的如果来惹,直接当鸡仔用力踩下去就行了。」
「吃得苦中苦,方得踩别人。师兄你以前把我们推入江湖时就曾说过这句话。那你现下的意思是说,我们已经足以踏平整个武林了!?」小六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
「……」小三捂着额头着实疼痛,他这六师弟脑子又放别人家了。
「这句话原本的意思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五解释道:「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再厉害也打不过全部的人。」
小三走过去拍了拍小五的背,道:
「很好,你还有救……明天就带小六走吧,一个往东、一个往西,玩个一年半载后再回来,师门保佑,小春那些丹药去回春堂有多少拿多少,血见愁可千万别忘掉,那是行走江湖必备良药,外头可没这么好的金创药。药足了,武功也足,这回真是任谁踩都不怕了。」
只是,小五抬起头,看着小六。「那誓言呢?师兄难道真要背弃你许下的诺言?」
「什么誓言、什么诺言?」小六一听,连忙开口问。为什么他有种师兄和哥有事情瞒着他的感觉。
小三抬头望天……嗯,屋里看不到天,只看见一根又粗又大的横梁。
他微微倾着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叹息语调说道:「……每说两三句话就提这个……你也没救了。」
「我只怕师兄又忘了。」小五温和笑着。
☆☆☆
小五糊诌着他曾和师兄说他们不要再去乱七八糟的江湖,因为踩别人的同时还得小心别让别人踩死自己,只是师兄很坚持,一直不退让。
但当他被雪埋的那天,师兄伤心死了,所以脱口而出答应他要和他们兄弟俩一辈子在一起永不分开,他一听见,就马上从雪里爬出来了。
「一辈子耶,真好!哥,你好厉害!」小六崇拜地看着小五。
小三在旁边哼哼哼地冷笑:「你就信他的话吧,尽量信他的话吧!等有一天他诓啊诓的诓死你,你都不会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唉?」小六看看小五,再看看小三,满脸困惑。他哥哪会诓他,可是小三又从不说谎。
这时,门外又多了一个人。
敲门声响起的同时,小三便说了声:「进来。」
入门的是个面貌黝黑的中年男子,人矮了点,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伤痕由右至左,彷佛用斧头劈出来的一样,深深地刻在那张脸上。
「三爷,属下来禀报您回来之前的事。」
「嗯,说吧!」小三从怀里拿出一颗桃子开始啃。
男子开口,简洁说道:「聂夙早三爷十二日回来,断了一条手臂,请京城最好的大夫医治,性命无碍,大前日起,已经出现在城中。」
「断了一只手臂?」小三磨了磨牙。「活该。」
男子说道:「三爷的东西包括金玉馔皆到了苏谨华手里,苏远远与聂夙同进同出,且于聂夙回来的头两夜留宿聂府。」
听到这个,小三差点把桃子核给咬碎。他怒道:「苏远远那个不成材的!啥时才能开眼啊!同进同出还留宿,都给她这么久的时间了,她竟然还没能看清楚那孽畜的真面目!苏家哪时专出笨人了,苏谨华那个混蛋!」
男子继续说道:「苏谨华得到消息,一方面削了聂夙在将军楼的总管头衔,一方面却又让苏远远与聂夙的婚事提前,日期未定。然聂夙府里有一通房丫头,与聂夙一起甚久,十分得宠,但苏远远不知。」
「通房丫头?」没听过这词,三个师兄弟异口同声问道:「什么是通房丫头?」
男子顿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在外头的癸子咳了一声,轻敲了门,说道:「三爷,容属下插嘴,这通房丫头便是府里的丫鬟被主子看上,与其主行过周公之礼后,所抬升地位的名称。」
「我操──」小三怒到直接掐爆了整颗桃子,桃子汁瞬间喷溅四溢。「大胆孽畜──在老子的妹子前头扮斯文装清纯就算了,私底下竟然有女人!」
小五、小六吓了一跳。不是为小三的愤怒,而是小三脱口而出的「妹子」这二字。
「看来苏远远真的不是威胁,师兄把他当妹妹。」小六悄声说。
小五摇头。「苏远远不算什么,她娘才是师兄惦记的人。」
「穆小柔!」双子同说出这个刻在小三心魂里的名字。
小三摸了摸腰,确定鱼肠剑牢牢绑在s龙索上之后,浑身杀气四起,踹开门就往外走去。
只是当小五、小六跟上去的同时,却发现小三又踅了回来,怒气冲冲地道:「阿辰,带路。外头的巷子九弯十八拐的,老子才来第二次,找不到路出去!」
「噗!」小六笑了。
「混帐小六,想死啊!」小三咆哮。「想死就过来,老子一刀了结了你!」
小六立刻把自己脸猛搓猛揉,急忙把笑容抹去。但他心里却还是想着,刚刚师兄走出去后又走回来,理直气壮地说不认得路,那样真的很可爱嘛~面貌黝黑的男子则是等小三说完话才应了一声:「是!」,立即往前带路。
小五与小六互看一眼后,也决定以小三马首是瞻。
他们收起了对着他家三师兄时那种软绵绵的态度,杀气同放,犹如两根最重要的支柱,挺在小三身后。
只是这三人气势骤起,浓厚的杀气放得周围一里内鸟兽飞散,蛇虫鼠蚁跑光光。
☆☆☆
小三是在下午的时候来到将军楼的。
领路的阿辰待小三认得路后便离开了,如今只剩小五、小六站在他身后。
小三踏入将军楼时,外头的阳光太艳,让人只能见到个模糊轮廓。
但当跑堂小厮笑着跑来要招呼客人时,近近一看,见到三爷那张脸,突然就因为恐惧而扭曲了脸,浑身颤抖抖着声音惨叫出声:「……三……三爷回来啦!」
小厮不说还好,「三爷」这两个字一出口,常出现在将军楼无所事事的那几人喷茶的喷茶,被点心噎到的噎到,在这之后,将军楼大堂马上沸腾了起来。
「三爷,谁?」
「苏三,是苏三!厨艺好到苏家孙小姐差点拜师学艺,不过最后拜成了兄妹的那个苏三。」
「诈尸了、还魂了!」
「姓聂的明明说他死了!」
「姓聂的就只会放屁,出口讲的都不是人话!快点快点,苏三回来了,快去叫其它人来,这回又有好戏看了!」
没有三爷的这些日子,千金公子王宫贵族们个个都了无生趣,人生乏味,有些都想随三爷而去了。苏三、苏三那是多精彩的人物啊!一字一句都有戏,一举一动皆让人移不开眼睛。
尤其是他对上聂夙的时候!
三爷一踏进将军楼就喊:「苏远远,这个被屎糊了眼的,给老子出来!」
「……三……三爷……」小厮抖着声音道:「孙小姐正在厨房忙着。」
三爷哪管这个,他再吼:「苏远远──」
「谁啊!」苏远远满身面粉地从厨房来到大厅。她气呼呼地道:「那个不长眼的胡乱喊,没见姑奶奶正忙着……」然后她看到了小三。
「三哥──」苏远远一看,那简直不得了,立刻惊声尖叫,音调高得在场客官都痛得捂起耳朵。「三哥你怎么没死──」苏远远万般惊讶。
「想我死吗?」小三气得直喘气。
「才不!」苏远远立即红了眼眶。「夙哥说你们去为我找一本很神奇的食谱,结果你们误中陷阱掉落山崖……他虽然用力拉住你们三人,但没有武功救不了你们,而且还为了你们,活生生地被扯断了一条手臂……」
苏大小姐一边哭一边哽咽。「我……我才不要什么食谱,我只要你活着……三哥,我不能学成你的厨艺不要紧……正天被你骂也不要紧……我只想你能回来……」
小三听到这句原本还有些欣慰。
直到苏大小姐用袖子拭泪,说出:「而且你们如果都安全回来,就代表没有人中陷阱,你们如果没有中陷阱……夙哥他也不用因为要救你们,而因此断臂了……」
小三整腔怒火火熊熊燃烧起来。
看小三气成这样,小五、小六真觉得不值啊!小五好想走去摸摸小三的胸口,让他别为这个一条筋直到天际的女人生气,小六也好想走去抚抚小三的背,最好还可以把小三抱进怀里,跟他说:『师兄乖,她坏,我们不要理她。』
然而小五、小六这时却是不敢太靠近小三的。
你看到三师兄头顶乌云盘旋,要闪电打雷了有没有?
这时候掺和师兄的事,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
小三虽说气到理智快崩了,但因为是苏远远,所以他强压住性子,问道:「知那日我们走时,共有几个人?」
「呃……」苏远远伸出手指数了数。「夙哥、武师父、姚管家、你,还有你后面那两个。一共六个。」
「孽……」差点念成「孽畜」,小三咬了舌头重新来过。「聂夙会不会武功?武临会不会武功?姚光会不会武功?」
苏远远不知小三为何问这些,直答道:「夙哥不会武功,但武师父和姚管家武学造诣都很好。」
小三这时大声怒斥:「所以为什么不是武功好的两个人来救我们,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夙哥拚了会断手的可能前来?然后让那两人在旁边看着他断掉手臂?」
「呃……」苏远远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喝,果然有戏!」一旁的看官全缩到角落,有的抱着瓜子嗑,有的拿着陈喝,个个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眨都舍不得眨,直看着大厅里的苏远远与小三。而小三后头的两尊门神是用来放杀气的,所以直接被看官们忽略掉了。
小三深吸一口气,稍微平静下来以后,说道:「听说你们的婚期改近了?」
苏小辣椒突然红了脸,低头娇羞道:「三哥怎么晓得的?」
「我不许和他成亲。」小三说道。
「咦?」苏远远猛地抬头,睁大眼惊讶地道:「为什么你不许我和他成亲?我自小就只认定他一人,且是一眼定终身的缘分,不和他成亲我和谁成亲啊!更何况我……」
小三烦躁地打断苏远远的话。「本来想让自己看清楚聂夙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就在情情爱爱的迷障里打转,苏远远,明明是厨艺那么精湛的人,为什么碰到聂夙就变成蠢蛋!」
小三加重语气,磨着牙说:「苏谨华更是个混蛋,该教的全都没教,以为只要给喜欢的,高兴就什么都好。我不信他看不透聂夙的人品,但因要,更因他以为自己治得住聂夙,就不顾后果把人放在身边!」
苏远远有点生气了,虽然以为小三死了让她哭了好几天,小三回来了她很高兴,但小三也不能这么骂她的夙哥啊!
苏远远说道:「夙哥哪里不好?」
「那说他哪点好?」小三说。
「他对我温柔体贴,从来没和我吵过架,什么都依我。而且他之前还帮我把将军楼管得妥妥当当的,疼我疼得不得了。有一回我做菜剁到了手指,他听到后立刻放下身边所有事来看我,而且说伤在我身、痛在他心。
哪像你,每回都惹我生气,还说我笨、刀工厨艺全都不行!你知道我可是御膳房的挂牌首厨,连皇帝吃了我的菜都要赞不绝口……」
小三直接截断苏远远的话,问后头两个小子道:「老子小时候有没有打过你们?」
「有。」小五答。
「打得可凶了!」小六回忆起惨痛的童年,那真是痛苦又快乐的回忆。
小三再问:「老子有没有骂过你们?」
「有。」小五答。
「没一天没骂的。」小六心里又酸又甜。
小三继续问:「老子有没有对你们温柔又体贴?」
「……」这题让小六陷入了苦思。
小五笑了。寒冰似的人物一旦揉入春风,那绝对是叫人惊艳的。「师兄的温柔体贴从来是在心里。不是让人看见的温柔体贴才是真正的温柔体贴,而是当你有性命之忧他愿意舍掉自己救回你,那才是铮铮汉子的温柔。
当他关心你,而你做了不对的事,他会让你记取经验不敢再犯;当他担心你走上歪路而你无法理解,采取些手段是自然的。师兄曾说:『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打不知义。』一昧的给予,只会说好话,让你看表象,且从不教导你的人,那是……混蛋。」
小三很满意小五拐了个弯替他骂了苏谨华一回。虽然小五不知自己和苏谨华有何恩怨,只知道自己讨厌那混蛋。
将军楼大厅四个角落不知何时已经挤了一堆人。
小三说:「不了解聂夙是什么样的人。他在面前一个样,在别人面前一个样。因为是苏家最后一个孩子,仅存的一滴血脉。一出生便是右手金山、左手银山。苏谨华再活也不会比他久,他只要娶了,苏家最后还不是全落入他的口袋中。」
苏小辣椒从来就是个硬脾气的人,小三越说聂夙的不是,她越是觉得不欢喜。
「我怎么会不了解夙哥。我和夙哥相识那么多年,远比你认识夙哥的时间长。况且当年是我先喜欢上他的,他本来也没娶我为妻的念头。是我一直缠他,他对我日久生情,最后才点头的。而且他那时就说了,答应了我以后,其它的女子便不在多看一眼,心里只会有我一人。这事是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的。」
苏远远这样讲,又让小三想起那什么「通房丫头」。他一想,就气,一气,就怒火熊熊燃烧。
小三大吼一声:「苏远远,与他分是不分?」
「不分!」苏远远也吼:「我爱夙哥到海枯石烂,夙哥爱我到天荒地老。我们上天是比翼鸟,下地为连理枝!」
「识人不清!我真是白教了!」小三愤怒地解开s龙索,寒意自他心里漫了出来。他那双大眼变得凌厉、变得冰冷,s龙索一甩,瞬间将苏远远左边的桌椅全鞭成碎片。
「分是不分?」小三怒道。
「不分!」苏远远眼里死含着泪,咬紧牙关就是不点头。
小三s龙索再甩一鞭,苏远远右边的桌椅也全成了碎片。
两个人眼神对峙,一样的骨气,不服输的个性,全来自苏家天性。
小三可以要挟苏远远,逼迫苏远远,但苏远远也能够不服软,直接和小三抗。
s龙索由右甩出,小三放开手,任鱼肠剑由苏远远身边划过,破了她的袖口,鱼肠剑回转,从苏远远左侧而过,断了她辫子上的一缕黑发,再回到小三左手上。
都已是这样的威胁了,但苏远远只落下一滴泪,头还昂得高高的,一副宁死不屈,三哥你拆散鸳鸯定会被雷劈的模样。
小三心里那个怒啊,从脚底满到了头顶,感觉自己都快七窍生烟了。
他努力的鞭、用力的鞭,把将军楼的大厅能碎的都碎、能拆的都拆。旁边的看官是又害怕又喜欢看,在小三鞭子扫荡荡得太近的时候连忙喊道:「三爷、三爷!我等只是来喝茶的,聂夙是罪魁祸首,我们不是!您的鞭子千万千万,别扫到我们啊!」
因为只要一被扫到,就稳死无疑且死无全尸,到时便得让家里人一块一块捡回家里拚了!
第四章
就苏远远这脾气,小三也料到即便他真打下去,苏远远也不可能开窍。
愤怒地将将军楼的大厅全部扫平后,残桌废椅中小三与苏远远两人对峙着。
小三气到累了,正想找把椅子坐坐,却发觉周围早就都是木屑残肢,连通往二楼的梯子都给他整个打没了。
小五到后堂搬了张椅子回来,摆好位置后说道:「师兄,这边坐,气坏身体无益。这姑娘不懂你的心,或许,还以为咱们是来坏人姻缘的歹人呢!」
小三坐上椅,s龙索收了起来,翘起腿张开手臂往后靠在椅背上后,面无表情地与苏远远对看。
小三眼睛直视着苏远远,开口道:「以为我无聊才来干这种事吗?后头还一堆事情等着老子去忙,我刚回来连椅子都没坐就过来,以为老子做这些都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想把远远从我身边夺走!」
门外有两人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开口说话的是聂夙,在他身旁的是姚光。
小三转头,见到还是穿得一身白,腰带上仍是插着一柄古玉扇,左边肩以下却垂着一条不自然手臂的聂夙苍白着脸,往苏远远身边去,两人互望了一眼后,苏远远委屈地闪着泪光,而聂夙则对小三与他后面的小五、小六怒目望之。
小三闭了一下眼,而后缓缓睁开来。他的眼里平静无波,面色自然,已无方才暴戾之气从身上散出。
「我为什么要从你身边夺走苏远远?」小三看着聂夙。那视线笔直,目光清澈,毫无一丝恶念存在其中。
「你喜欢远远!这些时日你一直在远远身边,别人看不出来,但我知道,你就是对她有龌龊的念头。」聂夙怒视小三,脸上表情多一分太真,少一分太假,整个就是拿捏得刚刚好。
小三嗤笑了一下,问:「苏大小姐,究竟是谁在谁身边打转,谁学会了我几手绝活?扪心自问。」
「是孙小姐……」旁边突然有人开口。那人曾经被三爷骂到龟在家中掉泪大半个月,后来想通又从基本刀法学起的将军楼厨子。
「是孙小姐!」一个被小三敲过脑袋小厨子大声说。
苏远远也开口。「是我……三哥言出必行,从不藏私……」
「远远!」聂夙稍微动了气,忍不住对他「未过门的妻子」斥道:「他做那些事完全只是想让放下戒心。苏三这人来历不明,楼主和我怎么查就是查不出这人来历,苏家为名门,接近的人都不怀好意。」
旁边一些看热闹的人细碎的声音说道:「可我就从没想过要接近苏家孙小姐……」
「对啊!」
「是啊!」某人感叹:「一个三岁上梁五岁揭瓦,脾气暴躁,不开心就闹得京城不平静的名门之女,我要是看上她想娶回家,准被我太公拿拐杖打死!」
因附和者无数,大厅四个角落顿时嘈闹了起来。
小三依旧摆着大爷般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只淡淡说了句:「看热闹的嘴巴都给我闭紧。不然老子就让人一针一针把你们的嘴缝了。」
唉呦~三爷此话一出,大厅顿时落了个安静无声~此人可真是言出必行之人啊!
然而苏远远对旁人的话只当放屁,她姑奶奶有一个夙哥不离不弃就够了,谁理会那些整日没事做,只会喝茶嗑瓜子的人。
聂夙还想掌先机说话,小三却早他一步开口,瞥了姚光一眼说:「听苏大小姐说,你那只手臂是因为我师兄弟三人误中陷阱,你为了救我们才断的?」
聂夙忍不住用右手握了一下接上木制手臂的左手,咬牙说道:「是!但结果你们却恩将仇报,来此闹事!你们这帮人如此恶毒,怎么就没死在那里!」
「那里是哪里?」小三觉得耳朵痒痒,遂挖了挖耳朵。「让我想想……雪镜荒原是吗?荒原上的将……」
突然一枚暗器朝着小三咽喉打来,暗蓝的光芒只微微地闪了一下,几乎没人看得见。
小三挖耳朵的那只手不徐不缓地移到前头,食指一弹,暗器就此转了个方向,朝聂夙眉心而去。
姚光一惊,立刻挥袖,将他方才射出的带毒银针收起。
「姚光,」小三慢条斯理地道:「虚臾大阵都弄不死我,你一根小小毒针如何要得了我性命?人要量力而为,不然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四个角落的人突然「哄」地一声闹了起来,几句「杀人灭口」、「真小人哉」后,又很乖顺地闭起了嘴。
想听第一手消息,遵守规矩那绝对是必须的。
姚光脸色难看。
小三不咸不淡地说:「在那个地方,是我保住你二人与武临的性命,那本书,也是我找到的,对这两点,你们有无异议?」
聂夙才想开口反驳,小三又从怀里掏出一颗绵苹果,说道:「其实能当暗器的东西很多,只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我师兄飞花摘叶可杀人,就不晓得依我的功夫,这颗果子能不能也那样使了。」
三爷这叫赤裸裸的威胁。
他这回会来将军楼是为了苏远远。聂夙有聂夙的讲法,把自己讲成圣人,苏远远毫不怀疑。但三爷可不能让所有人只听聂夙片面之词,自己也来说说亲身经历,动摇动摇苏远远,甚至撼动一下将军楼,这样才对。
他要让聂夙和聂夙背后那个人知道,三爷不是好惹的,更不是好说话的。有胆子灭三爷、伤他师弟们,就要有胆承担三爷雷霆之怒的能耐。
聂夙不敢开口。姚光更是发现小三这趟回来,功力更深,武学之境更高了。单他一人根本不是苏三的对手,更何况苏三身后还有修罗双子。
小三见聂夙有自知之明,不敢胡乱开口,这才缓缓说道:「聂夙的断臂与我三人并无关系,他那叫天谴,谁叫他积恶甚深。
那日的事,掉下陷阱的是我家小五,因着他后头有深渊,姚光狡诈逼害他落下。我家小六为了救他哥跟着跳了下去,然我听见声音飞奔而去时只能抓住小六双脚,半个人在深渊内,半个人趴在深渊边缘。」
小三拿起果子咬,「咔嚓」一声,叫所有人心头震了一下。
小三接着说:「聂总管,那时可真谢谢你啊!」他笑,笑得阴气森森。「先夺走我的书,再踩断我的脚,然后把我掀翻了下去。要不是我们碰到滑冰隧道,加上小五、小六机警,我师门三条人命可就葬送在你们手里了。」
听到这里的人无不惊讶的,甚至连苏远远也愕然抬头看着聂夙。
「你含血喷人!」聂夙深吸了一口气,怒道:「你编造这些事情诬赖我与姚先生和武师父到底有何用意,若真要说是我们做的,那就拿出证据来,不要在这里一派胡言乱说一通。」
「要我拿出证据,那聂大总管为何不先说你一人奋勇救我三人的证据何在?」小三懒懒地道。
「我这只断臂就是证据!」聂夙道。
「原来断臂也能当证据啊~」小三嘴角微微扬起,扯了一个骇人的微笑。「小五,那咱们也给人看咱们的证据。」
小五来到小三身旁,蹲下替小三脱了靴子和袜子,将裤角往上拢,而后露出小三那只白嫩嫩,指甲修剪的圆圆,连五个指头也小小圆圆的脚来。而那脚的脚踝上却有一片曾经撕裂所留下的可怖伤痕,那是一道断骨穿透肌肤所形成的椎子状痕迹。
所有人看了之后第一时间不是想,『哇,证据!』,而是内心先狂喊:『哇,三爷的脚竟然这么白嫩!』最后才是:『聂夙真是混帐,怎么忍心伤了那只脚!没天良啊、没天良啊!』
露过脚后,小五便又将小三的鞋袜穿好,放下裤角。
这些旁人来做可能会泄威风的事,小五做起来神情姿态却是叫人赏心悦目。因他不认为替小三脱鞋是件卑下的事,所以慎重为之。无亵意,自能态度逸然。
唉,不过师兄的脚白白叫一堆人看去,心情真是不好。双手环腰,脸上写着我是大侠我很威风没事勿扰扰者则死的小六这般想着。
苏远远现下脑子乱得很。一直以来她专注厨艺之余只想着聂夙一个人,她完全相信他,完全依赖他,但从小三出现后一切就被打乱了。
苏远远是堵定听信聂夙所言的,然而小三的说法却在她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聂夙把苏远远抱紧了些,问道:「远远,相信谁?这么多年的相处,知道我不会骗。」
苏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