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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觉得反正是绰号,也就没太在意,给华熙处理了一下伤口,问:“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
    “仗着个高啊,以前他们经常欺负汪小胖和齐乐,有一回还把齐乐推进了湖里,差点没淹死。后来我和小胖他们玩到了一块,徐人妖和孟贱人就连我一起欺负了。”华熙说着,愤愤地攥起了小拳头,“等着吧,等我长高了,一定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有志气!”华夏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点没有身为家长,应该教育孩子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自觉性,反倒是指了指华熙身上的几处穴位,说:“打人记得打这里,很疼,而且能起到暂时麻痹的作用。”
    华熙一一记下了,觉得爸爸真是博学多才!
    总之,有了汪晓和齐乐这两个死党之后,华熙又多了徐人妖和孟贱人这两个死敌,生活一下子丰富多彩起来,隔三差五就上演一场三对二,场面特别激烈。
    华熙他们人多却势弱,每回凭着一股子狠劲冲上去,却回回都是挨揍的命,不过男子汉大丈夫,那必须越挫越勇,勇往直前。
    总会一天,定会放到那两个孙子,霸占一方街头。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事实上,徐人妖和孟贱人原名徐仁曜、孟建仁,大约是爹妈取名时太随意了,也就没有注意到这谐音是有多么的不和谐。
    因为大华熙他们两岁,两个孩子有明显的身高优势,揍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这一天,华熙没躲过那两个煞星的纠缠,挨了一顿揍不说,身上的几块零花钱也被人抢走了,顿时憋了一肚子火。
    回到了家里,华熙蹑手蹑脚上了楼,准备先把脏衣服换下来,却在经过书房时,听到里面传来了三个人的对话。
    其中有鹿桓和华熙,另一个声音比较成熟,却是陌生的。
    华熙刚准备推门进去打个招呼,却冷不丁听那陌生人说了一句:“把华熙送走吧。”
    脚下的步子突然僵硬,华熙如遭雷击,愣愣站在那里,透过门缝,看向站在窗前的华夏鹿桓,和坐在椅子上的一个中年男人。
    说话的男人是华夏所在医学院的院长鹿豪,也是鹿桓的父亲。
    因为华夏很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又对他不闻不问,所以他从小过得跟孤儿差不多,倒是因为和鹿桓从小玩到大,连带着和鹿豪的关系也比一般人亲近。
    对他来说,鹿豪如师如父,不仅灌输了他许多知识,也给了他身为长者的关爱,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如同华夏的一位至亲。
    通常情况下,鹿豪提出的建议,华夏都会乖乖执行,可这一次,他却犹豫着,没有答应。
    “怎么,你扮演父亲上瘾了,还真想养他一辈子?”鹿豪眯起了眼睛,面色十分严肃。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先前答应过他,不会不要他的。”华夏显得很为难。
    “那又怎样,没有年满30岁的话,你一个在校大学生,连具备收养他的资格都没有。你觉得把他留在身边是为了他好,可他落不了户,将来怎样报到上学,你又要怎样面对他未来的人际关系,跟人介绍说你是他爸爸?抛却这些不说,你身边带一个孩子,将来怎么办?这会直接影响到你的生活,你的婚姻,你想过吗?”
    “叔叔说的这些,我都想过。”
    “想过你还不把人送走?留着过年吗!”鹿豪简直暴躁了。
    “我,只是――”
    “立刻把人送走。”鹿豪下达了最终命令,“然后,准备一下,提交申请去a大念书。这么好的机会,我不希望你因为任何原因错过了。”
    华夏犹豫了许久,最终吐了一口气,做出了妥协,“好,我知道了,让叔叔费心了。”
    瞧着他面色有些难看,鹿桓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看开点,我爸也是为了你好。毕竟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要是不抓紧了,将来是要后悔的。至于华熙,我爸帮忙联系了一家福利院,院长是他的朋友,一定会好好照顾华熙,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嗯。”华夏点点头,端起了书桌上的茶壶,说:“茶凉了,我去添一下水。”说着,推开了房门,正对上了华熙的视线,面上一僵,唤了声:“华熙。”
    对面的孩子轻轻一笑,眉眼染了一层雾气,“我以后,大概不能姓华了。”
    华夏面色变了变,只听华熙问:“什么时候送我走?”
    “华熙。”华夏面露无奈,“别这样,爸爸也不想的,如果你愿意,在我出国之前,都可以住在这里的。”
    “反正你都不要我了!”华熙红着眼睛看向华夏,原本就苍白的肌肤此刻更显得面无血色。大概是从小经历的太多,他说出的话也比一般的孩子老成,“每个人不要我的时候,都会找出一大把原因,而你是为了出国念书,为了奔你的前途。”
    “你小子说什么?”鹿桓冲了出来,满脸不爽的说:“临走前不道谢就算了,难道连起码的感恩都没有吗,华夏供你吃住,给你买玩具,买新衣服,好歹养了你这么久了,你就对他这样说话?”
    “鹿桓。”华夏拦下了他,摇摇头,示意别说了。
    华熙紧紧攥着拳头,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鹿桓说的都对,那天晚上要不是华夏好心带自己回来,他这会是死是活都说不好。而且,华夏从来就没明确表示过要收养自己,把这里当成家,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以前也有过几次被抛弃的经历,他都能做到坦然离开,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的。也许,是他早有预感,自己在那个家里待不久的,干脆就不付出感情了。
    可只有这一次,他明明提前告诫自己了,只是暂住而已,随时都会离开,却还是没能控制住,对华夏付出了感情,对这个家付出了感情,对隔壁小胖齐乐付出了感情。
    抬脸看向了眉头紧皱的华夏,华熙咬了咬嘴唇,问:“我可以把你送我的玩具带走吗?”
    “嗯。”华夏点头。
    华熙笑了笑,转身去客厅收拾东西了,把小汽车、变形金刚、手枪等等全部塞进了书包里,又去到华夏的卧室,收拾起衣服来。
    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忙忙碌碌,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掩饰起来,专注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然后,一滴热泪溅落在手背上,华熙使劲擦了擦脸,看向了那叠的整整齐齐一摞衣裳。来的时候,他明明两手空空,走的时候,却多了这么多东西。
    要说,和华夏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他对自己的关怀,却是实实在在的。
    华熙曾经多渴望,这是最后一站,可以永远待在华夏身边。
    愣了一会,华熙看向了柜子上的相框,那上面,华夏静坐在梧桐树下,笑容清浅,却很温暖。
    随手将相框塞进了书包里,华夏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有不想忘记的人。
    那一夜,华熙睡得并不好。
    华夏坐在电脑跟前,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咖啡,显然也没有睡觉的。他总觉得自己在等待什么,也许是等待那个孩子,像往常一样,一头扎进自己怀里,撒娇说他不想离开。
    那么,有没有可能,他就放弃出国,留他在身边了?
    ☆、第11章
    夜色转浓,两下失眠的父子,终于合上了眼。
    然后,迎来了第二天。
    华熙起了个早,为华夏准备了最后一顿早餐,看着比以往都要丰富许多。
    华夏拖了凳子坐下来,接过紫菜蛋花汤,闷头喝了一口,说:“真好喝。”
    “那你多喝点。”华熙说着,又给他添了一勺,然后,彼此相顾无言,各吃各的饭。
    这一刻,华夏突然觉得,与其说自己在照顾华熙,倒不如说是华熙在照顾自己。
    那孩子可能经历的太多,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成熟、独立,就算是面临着被抛弃,也能淡然处之。
    也许是因为遭遇太多次同样的事情,早就变得麻木了。
    想到这,华夏心里一疼,看向华熙的眼神也就多了一份愧疚。
    “我吃饱了。”华熙站起身来,回书房取来自己的书包,儿童拖箱,还有一个等人高的玩具熊,闷声去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等。
    华夏也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情,搁置了碗筷之后,给华熙大包小包收拾上许多零食,问:“想想还缺什么,我给你一并买齐。”
    “不用了。”华熙摇摇头。
    华夏没再吭声,一手接过华熙的拖箱,一手拎着零食,领着华熙出了家门。
    隔壁,齐乐正蹲在门口刷牙,瞧见华熙出来了,赶紧招了招手,问:“华熙,这么早,你去哪呢?”
    华熙看了他一眼,低头没有说话。
    齐乐嘀咕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哼哼唧唧着刷牙,心想等会华熙回来了,喊上小胖一起来家里炸知了猴。
    好东西,一定要和小伙伴们一起分享。
    华夏沿路拦了辆车,送华熙去到了鹿桓介绍的那家福利院。相关的事情,鹿豪已经提前告知了院长,所以手续方面,意外的简单。
    一切办妥之后,华夏四处看了看,环境很好,窗子很大,阳光投进来,到处都暖洋洋的。
    只是,这里的孩子却形形色|色,有的是生来残疾,有的是严重自闭,华夏一路走来,只觉得每个孩子脸上都写着防备,甚至个别还带有攻击性。
    偶尔有精神方面问题的孩子,会痴笑着撞进自己怀里,然后嘴一扁,又“哇哇”哭了起来。
    目光从每个孩子的脸上扫过,华夏的眉头越皱越紧,攥住华熙的手掌不觉间用上了力气。
    “疼。”华熙抽回了手,抬脸看向了华夏,“你还有工作,先回去吧。”
    这一瞬间,他自觉放弃了“爸爸”这个称呼,觉得以后也没机会这样喊他了。
    华夏放下了华熙的行李,为他铺好了床,一切整理妥当了,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华熙,说:“有事的话,拨打这个电话,就算我在国外,他也能联系到我。”
    “嗯。”华熙接了过来,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了,却也好好收在了书包里。
    华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出国之前,我会时常过来看你的。”
    “好。”华熙敷衍似的点头。
    “那――要是没别的事,我先离开了?”华夏有些受不了这样的低气压,出声问道。
    “好,我送你。”华熙站起身来。
    华夏也没拒绝,由他一路跟着自己,来到了福利院的门口,然后停住了步子,问:“有没有怪我?”
    “没有。”华熙摇摇头,扬起脸笑了笑,说:“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
    看他这么懂事,华夏心里更是难受。
    两人彼此沉默了片刻,都没有说话,华夏最终呼了口气,说:“那没什么别的事,我走了。”
    “嗯。”华熙摆摆手,看他一路走远了,眼圈一红,赶紧吸了吸鼻子。
    要说一直到方才,他还存了希望,华夏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带自己回去。
    那么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华夏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离开福利院之后,华夏也无心工作了,既然准备向a大递交读研申请,那么工作必须要辞掉了,安心准备各项考试。
    回到家里,华夏将钥匙随手一扔,跌坐进沙发里。
    面前的两条鲤鱼平时游得欢快,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少了华熙陪它们聊天,看起来消沉了许多,趴在缸底一动不动。
    华夏呼了口气,突然听到了敲门声,伴随着齐乐的一声吆喝,“华熙,出来吃知了猴喽,刚炸出来的,香着呢。”
    华夏站起身来,下楼开了门,瞧着齐乐正端着一盘子知了猴,满脸是笑的候在那里,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华熙不在家,你回去吧。”
    “哦,他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给他留一些啊?”齐乐问。
    “不用了,他去了别处,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了?”齐乐明显被这个消息惊住了,结结巴巴的问:“为什么?”
    华夏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委婉的说:“我过阵子要出国,照顾不了他,所以把他托付给了别人照顾。”
    “啊?”齐乐有些不能接受,“那他住的远吗?要不叔叔你告诉我地址,我去找他玩呗。”
    华夏微微苦笑,“离得有些远,你可能过不去。”
    “……”齐乐嘴一扁,简直要哭了。
    要不容易交到的好朋友,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太让人伤心了。
    华夏回到家里,重新坐回沙发上,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到可怕,这样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
    人都是群居动物,所谓的喜欢安静也只是相对的,没有人愿意孤孤单单过上一辈子。要说曾经的华夏独来独往惯了,如今适应了有华熙的生活,冷不丁又回到原来那单身汉的日子,竟有些受不了了。
    未来的日子,鹿桓干脆将自习室搬到了华夏家里,一边埋头啃书,一边同华夏研究各项考试。
    到了中午,华夏还会亲自下面给他吃,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鹿桓特别满足。
    一顿饭,一个温柔的恋人,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想想都要泪流满面。
    看着他恶心吧唧的表情,华夏皱了皱眉,“真有那么难吃?连你都嫌弃我。”
    “怎么可能,必须再来一碗。”鹿桓说着,把碗递给了华夏。
    华夏又给他捞了一碗面,自个儿也盛了一些,坐在桌前随便吃了两口,顿时没了兴趣。
    要说这阵子,胃口都被华熙养刁了,猛地吃自己下的面,原来味道这么差。
    鹿桓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连着吃了三碗面之后,一脸满足的摸了摸肚子,说:“我给你报了补习班,下周一开始,我们过去上课。”
    “哦。”华夏答应着,收拾了碗筷,送进厨房。
    鹿桓伸了个懒腰,听到厨房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拉开门走了进去,说:“东西放着我来吧。”
    “不用,我很快就洗好了。”华夏摆摆手,“困的话,去书房睡会。”
    “嗯,也好。”鹿桓笑了笑,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盯着华夏的背影,微微有些发呆。
    华夏的身材颀长却有些清瘦,肩膀不如寻常男人宽,腰身也很窄,衣领上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线条优美。
    因为是在家中,华夏也不像平日里那样一板一眼,穿着工整的长裤,而是随便穿了一条亚麻色的休闲短裤,露出了他修长而白皙的小腿,因为常年缺乏运动,看不到任何肌肉,看起来光滑而柔软。
    鹿桓的喉结,不自觉动了动,顿时有些口干舌燥。
    “还杵着干嘛?”华夏回身看了他一眼。
    “哦,我这就走。”像是被人抓了现行,鹿桓有些讪讪,赶紧躲回了书房,往床上一躺,好一阵心猿意马。
    刚才那一瞬,他简直要控制不住,从身后抱住华夏。
    若是真迈出那一步,以华夏的性格,估计从今往后都会对自己敬而远之吧。
    总感觉庆幸之余,又有些淡淡的无奈。
    就这么耗着,保不准哪一天,这到嘴的肥肉就被人抢走了。
    “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愁死个人了。”鹿桓嘀咕着,将手伸进了裤子里,握住那微微硬挺的部分,上下动作起来。
    满心满脑子都是华夏的身影,素净,恬淡,温和,波光流转的琥珀色瞳孔,挺直而秀气的鼻梁,习惯上扬的嘴角,一切的一切。
    简直要把人逼疯了。
    虽然被人惦记着,但以华夏的粗神经,自然是没有发现,照旧该吃吃该睡睡,一点警觉心也没有。
    鹿桓一觉睡醒了,推门走进华夏的房间,原本想要喊他起床的,却瞧着华夏睡得正香,睡衣下摆卷到了胸口上,露出了平坦的小腹,甚至还隐约能看到一点粉色的凸起,当即便捂住了鼻子。
    尼玛,这才刚刚才泻了火,突然又添了一把柴,让欲|火重又燃烧起来了啊。
    鹿桓叫苦不迭,过了一把眼瘾之后,重又躲回了房间,使劲扯了扯头发,觉得这日子,真是太难过了。
    ☆、第12章
    去了补习班之后,华夏的生活再一次忙碌起来,恍若又回到了上学时期。
    只是比着从前,华夏显然少了那份热情,记笔记的时候心不在焉,下了课直接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
    趁着课间,鹿桓下楼买了一罐咖啡,放在华夏的桌子上,“我说,你每天晚上都在做什么,一直熬夜吗?”
    “没,最近有点失眠。”华夏打着哈欠,“昨晚还做梦,梦见华熙被人欺负了,一群孩子追着他打。”
    鹿桓“啧”了一声,“儿子不在身边,你还真是牵肠挂肚啊。”
    “嗯。”华夏很坦然,“梦醒了,就会担心的睡不着。”
    “我算是服了你,那孩子整个就一累赘,送走了不是该轻松了吗,你怎么还念叨上了?你既然要出国了,就别想太多,凡事该放下就放下。”
    华夏叹了口气,“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孩子,他这一走,我总觉得回不过神来,好像生活里缺少了什么。”
    “……”鹿桓觉得,他对华熙的羡慕嫉妒恨又多了一些,要是华夏也能时刻挂惦自己,该有多好啊。
    下了课,鹿桓陪华夏走到了站点,一边等车,一边问:“后天就是你生日了,有没有特别想要的礼物?”
    “没有。”华夏摇摇头,倒是很符合他一清淡贯寡欲的性格。
    可鹿桓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献殷勤,哪肯轻易放弃,“想想吧,或者是生活中缺什么东西,我买给你也行。”
    华夏真就仔细想了想,说:“我家阳台上的晾衣架坏了,你帮我买几个吧。还有,我家拖鞋你穿着有点小,下次来的时候,买一双合脚的带上吧。”
    “……”还能不能更不浪漫一点。
    这要怎么玩?
    夜里,华夏吃过了晚餐,坐沙发上看起了新闻,翻来覆去没什么可看的,一时又感觉无趣,便取来萨克斯,随性演奏了一首耳熟能详的曲子――《回家》,曲音悠扬清亮,调子却有点哀婉悲伤,一会是离家时的凄凄不舍,一会是踏上归程往返故乡的喜悦。
    这样静谧的夜,配上这样一支曲子,难免会让人想心事。
    他不知道在城市的另一端,华熙睡下了没有,住得可还习惯。
    然后,他有没有怨自己。
    搁置了萨克斯,华夏长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卧室睡觉,却瞥见鱼缸里的“屁股”不太对劲,正铺展着胸鳍,沉在水底,懒洋洋不肯动弹,仔细观察,发现它表皮上似乎长了斑点,一看便知是生病了。
    问题是,华夏行医救人尚且不难,但是给鱼治病,完全没有经验啊。
    要说死上一两条鱼,华夏倒也不至于心疼,但毕竟睹物思人,这鲤鱼既是华熙留下的,他就要想着好好饲养它们,权当留个念想。
    打开电脑,华夏查了一下屁股的相关症状,确认了是哪种常见病之后,准备第二天尽早的买药回来,别是耽误了治疗。
    特别有医生的职业素养。
    第二天,华夏买了药,顺便带回了一个生态鱼缸,将屁股和珍珠转移进去之后,拿土霉素混进饲料里做成了药饵,投喂给它们食用。
    两条鲤鱼恹恹缩缩,显然没什么胃口,偶尔吃上两口,也像是恩赐一样。
    如此坚持到第二天,它们终于有所好转,华夏这才放了心。
    只是,比着它们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样子,两条鱼儿像是转了性,特别安静的趴在水底,看起来焉吧唧的,没什么精神。
    想来是少了华熙陪它们扯淡,生活显得无聊许多。
    华夏吐了口气,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饭,却突然听到了鹿桓的敲门声,于是跑去开了门。
    “生日快乐。”鹿桓扬了扬手里的蛋糕,顺便将一双跑步鞋当做礼物,递给了华夏。
    华夏对生日什么的并不在意,收到礼物还有些诧异,“平白无故,为什么要给我买鞋?”
    “你生日啊。”鹿桓搁下了蛋糕,“看你平日里懒洋洋的,偶尔也出去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吧,别整日闷在家里。”
    “哦。”华夏收了礼物,问:“那你给我买晾衣架和拖鞋了吗?”
    “……”他怎么还记得这茬?这种事情,谁会放在心上啊!
    搁置了蛋糕,鹿桓去楼下超市,买了一箱啤酒,又整个几个小菜,带回家里,算是简单办了一场生日宴。
    华夏一连拉开几罐啤酒,喝下去之后,白皙的皮肤上有些泛红,眸子也染上了一层醉意,看人的时候,琥珀色的瞳孔显得飘渺而迷离。
    鹿桓饱受他眼神的摧残,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住。要不是因为了解华夏清冷的性格,他简直要怀疑华夏是在勾引自己。
    不过很可惜,华夏酒品太好,显然不会有太出格的举动,晕晕乎乎站起身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就准备送客,“很晚了,你回去吧。”
    一点都不晚,我还想赖在这里过夜呢,趁着你喝醉了,再发生点什么那就更好了。事后大家都归咎到酒后乱性上,简直不能更完美!
    鹿桓心里无比豪放,人却十分苦逼的抓起了外套,“你一个人,可以吗?”
    “嗯。”华夏点点头,准备关上门。
    “那啥――”鹿桓抓住了门板,想要争取一下,“你一喝上酒容易不舒服,要不然,我留下陪你――”
    “不用。”华夏合上了门,特别干脆的将人隔在了外头。
    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呢,“真是愁死个人了。”
    鹿桓套上外套,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灯光,然后长吁了一口气。
    看着楼下的人走远了,华夏随手拉上窗帘,然后进洗手间洗了个澡,冲去了一身酒气不说,大脑也清醒了七八分。
    裹着睡袍浴巾出了洗手间,习惯了熬夜的华夏一时睡不下,便去书房取了本小说,准备上床翻看几页。
    书架比较高,下面排放的多是一些医学专业的书籍,方便平时取用,文学小说类多放在上层,华夏伸手够了下来,一时没拿稳,书籍掉落在了地上。
    伸手捡了起来,华夏的目光正落到面前的一摞旧杂志上,他记得前阵子打扫书房时,在这里面发现了华熙的小秘密。也不知道那孩子走的时候,有没有把攒好久的零钱带上。
    将杂志掏了出来,华夏发现那团旧报纸还在,层层打开之后,里面塞的却不是之前的曲奇盒子,而是一个系了紫色彩带的小盒子,上面还挂了个小卡片,歪歪扭扭写着:爸爸,生日快乐。
    字很丑,一看就是临时模仿的,能认出是什么字就很不容易了。
    华夏眼圈一热,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安静躺着一块卡通手表,表盘是憨厚的小熊脸造型,两边调时间的旋钮是熊耳朵,表链是小熊舒展开的四支,看着十分有趣。
    将手表取出来戴在腕上,熊的四肢刚好环住手腕,十分贴合,简直像是专门为华夏打造的。
    虽然华夏平日里不心疼华熙花钱,但是要他把零钱一点一点积累起来买这块手表,想来也有段时间了。
    他从来没告诉过华熙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知道的,并且这么有心,还为他准备了礼物。
    伸手转动了一下表链,华夏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想想华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偶尔也会撒娇,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小心翼翼的,抢着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凡是能做的,他都会努力争取,想方设法的取悦他。
    如今想想,那孩子一直缺乏安全感,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寄宿者,随时都会被扫地出门,所以一直在努力的讨好他。
    可就是这样,那孩子还是被他送走了。
    将盒子收起来,华夏将它放在了书架上,然后戴着手表回了房间。
    然后,又是整夜整夜的辗转反侧,如法入眠。
    第二天,鹿桓开着鹿豪的车子,早早候在了华夏门口。难得向老爸借到车子,准备上完课之后,带华夏去海边吃烤肉。
    华夏顶着黑眼圈下了楼,因为皮肤比较白,眼圈就显得特别黑。
    鹿桓吓了一跳,问:“怎么了,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还熬夜?”
    “睡不着。”华夏说着,开门坐上了车子。
    鹿桓提醒他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说:“我看你最近精神都不太好,实在不行,去医院看看吧。”
    “我就是医生。”华夏揉了揉额头,小熊的腕表正好落在了鹿桓眼里。
    “嗤――”只听鹿桓笑了一声,“怎么忽然想着戴手表了,而且这造型,很丢人好吧?”
    华夏看了一眼圆鼓鼓的手表,也没吭声,只听鹿桓又说:“需要的话,我给你几块手表吧,都是我爸从国外带回来的,我没有戴手表的习惯,一直扔在家里。”
    “不用。”华夏语气淡淡,斜靠着车窗,满腹心事地看向外头闪过的风景,许久之后,像是拿定了主意,“我,不想出国了。”
    ☆、第13章
    鹿桓手一抖,急忙踩下了刹车,问:“你说什么?”
    “我想了想,不是一定要出国读研的,我在国内半工半读,一样可以拿到不错的硕士学位。而且出国耽误几年,回国之后,也不见得会对自己的工作有多大帮助,毕竟这些年海龟太多,不像从前那么抢手了。”华夏轻轻笑了笑,像是多日来压在心里的石头,突然落到水底,荡起了一层层涟漪,脸上都跟着晕开了光圈。
    好像,瞬间就释然了。
    鹿桓攥紧了方向盘,有些火气的问,“你在发什么疯啊,都走到这一步了,你居然说不出国了?那可是你一直憧憬的大学啊!”
    “我很抱歉,让你和叔叔操心了。”华夏看向他,面色真诚,“不过,像我这样的性格,很难融入美国那样的环境,太嘈杂喧嚣的地方,并不适合我。”
    鹿桓脸上的怒气更胜,“说到底,你就是放不下华熙那小子吧?”
    华夏点点头,“对,我决定收养他。”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鹿桓简直要暴走了,“玩父子游戏上瘾了是吗?你跟那小鬼才认识几天,就处处受他牵绊,至于吗你?”
    华夏一脸坦然,“你知道,我妈妈去世得早,爸爸从来不过问我的生活,是我小姨将我一手拉扯大的,那时,她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吧。既然她一个女人都能做到,我收养一个孩子又有多困难。”
    “你是她外甥,她收养你那是情理之中。可华熙跟你非亲非故,你有什么义务非得照顾他?”
    “血缘并不是唯一能牵绊对方的东西啊,就像你爸爸,他一直像父亲一样照顾我,又是图的什么?还有我生父,他倒是我的至亲,可这些年又对我做过什么?”
    “……”鹿桓一时哑然。华夏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死犟,一旦拿定了主意,谁也别想左右他。
    沉默了片刻,鹿桓阴着脸问:“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一趟福利院,先把华熙接回来,剩下的手续问题,恐怕还要麻烦叔叔。”华夏有些抱歉。
    “我知道了。”鹿桓点点头,闷闷地打了一下方向盘,掉转车头之后,往福利院的方向驶去。
    华夏一愣,急忙说:“不用麻烦的,你还有课,先去补习班吧,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
    “别废话,坐好了。”鹿桓怒气未消,把奥迪开得跟赛车一样,仗着路上车子不太多,一路横冲直撞。
    离着福利院还有几百米的时候,鹿桓突然踩下了刹车。
    华夏一愣,“怎么了?”
    “那里。”鹿桓指了指路边,“是不是华熙?”
    华夏闻言看了过去,只见华熙沿路跌跌撞撞的跑着,脸色阴郁,嘴里恶狠狠地咒骂着什么。
    这样满身戾气的华熙,华夏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也就在你面前装孙子,扮可爱了,瞧瞧这一身的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