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反应过来这是在医院,人多口杂,情绪不能太过激动,也不能大声喧哗,是以只能努力压制住心底蜂涌的恼怒,只眸色冷厉的瞪着眼前之人。
但苏夏对此,却是视若无睹,只干脆撂下了逐客令:“如果你做不到,以后这种话就不用再说,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
面对苏夏的铜墙铁壁,沈兰是气的胸口直起伏,好半晌,才终于甩出一句话:“你最好别后悔!”
今天她能让步这么多,并不代表以后每一天,她都愿意做出这种让步!
既然有人不识趣,那她们就只好且走且看,看最后,到底谁才是那个心愿达成的人。
冷哼一声,沈兰作势就要转身走人。
人家不欢迎她,那她自然也没继续留在这的必要。
毕竟……她可不是那种死皮赖脸,不识趣的人。
只不过,在转身离开前,沈兰的目光透过房门窗口掠过病床上苏念那张双目紧阖的睡颜时,还是不禁顿了顿。
‘送’走沈兰后,苏夏却是重重的喘了口气!
她就这么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四肢都发着软。
千算万算,她都没想到沈兰会是那个将苏念带回公司的好心人,更没想到,今天和沈兰的这场意外相遇,不仅害得苏念受了伤,而且还将苏念的真实身份暴露在了沈兰的面前。
虽然在沈兰的面前,她说的很是含糊,没有直接挑明苏念的身份,可沈兰已经认定,苏念就是她的女儿了……
瞒过沈兰容易,怕就怕,若沈兰将这事告诉了赫湛南,那依赫湛南的性子,这事就没那么轻易好糊弄过去了!
原本之前,她是打算近期就跟赫湛南坦白一切的,告诉他苏念是他女儿的身份,可现在,她却犹豫了,因而沈兰这边,才会变成了一种麻烦!
如果赫湛南怀疑起苏念的身份,若他质问她之前为什么要欺骗他,为什么骗他说苏念是表姐家的孩子,那她又该如何解释?
有些事,一旦生了怀疑,那再想解释,就难了。
苏夏觉得很头疼,脑袋里也乱糟糟的一团。
以她和赫湛南如今关系发展下去,势必只会成为分道扬镳的两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只能是如同陌路的存在,那么她将苏念单独推出去,将她的身份公布出去,真的会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她本意,是希望她的女儿,能拥有母亲的疼爱,也能拥有父亲的疼爱,可若这种疼爱是支离破碎、是充满负担的呢?
她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赫湛南能一口否决那晚对她的表白,会不会也会否认苏念是他的孩子这一事实?
她受伤没关系,可她的念念,是不能受这种二次的伤害!
天,从白到黑。
苏念睡得很沉,苏夏也没打扰,只守在病房外亲手剥着糖炒栗子,将壳一一去除,只留下整个栗子肉。
栗子肉散出淡淡的香气,苏夏也想好了,暂且就打算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沈兰也不会同赫湛南讲你什么,毕竟两人关系疏远,这样苏念的身份,也能再多保一段时间……
正想的有些入神呢,得了消息的林荷和苏莫南也终于赶到了医院。
“爸,妈,我不是说不打紧,叫你们不用来了吗?怎么你们还是来了!”
一见林荷和苏莫南的身影从走廊的另一侧出现,苏夏就立马起身相迎,满脸的不赞同。
她在电话里千叮万嘱,说这有她一人就足够了,没想到两人还是来了。
“念念都住院了,我们在家里还怎么呆的下去!”
林荷闻言就要朝病房内走去,满脸的忧心。
“怎么样,念念伤在哪儿?医生怎么说?严不严重?不是说从学校接了马上就回家了吗,怎么就受伤了呢!”
……
一连串的提问,却止于苏夏的及时拦截。
“妈,念念没事,就是身上有点擦伤,医生都已经给她看过了,让她留院观察,只是为了叫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安心而已……”
苏夏一边宽慰着,一边扶着林荷朝椅子上坐去。
“来,你和爸先坐下,念念刚睡着了,还没醒,今晚我就在医院陪着,等会你和爸还是回去吧,这样明天我念念回家,还有你们可以帮着照料。”
病房内,苏念还睡着。
苏夏将剥好的栗子肉重新装好放在一旁,然后陪着沈兰和苏莫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个清楚。
除却苏念的身体状况,苏夏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苏念身份的可能暴露!
而沈兰听了后,却第一时间显露了对沈兰这种行径的不满和不赞同:“哎,这个沈夫人啊,自来就是不好相处的。”
“以前她不在宁安,倒也眼不见为净,如今她这一回来,就闹成了这样!”
沈兰说这,便轻叹了声。
她想起了从前,想起了在她还没生下苏夏时跟沈兰曾经有过的一些交集。
在她的印象中,这位沈夫人一直是倨傲清高,很少能有人入她的眼,可她自己这样也就算了,怎么能强迫别人也同她一样,按照她的步调节奏去过活呢?
当年,沈兰还没和赫连城离婚时,对苏夏,就一直不冷不热的,经过了这么多年,林荷原以为这位沈夫人的心性总该有了变化、有了成长,却没想到,甚至变得比当初还要不如。
真可惜,湛北和湛南两个好孩子,一个年少失去母爱,如今这母爱又过分让人窒息,另一个自小留在母亲的身边,却从未享受过母亲的疼爱与照料,像是路边捡的野孩子一样,全凭自己活着。
“夏夏,你当真和她说,以后不往来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荷又突然问了句。
苏夏闻言点了点头,只有在自己父母面前,才会允许自己平静的神色中掺进了一丝苦涩和无奈:“我也不想的,可她不喜欢我,也看不惯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