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饭桌上蔓延。
赫湛北看着对面埋头用餐的女人,薄唇微抿,只能也端起碗筷,一言不发地吃着饭菜。
璀璨的灯光下,是两张格外疏冷的脸。
快速往自己胃里装了点东西后,苏夏便起身离开了餐桌,调头朝楼上走去,仿佛眼里压根没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一样……
听着那蔓延而上的脚步声,赫湛北终是没忍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腿跟了上去。
卧室内,苏夏正打开衣柜,在里面翻找着一会要穿的睡衣。
“昨晚你怎么没回家?”
男人清冷的声音从后响起,苏夏手势一顿,黑亮的瞳仁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而后她垂下眼,继续翻找着睡衣,并没有丝毫要开口回答的意思。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见没有?”
眉头微拧,赫湛北的心尖隐隐泛上了一缕烦躁。
眼前这种情况,是他以往不曾遇到的。
过去再怎么样,这女人也不会做出一副视他为无物的样子……
沉默,依旧是一片沉默。
从衣柜中找出睡衣后,苏夏便朝浴室的方向走去,而这时,赫湛北猛一上前,就用自己身体挡住了苏夏的去路。
“说话!”
绷着张脸,赫湛北态度强硬的说道。
听着从身前传来的男声,苏夏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那抹高大的阴影之下,她垂着眼,手上拿着睡衣的力道却逐渐在加重。
而后,她一直隐忍的情绪终于到了临界点:“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关心了!”
“我昨晚为什么没回家难道你不知道吗?难道不是你授意唐函,让他刻意为难我,对我动手动脚,给我长记性的吗?”
苏夏猛然抬眸,有些失控的质问道。
房间内,顿时静的鸦雀无声。
望着面前女人那张写满了痛斥之色的脸,赫湛北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唐函,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根本就不知道唐函是谁,更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会跟他提起这个陌生的名字,难道,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在赫湛北还在满心疑窦的思索时,站在他身前的苏夏,却突然勾了勾唇,颓然一笑:“我说什么,是啊,我到底在说什么……”
将紧攥的掌心松开,苏夏终于露出了在她粉饰之下的满心伤痕。
而每一道伤痕,对应的就是一幅让她心痛难过的场景。
“我明知道你和阮清恬关系不清不楚,可我一直选择相信你,相信你和她并没什么,相信你不会背叛我们的婚姻,相信你的心里,始终是有我的,可我错了,我错的太离谱了赫湛北!”
眉眼弯弯,可苏夏的眼底,却浸着一片与欢喜无关的哀伤。
她缓缓道出那些被她长久掩藏着的心事,言语中满是无力与失望:“在你的心里,早就没有我了。”
……
窗外,是星辰与皎月。
可苏夏却仿若身处在一个灰白单调的世界中,那些鲜明的色彩和情感,都枯萎为成了一地废墟。
赫湛北看着那双黑眸中盛着的失望,看着身前女人那悲苦的神情,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无情又残忍地,亲手将心中挚爱从自己的世界中推出……
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更不能做任何的解释!
不然,他之前费的那番苦心,就全都白费了。
薄唇紧抿,赫湛北目光深深的望着眼前的女人,却始终不发一言。
他只能从她的全世界路过,成为彼此的陌路。
苏夏等了很久,等到她脖子仰的都发酸了,等到她的热切逐渐冷去,成为一片冰凉时,她依旧没有等到来自身前男人的任何一句解释。
原来,她真的是那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明明人家都连一句哄骗人的假话都不愿跟她说,她却还抱着一丝期望,希冀这个男人可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沉默,有时候,就是另一种无声的默认。
苏夏自嘲的冷笑了下,随后敛下眸光,心灰意冷地从男人身侧绕过,把自己关进了浴室。
打开花洒,阵阵的流水声顿时在浴室内回荡。
在一团萦绕的热气中,苏夏却背靠着墙壁,渐渐抱着自己蹲了下来……
人与人之间的有些裂缝,是可以修补的,都有些裂缝如果一旦被证实,那就再也无法修补齐全了。
轻轻的呜咽混杂水流声中,让人模糊难辨。
浴室外,赫湛北凝望着紧闭的浴室门,沉冷异常的眼底,终是掠过了一丝藏得极深的痛楚!
他想靠近,他想要拥抱,他想去安慰……
可他不能!
片刻之后,赫湛北转身就朝外走去。
因为他再留在这里,只会让彼此都陷入更加痛苦难当的境地中。
夜沉如墨,窥不见一丝天光。
一道车影在黑夜中疾驰,赫湛北一路飙车,很快就停在了一座废弃工厂的门口!
四周静悄悄一片,杂草荒芜而生,将整个工厂都包围在其中。
当赫湛北踏进工厂,锃亮的皮鞋瞬间被掀起的灰尘裹住时,里头,正有一人趴在地上,如同蝼蚁般在不住地求饶!
工厂最中心,五六个黑衣壮汉形成一个包围圈站定,林凡就站在旁边,表情冷肃的盯着匍匐在地的男人。
直到他的余光捕捉到一抹正朝这走来的熟悉身影后,他才收了脸上的冷色,一脸恭敬地迎上前:“BOSS,这人骨头软的很,三两下就全交代了!”
说话间,两人已穿过人群,走到了正低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唐函面前。
唐函是在酒吧消遣的时候,突然被一群黑衣人给架上车带走的!
他不知道这是哪儿,但他知道,今晚他要完!
已经被人拳打脚踢过一顿的唐函,此刻连头都不敢抬,只嘴里不住地在求饶:“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能说的真的全都说了,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不敢?”
男人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唐函闻言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颤抖地更厉害了。
“敢动我的人,你在宁安还是头一个,说吧,你想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