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仙门户。
立于冥冥,浩瀚伟岸。
层层铜绿斑斓其上,岁月难留痕迹。
时不时,有铜锈落下,叮当一声,打在地上,晕开倏大倏小的涟漪光晕,向四面八方去,有顽云屯空,惊电掣影的姿态。
在这样的门户前,照见真实,李元丰自然是鬼车之形,毛羽铺锦,团身结絮,方圆有丈二规模,长短似鼋鼍样,两只脚尖利如钩,九个头攒环一处。
洪荒异兽,天妖凶戾。
“金仙之门,”
鬼车爪子抓地,九个鸟首盘旋上下,看向门户,霜白色不染凡尘的超脱之光自其激射出来,打在他惨绿的眸光上,交晕出难言的幽深。
“咄。”
鬼车踏前一步,稍一转动心念,就有光环凭空出现,一个接着一个,落在鸟首的脖颈上,仔细看去,圆环上镌刻奇妙纹理,或是讲述劫的道理,或是蕴含妖天伟力,或是描述万妖炼圣莽古图,等等等等,各具其妙用。
鬼车真身,劫之规则,以及妖天和本命法宝,所有融合在一,则就是鬼车真正的根底,也是冲击金仙大道的真正力量。
当然了,也是现在鬼车所有冲击天妖道第七重宙元境的积累。
“给我开。”
鬼车再上去一步,已经来到金仙门户的缝隙,由于他以前的努力,门隙不算小,于是他挤在里面,蓦然间用力,向两侧推。
嘎吱吱,
难言的声音又一次响,金仙门户横亘在前面,万法难动,可在此时,已经阻挡不住鬼车,一下,又一下,门户终于完全洞开。
轰隆隆,
金仙门户彻底洞开,自里面涌出来的超脱之光于刹那间仿佛有了变化,其色玉润,辉辉赫赫,霜纹交匝,星汉在望。
置身其,光华闪耀,时间和岁月被剥离,似乎一瞬,又似乎是万年,难以估量。
或者说,过去,现在,未来,前所未有清晰。
“金仙之道。”
鬼车站在门槛上,面对铺天盖地的超脱之光,丝丝缕缕的玄妙横浸到体内,不停环缠,他的脚下自然而然再次出现道路,通往门户后面幽深的地方。
不同于上次,现在鬼车脚下的道路,笔直向前,前所未有的凝实,就是尽头,也若隐若现,能够看到轮廓。
事实上,要不是有所顾忌,换个其他的人在此,推开金仙门户后,就有资格冲击金仙大道,气冲诸天,神惊万事,就跟那位清源妙道真君一样。
金仙门槛,踏过门槛,新的境界近在眼前。
可鬼车没有动弹,原因很简单,他的处境和清源妙道真君等有资格冲击金仙大道的人不同。毕竟鬼车身在西游劫数,和佛门的因果太深,只能够一次性冲击成功,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拥有第二次机会。
以佛门的做派,只要他们真正发现鬼车拥有冲击上境的资格,恐怕就会彻底拉下脸皮,将鬼车打杀的。
“嗯?”
在此时,鬼车凝视脚下的道路,不可避免地惊动了早落在道路上的其他人,顿时间,他听到一声冷哼,然后画卷一展,界崩塌,四维沉沦,山火爆发,弥漫在整个宙宇,无穷无尽。凡是沾上,劫气在身,无穷无尽。
“后来之人。”
不分先后,一道幽幽的声音响,道路上,凭空浮现出一座玉山,其上密布浮雕,日月星辰,山河大地,虫鸟花草,诸般生灵,应有尽有。
只是不同于现的鲜活,或者生机勃勃,山上的景象截然相反,沉郁的死气升腾,没有半点的生机,难言的衰败纵横。
当人注视的时候,山上生灵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面无表情,会齐齐看过来。
“两个,”
鬼车看过去,却并没有和道路的异相相碰,或者针锋相对,只是上下打量,微微颔首,自上次他就得知,在劫之通天大道上,并不是只有自己,还有先行之人。
当然,或许就是他们两个,或许更多。
反正鬼车作为后来者,踏上道路后,会惊动先行者。而先行者因为来得早,要是愿意显形,就跟这两位一样,能够被后来者见到。如果不愿意,就没有动静。
“早晚会碰面的。”
鬼车站在门槛上,极目看去,神情平静,他是一定会冲击金仙大道,踏上上境的,那么就不可避免要与所有同走这一道路的同道们碰面,并金仙斗法。
只有将他们全部击败,才有资格继续前行。
“等着吧。”
鬼车向金仙门后的道路上发出一声高音,然后继续站在原地,感悟金仙门户大开后变化的超脱之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轰隆一声,眼前的所有俱是消失不见,玄天府的李元丰睁开眼,看向四下,已是夜,华灯替月,冷光荡波,花叶拾翠。
整个四下,寂静清幽,无声无息。
只是随他醒来,气机牵引,丹霞大,横斜下来,赤裹火,扫去原本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红红火火,其道大光。
到了李元丰这等地步,随时可冲击金仙大道的人物,想要改变外面的景象实在简单,心所想,意所动,自可干涉现。
现在他彻底推开金仙之门,心情高兴,形于外,就是气象万千。
“终于到了这一步。”
李元丰整理了下衣服,站身,抬头看向天穹,在远空,一片金色的大湖灿然生辉,不计其数的亭台楼阁绕湖而建,彼此用虹桥锁链相连,千姿百态的飞禽扑棱着翅膀,飞来飞去,看到这一幕,他内心真的痛快。
彻底推开金仙之门,已经有资格冲击金仙大道。如果还有时间,就再多积累一点,反正积累之事,不怕多。可不管怎么讲,现在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
不用再辗转腾挪,费尽心思,不需要再承受乌云压顶,被人推着前进,也不用心里没底,咬牙坚持,不只西游,不只地仙界,在诸天,开始由棋子到下棋人的转变。
李元丰仰着头,身上无形的枷锁寸断,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信。
叮咚,
在此时,一点明光乍现,落在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