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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青鼎
    台上。
    藤花浮水,假山嶙峋。
    烟云弥漫开来,临风寂寥,秋气若笛声。
    莲有冷香,钟有清音,相映成趣。
    周玉瑶见到池水云山道人的影子逐渐变淡,须臾之后,彻底消失,她扶正发髻,曳衣而,环佩叮当,花逐烟空,走向高台一角。
    在那里,桁架悬空,呈现青色,雕刻花纹,古色古香,在其下,系有吊钩,上面挂着不同器物,有木盒,有葫芦,有网袋。
    稍一接近,就会有扑鼻香气,让人胃口大开。
    周玉瑶走到跟前,嗅到香味,点点头。
    架子可不是摆设,上面悬挂器物里盛满各种物品,比如道录司炼制的培元丹,比如精心制作的肉干,或者腊肉,等等等等,一个不少。
    毕竟像是周玉瑶这样的修士还好,即使没有辟谷,可养在神,调和灵机,肉身保持容易,但日月卫的校尉们,通力境界,力量惊人,同样的,特别需要补充能量。
    正是这样,道录司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早早准备好丹药和食物,甚至不惜动用道术,就是为了尽可能运来更多,并保持不坏。
    周玉瑶目光一转,掠过花开石下,绿云冉冉,落到其一个架子上,只见器物琳琅满目,完完整整,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他的木架最少的都少了三分之一。
    “到底怎么回事?”
    周玉瑶来到跟前,黛眉青青,玉颜上满是沉思。
    很显然,李煜自从出动后,根本没有回来过。
    可这样的话,他如何坚持?
    要知道,日月卫校尉们领命前去扫荡的地界是真正的穷山恶水,凶气勃发,恶物横行,根本无法补给。
    周玉瑶细眉挑,裙裾缠绕午后转阴,晴澜倒影,亭亭玉立,看向当时李煜前往的方向,葫芦口的地方依然是大戟士们把守,固若金汤,溜过来的不好的兵卒只是小猫小狗三五只。
    如果李煜真意外阵亡,导致无法回高台补给的话,驻守那个方向的大戟士们也无法这么平平静静了。
    周玉瑶手按拂尘,美眸泛青,璀璨有光,像是要破开迷雾,洞察真实。
    正在此时,高台上的水池再波澜。
    有云气五色,夭矫而出,西过临谷,北接高崖,层层弯弯,上下相磨,恍若实质。
    继而葛真君投影由虚化实,手持曲柄玉如意,翩然若仙。
    “临邛道人布置祭台到了关键时刻,会勾连气机,引动地脉翻身,”
    葛真君声音传来,字字若铜钟,道,“要警惕强大妖鬼,若有发现,立刻禀告。”
    “遵命。”
    周玉瑶听令,玉颜清冷,神情严肃,她可知道临邛道人布置的祭台不简单,是虎口夺食,这样的举动,肯定会引幽冥的反噬。
    在之前,或是小打小闹,从现在,会有狂风大浪。
    周玉瑶想到这,拢在袖的手攥紧,不再纠结其他,她接下来要坐镇高台,只求不出意外。
    且说李元丰,踏步而行。
    周匝竹石点缀,藕叶藏鱼。
    藤蔓为帷帐,枝叶结宝网。
    乍一看,有木,有石,有藤蔓,有风,有水,有声音,是美妙景色,可如果借着微弱的光看去,就会发现,无论木石,或者竹藤上,都有不规则的斑点,尸斑一样,诡异而恐怖。
    尸斑,在倏明倏暗下,像是半睁半闭的眼眸。
    冷飕飕,恶气如潮。
    不要说普通人,即使朝廷培养的大戟士,来到这样环境,都得恶气入体,毒发身亡。
    李元丰自鼻窍吐出一道白气,,同样不好受。
    其实以其铜皮铁骨难以摧毁的坚韧,再加上九牛之力的霸道,横推无双,能将大唐副统领打翻在地,不可阻挡。可在同时,比日月卫李嫣级别的副统领能够内炼五脏六腑,易髓换血,气息悠长无比,他却没有这样细微精巧的本事。
    要不是妖体神意第二首拥有的剧毒之能,恐怕无法这般深入。
    李元丰继续向前,并不停止,在路上,他又斩杀了不少不好的不可形容的兵卒,可吞噬的精气尚不足推动他的炼体进入下一个阶段。
    要提升,不是因为量的阻碍,而是质的问题。
    再往上,只有吞噬强大恶物,通过妖体天赋转化成更高品质精气,才可突破。
    李元丰明白,以自己现在的力量,在大唐界,称得上强大,但如果想要打葛真君和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神秘临邛道人,可是不够。
    而留在大唐界的时间寥寥无几,必须抓紧突破。
    突然间,前面传来一种古怪的声音。
    初始之时,窸窸窣窣,微不可闻,须臾后,倏尔拔高,再然后,尖锐的叫声远远而来,携带着痛苦,悲愤,恐惧,愤恨,一声接着一声,一声高于一声,仿佛全天下的酷刑加身,百般挣扎,难以脱身。
    声音传到这里,饶是李元丰经历很多,都有一种毛骨悚然。
    “闹什么?”
    李元丰拧着眉头,转过谷口。
    满地苔藓。
    积有半尺厚,团团簇簇,软绵绵的。
    不是寻常的青意森然,而是一种妖异红,嫣红如血。
    踏在上面,若猩红毛毯,很是刺眼。
    而在央,有一鼎。
    四角,非铜非铁,非金非银。
    四周雕刻玄黑花纹,扭曲折伸,似鸟非鸟,似鱼非鱼。
    上方悬空一珠,下垂摇曳生光,惨绿之色,凝而不散,照人眉宇。
    鼎内,正汩汩汩冒着热气。
    “啊,啊,啊,”
    有个人影被鼎出来的沸水溅到身上,疼的哇哇大叫,不能够自已,疼,实在太疼了。
    “呼,”
    李元丰看在眼,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抖了抖身上甲胄,踏前一步,目光落在正坐在鼎前不紧不慢悄无声息烧着柴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