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凌山，一秒入冬。
    凌南道还是秋风萧瑟，但是陆征两人从凌山出来，进入凌北道容州地界，就已经有了冬天感受。
    细雨绵绵，寒风凛冽。
    “再往北走一段，想来就该下雪了吧。”柳青妍拉着陆征的手，漫步在容州一座小县城里。
    陆征手撑一把油纸伞，和柳青妍肩并着肩，在一条沿河的街道上散步。
    河岸边上，是沿街的商铺，内河里，有行船摆渡。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棵柳树栽种，柳条随风，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微风、水雾，给陆征一种漫步在烟雨江南的即视感。
    “真是的，到这里来拍电影，那才是纯天然的啊！”
    “你说什么？拍电影？”柳青妍好奇的看向陆征。
    陆征咂咂嘴，“我家乡的一种娱乐方式，有点类似于演戏，若是什么时候回去了，带你去看。”
    “好啊！”柳青妍笑道。
    上次陆征就提过一嘴，柳青妍知道陆征想要回家乡，是需要好高道行做前提的。
    之前她还有些担心，不过现在却有足够的信心和耐心，陪着陆征一路走下去。
    细雨靡靡，虽不甚大，但却湿衣透寒，沾身恼人，路上行人大多形色匆匆，即便有闲心的，也是躲在亭子里或者酒楼中，少有如陆征和柳青妍这等漫步赏雨之人。
    不过他们很享受。
    漫步在凡俗小城之中，身心放松，无忧无虑，手牵着手，感受着身边人儿的体温。
    好希望日子就一直如此。
    “好漂亮的团扇。”
    两人正好走过一家卖扇子的店面，柳青妍就看到店门口架子上的一面团扇。
    松木为骨，锦丝为面，上面以各色丝线织就了一副百花图。
    “手艺是不错。”
    陆征点点头，发现这扇铺中的扇子，品质都挺高。
    “这扇子多少钱？”陆征看向扇铺老板，才发现对方是个体态丰腴的妇人。
    “这位公子好眼力，这面扇子可是一位浸淫丝织几十年的手艺人亲手缝制，用了足足十天！”
    陆征和柳青妍走进扇铺，也不打断她的自吹自擂，只是笑意盈盈的听着。
    左右无事，打发时间。
    看到两人不恼，那妇人更来劲了，“看看这牡丹，看看这月季，都跟活过来一样，一针一线，细细密密的，功夫深的很。”
    唠唠叨叨一大堆，最后终于说到了价格，“就这面百花团扇，两位在容州府都买不到，只要区区一贯五百钱，真的一点都不贵！”
    是不贵，陆征正待点头，柳青妍却一把拉住了陆征，“五百钱！”
    陆征：Σ(っ°Д°;)っ
    “哎呦这位姑娘哟，五百钱，我收都收不来这面团扇。”妇人连声叫屈，“姑娘没得叫我赔钱做生意！
    五百钱的团扇只能买些最下层织就单花山水之类的扇子，可买不得这面扇子。”
    柳青妍随手把玩着扇子，“这面扇子的确拟真，但意境还欠，略有匠气，不值这个价。”
    “看姑娘漂亮，和这扇子真心相配，我让一让，一贯四百钱。”
    柳青妍摇摇头，“贵了，我虽然爱这扇子，却不花冤枉钱，六百钱卖我，也就罢了。”
    “太低！太低！”妇人闻言连连摇头，“我给姑娘个实在价格，一千两百钱，不能再低了。”
    柳青妍眨眨眼，“高了，你若是八百钱卖我，我这便掏钱。”
    “姑娘！还请再涨些个！只是八百钱，我真的不赚钱呀！”妇人连声说道，情真意切。
    柳青妍眼神一闪，摇摇头，就要把扇子往回放，“八百钱，你若是不卖，那便罢了。”
    “慢慢慢！”那妇人忙摆手，然后就无奈点头，“姑娘真是把顾家的好手，八百钱卖你就是。”
    柳青妍闻言展颜一笑，如花解语，如柳拂波。
    当然，掏钱的是陆征。
    付了八百钱，柳青妍也没要妇人包起来，就是拿在手里，和陆征一起走出来。
    油纸伞下，柳青妍轻抚扇面上的丝线，兴致盎然。
    “真是没想到，你还是把顾家的好手。”陆征笑道。
    刚刚在扇铺和店家还价时也没多想，如今陆征再提，柳青妍却不禁双颊一红。
    一个是陆征的调侃，另外一个就是夸她顾家了。
    “那妇人，就是看你性格好，才一口开了个高价，咱们若是一千五百钱买了这扇子，她可不会念你的好，只会高兴自己宰了个羊牯。”
    “哈哈哈！”陆征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对！”
    柳青妍扬眉一笑，“如今马上入冬，扇铺的生意不好做了，她若是不卖他物，只怕这生意就要等到来年春天，而且八百钱，她也肯定赚钱就是了。”
    当听到老板说这个价他不赚钱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件商品在他心里的底价了。
    “所以说，你还是好心，让她提前把钱赚了。”
    “那是自然！”柳青妍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甚是得意。
    啧啧，不愧是功德盈身的青医娘娘，真是日行一善啊！
    陆征撑着雨伞，柳青妍依偎在陆征右侧，一手挽着陆征，一手将团扇举在胸前，轻轻摇动。
    细雨霖霖，小城如画。
    两人就仿佛走在画中，顺着小城沿河的小桥流水，绕了一圈，来到了一处小码头。
    两人拾阶缓步而下，来到了码头边上。
    “公子小姐！坐船吗？”一个艄公从乌篷船里探出了头。
    “坐船。”陆征点点头，让柳青妍先上船，然后跟了上来。
    “请进请进，进来避雨！”艄公急忙出来，将两人让进了篷里，然后拿过了斗笠扣在头上，又拉过了挂在船边的蓑衣披上。
    “请问公子，去哪里啊？”艄公问道。
    “顺着河转一圈吧，赶酉时把我们送到悦来客栈即可。”
    “好嘞！”
    知道这是两位赏雨的雅人，艄公也不废话，解开栓在码头上的绳子，手中拿过篙橹，在岸上轻轻一撑，就将船推了出来。
    “哗啦啦——哗啦啦——”
    小船在河道中一晃一晃，摇摇摆摆的前行，艄公随着小船的晃动而摇摆着身子，摇动着篙橹，颇有一种和谐的韵律。
    乌篷中，陆征和柳青妍依偎在一起，看着船外的连绵细雨，享受着这一段无声宁静，而又温馨甜蜜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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