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率领兵马,杀入齐化门,迅速击溃了城中残存元军,整个战斗,都堪称顺滑,只有少数几处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元廷淮王帖木儿不花,右丞相张康伯,都率领人马死战,结果相继被俘。左丞相庆童试图悬梁自尽,结果被明军冲进来,还没来得及咽气,就被抢救过来,成了明军俘虏。
此外还有数量不少的元廷贵胄,文武官吏。
总计近千人。
徐达让人妥善看管,绝对不许他们自杀。
随后他又下令,封锁了大都皇宫,又查抄了所有府库,封锁图集钱谷一切都要保管妥当,等候张相前来接收。
徐达又命令常遇春自西向东,收取州府,封闭燕山关隘,胡大海自东向西,收取隘口,同时派遣人马,追击元朝皇帝动向。
整个过程,驾轻就熟,有条不紊。
根本不用张希孟操心,这一次的大战,他完全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坐享其成。
当真是舒坦啊!
“可以给主公写个捷报,欢庆胜利了。”
其实在张希孟正式撰写捷报之前,已经有报社的撰稿人,将消息迅速传回去了。
自从北伐以来,百姓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听着从前方不断传来的捷报徐达,常遇春,胡大海,得到了大明三杰的绰号。
只要他们出战,就是攻无不取战无不克,丝毫不用担心。
什么蒙古铁骑,什么元廷精锐,面对咱们的精兵强将,根本不堪一击。
消息沿着运河,不断向南传播。
先是山东,尤其是作为大军前进基地的临清,更是陷入了欢腾之中,百姓大喜过望,一起出来,过年才有的吹吹打打,也都搬了出来。
虽然山东刚刚光复不久,百姓也没什么积累,但是大家伙依旧找出了家里的食物,制成美食,犒劳三军,款待过往的宾客,和所有人分享喜悦。
捷报过了山东,就进入了两淮之地,尤其是淮西。
泗州、濠州、定远、滁州、和州这里是朱元璋龙兴的地方,也是明军主力的来源。
说一个简单的事情,在淮西,最牛的一个村子,里面足足有十位以上的指挥使,其余千户百户,不计其数。
谁家要是没有个大将亲戚,都不好意思抬头。
在这群人当中,毫无疑问,曾经给朱元璋一块坟地的大恩人刘继祖,最引人注目。不少人都乐颠颠跑到了刘家。
“你可真是慧眼识人啊!现在上位可了不得了,不光当了皇帝,还一统燕云!听说论起功绩,古往今来的帝王,都没几个比得上啊!”
“你给的那块坟地真是太好了,风水绝佳,出了陛下这位雄主,咱们淮西乡亲都跟着脸上有光啊!”
很快旁边又有人道:“你们光念着上位,难道不知道,咱们张相公的祖坟就挨着上位,一帝一相,千古佳话啊!”
“是啊,这么大的喜事,该好好庆祝一下!”
刘继祖想了想,抚掌道:“确实如此,咱们索性大摆流水席,请唱花鼓戏的咱们吃三天大席,唱三天大戏!热热闹闹的。对了,咱们抽空还要把路给修了,我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啊,徐大帅,还有其他将领,都要回乡,荣归故里。到时候咱们还要庆祝!”
“对,说的太好!这回轮到咱们淮西的乡亲们露脸了。”
到处都在庆祝,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捷报同样到了应天,送到了中书省,李善长接在手里,看了看之后,就淡然道:“此番北伐,精兵猛将,更有张相督师,能打败元军,光复大都,理所当然,情理之中啊!”
只是当报捷的人下去,李善长的老脸才变了模样!
确实是情理之中,可问题是为什么不给我啊!这要让我去,不是一样轻易取胜吗?
想我李善长,堂堂首相,辛辛苦苦十几年,连一样特别露脸的事情都没有,我这委屈跟谁说去?
老李万般感慨,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去见老朱。
而此时朱元璋早已经从郭英那边得到了消息,同样的,胜利在意料之中,但是胜得这么快,却是朱元璋没有料到的。
“李先生,这一仗打了多久?”
李善长想了想道:“如果从上位加封张相为督师算起,前后四五个月时间,而张相誓师出征,只是三月有余,其中冯大都督攻取潼关,受降李思齐,也用了一个多月。真正自临清起兵,到攻克大都,前后,前后只有二十余日,还,还不足一个月啊!”
李善长说到这里,竟然也不得不生出钦佩之意。
时间用的不多,自关中出手,解决李思齐,试探出元军虚实,然后果断北上,直取大都。
看似不复杂的操作,这里面却是充满了智慧和考量。
倘若李思齐不愿意投降,和明军死战,那么就意味着元军人心尚存,大都之战就不会那么顺利。
在张希孟的袖子里,至少还要三份以上的方案。
其中包括让关铎从高丽出兵,牵制辽东元军。
包括以水师登陆,切断辽西和大都的联系。
也包括派遣人马,进行极限大迂回,图谋上都。
甚至还有暂时放弃大都,围攻山西的方案
只是元军的拉胯,让这些方案全都成了备用方案。
说白了,这一次攻击大都,看的不是能不能拿下来,而是要看花多少成本拿下来!
“上位,眼下臣粗略算了算,张相手里至少还有一半的粮草,这么大的战斗,竟然还有结余。臣,臣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光凭这一点,都该重赏张相才是。”
朱元璋的脸上,同样是欣慰。
早就说了,论起中规中矩的战斗,鲜有人能胜得过张希孟。
“李先生,你现在也别急着高兴,你身上的担子依旧不轻。”
李善长一怔,忙道:“上位,还有仗要打?”
朱元璋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仗自然是要打的,而且打的就是山西的王保保,要把这一支元军消灭了,随后收取陕甘,把元军彻底赶到长城之外,才算结束这一次北伐。
接下来还有许多仗要打,自不必说。
朝野上下,依旧要辛苦些时候,也是理所当然。
只不过相比起以往,大明可以庆祝胜利了。
“把这份捷报,交给各个报社,让他们好生润色,明天早上就要发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大喜事!”
李善长连忙答应。
其实不待报社动作,士兵扛着红旗,进京送捷报,百姓们已经猜到了。
当夜就有无数人,呼朋引伴,走出家门。
街道上张灯结彩,比起过年还要热闹十倍,百倍。
市民百姓,扶老携幼,纷纷走出家门,逢人便说:可是赢了?对方必然回答:那是自然。
瞬间双方都笑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百姓的创意永远是无穷无尽的,大家伙买了孔明灯,跑去玄武湖边。
大家伙一起放飞孔明灯。
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在孔明灯下面还有张纸条,写着“大元”两个字。
很显然,这不是给元朝祈福,而是欢送这个昏聩暴虐的王朝,彻底终结。
大元亡了!
当真亡了!
再也不用担心,那些张牙舞爪的家伙,会重新回来,抢走大家伙的土地,掠走媳妇女儿
他们一败涂地,再也别想回来了。
埋葬大元朝,越深越好!越快越好!
当牛做马,为奴为婢的日子,谁也不想过了。
那些上了年纪的人,说着说着,就泪流满脸。
“直到今天,陛下给咱们的田契,才算是作数了。”老人长叹道。
身旁的后辈晚生却说道:“早就是了!给咱们那天就是,谁要是敢抢走,就跟他们玩命!”
老人愣了许久,突然又笑了起来,泪水和笑容,同时出现在沧桑的脸上。
“好,说得好啊!你们这些年轻后辈,比我们强,比我们有出息!”老人伸手,拍着年轻人的后背,由衷赞道:“要的就是这口气!别,别跟我们似的,当了大半辈子的奴才牛马,现在想想,脸上发烧啊!”
一夜过去,转过天,报纸就新鲜出笼了。
报童攥着一沓报纸,走街串巷,扯着嗓子大吼。
“大捷!大捷啊!”
“大军光复幽州,燕云之地回来了。”
“幽州?就是戏台子说的那个幽州?”一个老太太随口问道。
邻居笑道:“可不是?这些日子总是演这些戏,我可是听说了,幽州就是大都,元朝狗皇帝的窝!”
“哎呦!还跟人似的,一个大名一个小名啊!”老太太嘟囔着,突然转身,追着报童去了,“那我老太太可要买一份!”
邻居忍不住喊道:“您老又不认字,买这个干什么?”
“干什么?不干什么!藏在家里头,这玩意能传家,辟邪!”
老太太说完,已经消失在了街口。
还真别说,这上了年纪的,跑起来还不慢!
邻居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什么!
我怎么比老人还迟钝啊?
买!
必须买!
我也要放在家里头,当传家宝!
就这样,这一份报纸,愣是加印了十几次都不够用。
还真是活久见了。
不出意外,捷报顺着商路,继续传递。
当到了苏州的时候,巾帼纺织场,所有的女工面对着这份报纸,全都沉默了,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颤抖着道:“咱们,咱们买的国债,是不是,是不是要涨了?”
她刚刚说完,沈如兰突然开口道:“我听周千户说过,此番北伐之后,天下一统。大明商货远通,南北一体。咱们的生意,还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