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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回味的表情,“《爱似花火》里你唱过,荀小楼。”
    “荀小楼的那些戏都是配音的,我真不会。再说,这年头谁还听京剧啊。”唐厄转头看托尼,对他说,“你看看这会儿公司的歌手谁在上海,让她过来给战总唱歌。”他说的公司就是目前自己签约的寰娱国际。寰娱国际也属于正业集团,旗下不少当红女歌手,人前是女神,人后是神女,只要一个电话就能叫来陪酒卖笑,听不过瘾了还可以当场甩她一个嘴巴子。
    “算了。”战逸非有些扫兴,一张凌厉清俊的脸显得蔫了,想了一会儿,又贴着唐厄的耳朵问,“晚上去我那里?”
    “不去。明天我还有一个通告,玩不了太晚。”话虽是拒绝的意思,手却一点不老实。唐厄把手伸进了战逸非两腿之间,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挑拨着。
    “不玩你。”战逸非夹了夹腿,把唐厄那只不安分的手夹在腿间,一脸顶认真的表情,“就抱着你睡。”
    “那就更不去了。没劲。”
    将那双凤眼里的失望全看进眼里,一旁的方馥浓简直不可置信,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一个喜欢在酒吧享受别人口舌伺候的男人绝不该纯情如此。
    意识到方馥浓正以一种万分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战逸非摆正了脸色,也不知是解释、掩饰还是欲盖弥彰,“刚才唐厄告诉我,那些杂志上的内容只是为了新戏安排的炒作。”
    唐厄的经纪人,那个小个子雀斑男托尼赶忙接话,“那都不是被人偷拍。那就是安排好了的摆拍,那天一起出游的还有同公司的几个女艺人,不过没露镜罢了。”
    嘴角隐隐现出一个弧度,方馥浓视线一低,心里骂了句:鬼扯。
    似乎直到这个时候,唐厄才意识到进门来的人是自己的老相识,而令方馥浓本人也感到吃惊的是,对方满脸欣喜,马上迎着自己站了起来,张口就叫“哥”。
    “以前每次和我哥出去,别人都以为我们是亲哥俩。”招呼对方坐在自己身边,唐厄把脸凑近至几乎贴着方馥浓的脸,笑着问包间里另两个男人,“是不是很像?”
    “不说不觉得!”托尼一惊一乍,夸大其词,“这一说,简直是拿着尺子,比对着对方长的!”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眉头拧得紧,战逸非似乎不知道俩人曾经认识。他毫不客气地扫了方馥浓一眼,又把眼睛挪向唐厄,微微笑了,“你好看多了。”
    包间静谧,唐厄也不方便露脸,托尼自己去取了两只酒杯,与方馥浓眼前的并排放作一块儿。不是用来小酌的陶瓷酒盅,而是用来豪饮的玻璃杯,托尼拧开一瓶蓝色酒瓶,将那三只酒杯全部灌满,两斤装的梦之蓝轻轻松松就见了底。笑笑说:“方总来迟了,先罚三杯,这可是酒桌上的规矩。”见方馥浓没动,便又补充说,“方总是不是嫌酒不好?前一阵子去江苏朋友送的,非跟我打马虎眼说茅台不好弄。”
    方馥浓谁也不看,只看着战逸非:“今天下午我刚推了别人送来的酒,但看来晚上的是推不了了?”
    “地方政府扶植地方企业,虽没有明文规定,但暗里头都心照不宣。在江苏,洋河酒业独占市场,真的茅台确实不好弄。”战逸非知道对方话中有话,也不接茬,只以个冷冰冰的眼神扫了方馥浓一眼,“社交、应酬、谈生意,这不就是一个pr的工作职责吗?”
    老板都发了话,公关先生便也不再扭捏,举起一只酒杯,仰头就灌。
    第一杯灌得还算潇洒,脖仰杯空,一饮而尽;第二杯就勉强了,喝得慢了,还洒了不少;第三杯简直不是喝酒而是吞刀,唯有澄清的酒液循着漂亮喉骨流下来,将衬衣领子都濡得透湿。
    到底还是把三杯全喝空了。
    托尼惊呼:“方总酒量真好啊!”
    唐厄在一旁插了话:“那还用说吗?我哥有次去贵州,把那些喝茅台长大的人都灌倒了,自己倒一点事情没有,还带了一笔300万的生意回来。”
    其实也不是一点事情没有,急性胃出血,刚跨出饭店就跪地上吐了血,吓得唐厄脸都白了。
    托尼殷勤地凑上来:“就冲方总的酒量,怎么也得再喝一轮。”说着又开一瓶,伸手就要倒酒。
    两斤白酒下肚,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视线也糊了。方馥浓知道自己的斤两,再多一口一准又得吐血。他把手盖在酒杯上,对托尼摇头说:“你这是要我把命撂在这儿。”
    “怎么能呢?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唐厄笑了笑,掉头去看战逸非,“阿非,我哥是奇人,你这回是请对人了。记得当初他开公司,别人为了营销推广都几十万、几百万地砸广告,只有我哥另辟蹊径,和送桶装水的送盒饭的打成一片,还亲自上阵了好几回。”
    方馥浓做生意喜欢以小搏大,常常是外表看着十足光鲜,口袋里却分文没有。因为以前在政府外宣办工作,认识不少中国航空运输协会里的人,说是民间组织,却因为跟领导人沾着亲故权力比天还大。开贵金属投资前,他还有一块业务是帮货代公司申请航空铜牌,货代公司聚集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商圈,那些商务楼的电梯广告动辄几十万,人还未必看。方馥浓灵光乍现,马上就想到了任何公司都必不可少的饮用水。反应快,动作也快,几个商圈附近的水站几日里被他跑了遍,一点点蝇头小利就收买了那些送水工人,答应在饮水桶上给他贴广告。但偏偏有些人用钱打动不了。一家水站的头儿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一方面是不信这样的广告也能行之有效,一方面也是仇富心理,那人什么难听骂什么,直骂得同行的两个男人狗血淋头。
    水站的头儿在俩人背后喊: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自己创什么业?就他妈是吃饱了撑的!你要是能跟着我的送水工人干上一个月,不止这个水站,我所有认识的朋友和同行,江浙沪一代的配送点都帮你打广告,不要钱!
    本来已经打算走了的方馥浓返身回来,抬手就扯下了领带。不顾身边合伙人的劝阻,他将领带缠在手腕上,竖起食指与对方立誓:“一言为定,一个月。”
    酷暑当头的八月初,当真撩起袖子,送了一个月的桶装水。有一回去一栋高层的居民楼送水,恰巧两架电梯都在维修。人高腿长的男人扛着四十斤的桶装水,一咬牙就上了十九层。
    约定完成的最后一天,那个水站的头儿跟看鬼一样看着方馥浓,他说,我现在信了,没你干不成的。
    这样的广告不仅别出心裁,确实也卓有成效。只是后来的人看到了他月入百万的风光,却不知道那一身汗水的艰辛。
    唐厄把这事儿当个笑话讲了出来,又说:“就冲这个我也得再敬我哥一杯。我哥特别照顾我,真的。跟着他学到了很多,学到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还学到了‘世路崎岖,人心险恶’,真是一辈子受用不尽。”从托尼手中接过白酒瓶,唐厄替方馥浓把酒杯加满,与他碰了杯。但他自己不喝,抿一口就吐了,推说酒精过敏。
    “你比我出息……你不仅能屈能伸,还能趴,能跪,能张腿……”眼前金星乱冒,方馥浓咳着笑了笑,低头看了看面前满满的三杯酒,只觉得有三百杯、三千杯那么多。
    这话直戳脊梁骨,唐厄倒也不动气,只是笑盈盈地望了身旁的战逸非一眼,又笑盈盈地说下去:“要是哥把这轮也喝干了,上戏的那个活动我就去捧捧场,觅雅的代言我也接了。”
    战逸非面无表情地看着方馥浓,他脸颊发红,眼泛桃花,微微张开双唇喘着气。离彻底神志不清也就差一口酒的功夫。
    唐厄偎靠在战逸非的肩膀上,催促着:“哥,等你一句话呢。”
    “歇会儿。”方馥浓站了起来,拉开椅子,摇晃走出两步,一抬手就把墙上装饰的那把桃花折扇拿了下来。
    “你不是想听戏吗?”将那折扇合上又展开,斜着扇面半遮脸,只露一双因为醉酒尤显勾人的眼睛,方馥浓以假嗓念白道,“摆驾百花亭啊――”
    音色流丽,尾音拖曳,原来是一出《贵妃醉酒》。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
    媚眼抛得千娇百媚,一个一米八六的英俊男人手持花扇,翩翩扇舞,怪异之中竟也有种难言的美感。方馥浓一边唱戏一边踩着醉步向前,刚挨近了战逸非,就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上。
    “杨玉环今宵如梦里……想当初你进宫之时,万岁是何等的待你,何等的爱你……”
    方馥浓咬着战逸非的耳朵轻唱,暖暖的酒气吹进他的耳里,手还在他胁下腰上一阵乱摸――摸得战逸非的耳朵无端端一红,后背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旁的唐厄也吃了一惊,只当是方馥浓发了酒疯。
    托尼接到眼色,赶忙上前,伸手去拽:“方总――”
    “t,奴才呵!”托尼的手还没伸到方馥浓的胳膊上,便挨了对方一记掌掴。
    戏里杨贵妃打高力士那是假模假样做样式,戏外方馥浓打托尼可是真真实实一巴掌。托尼当场被打懵了,瞪着眼睛捂着脸,还以为自己一脸的雀斑都被打散了。
    “方馥浓!你够了!”两个人脸贴着脸,眼睛对着眼睛,战逸非脸色铁青,强忍怒火不发,“如果你再借酒发疯――”
    “就开除我是不是?”方馥浓笑了,“不用你开除,辞职信就放在你桌上。”
    “能从同一个地方走出来,我以为我们是一类人。但显然我错了。你和我不一样。”方馥浓站起身,将手中的扇子扔在地上,对着战逸非说,“老子不干了。”
    第十六章 耍流氓
    “老子不干了。”
    一句话落地,方馥浓转身就走,不带一点迟疑。托尼喊他,唐厄也喊,他都充耳不闻。刚刚踏出包间不多远,便听见战逸非的声音。
    “方馥浓!你站住!”战逸非追出了门外,站停在离方馥浓三米远的地方,“什么叫同一个地方走出来?我们认识多久?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是一类人?又凭什么认为我们不是?!”
    “那个地方……”停下脚步的方馥浓却没转过身来,只是微微侧过脸,瞟着眼珠看战逸非。
    宽不及两米的幽暗长廊,一圈暖光色调的灯带藏在石膏线下,也乜斜着眼睛看着这两个男人。
    “那个地方几户人家嘁桓霾匏,冬天洗不了热水澡,附近澡堂的门口永远挤着长队……那个地方一下雨就积水,上个学得把裤管绾到膝盖上,即使放晴也到处散着霉味……”方馥浓缓缓转过身来,一张脸看上去平静又严肃,全无平日里的嬉笑轻佻――事实上这张脸没有表情的时候很是怕人,光是那双陷在深处的眼睛都能慑得人战栗不已。他看着战逸非,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个地方街角旮旯里蹲着的,不是卖淫的就是卖粉的,也许几天不见你的同桌就进了少管所,也许一觉睡醒你对门的女人就跳楼了!”
    战逸非真的战栗起来,双手紧紧攒成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眼睛也红了。
    脸上带着醉态,步子仍然不太稳,方馥浓走上前,直走到离对方咫尺相距的地方。
    “我说我们不一样,是因为我敢的你都不敢!我要的钱我敢去挣,不靠求,不靠跪,一分一厘,我问心无愧……”方馥浓突然伸手揽住战逸非的后腰,将他一把带近自己――身高只差一厘米的两个男人,下身一下牢牢贴合了住,鼻子都差点撞到一起。
    方馥浓手势狎昵地摸着战逸非的腰,五指向下,慢慢滑去,直到撑开的手掌托住他的屁股,中指隔着裤子摸进他的臀缝里。除此之外,他还轻轻搓动胯部,用自己的下体反复擦蹭对方的。
    这简直不算借酒发疯,根本是对着老板大耍流氓。
    先前的严肃全不见了,方馥浓一边耍流氓,一边笑得祸国殃民。他将泛着桃花的脸凑近战逸非,凑得极近,几乎吻住他的嘴唇,“我要的人我敢去争,绝不会让他在别人的床上张腿……”
    心跳莫名加快,体表的血液在一瞬间聚集到了自己的脸上,战逸非惊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方馥浓眼梢风骚一睨,就又转过了身去。
    他又以花旦的假嗓唱:“只落得冷清独自回宫去也――”
    这回是真走了。
    战逸非冷着脸回到了包间里,看见托尼在给唐厄批外套,他矮了唐厄十来公分,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还得踮着脚,确实像个奴才。
    “我先走了。没劲。”事情闹成这样有些没趣儿了,唐厄没精打采地扫了战逸非一眼,就要出门。在他看来确实没劲,他印象中的方馥浓不至于两斤白酒就神志不清,这些年积攒的仇怨怎么也不该这么匆忙收场。
    战逸非的脸色仍未回暖,语气冷硬地说:“今天你睡我那里。”
    “说了,不想去,不高兴。”唐厄又瞥他一眼,眼神里毫不掩藏那点轻蔑的意思,掉头就走――一步还没来得及跨出,身后的男人就猛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给我坐下!”战逸非吼了一声,眼睛血红,像一头闻到了肉腥味儿的豹子。他一手拽着唐厄不放,另一手一下掀掉了桌布,餐桌上的盆碗盘碟砸在地上,稀里哗啦响成一片。他将唐厄脸孔朝下压在了餐桌上,伸手去脱他的裤子。
    看这架势,战逸非是要当场办了唐厄,托尼吓傻了,噗通就跪在了他的脚边:“战总……战总……我们小唐明天真的有通告……”
    “滚开!”战逸非抬脚将对方踹翻在地,抽出已经勃起了的性器,顶进了唐厄的身体。
    唐厄又想学上次那样,利用战逸非对自己的迷恋就扯皮推诿到底,怎么也不让他吃到嘴里。可他突然意识到,这回行不通了。欲火中烧着怒火,这个男人被莫名撩拨到了顶点,显然是要动真格。
    这些年早练会了察言观色,也知道“下饵挂钩,见好就收”的道理。唐厄装模作样挣扎了两下,待那胀热的硬物一进去,立马改口叫了“老公”。
    晚上回到战逸非的住处,两个人又做了一次。各种被人操干的体位都已驾轻就熟,唐厄十分配合,主动摆出几个诱惑人心的姿势,边喊边扭地迎合对方,直到战逸非率先体力不支,射在了他的体内。
    也没清理战场,抱着对方汗津津的身体就睡着了。
    唐厄睁开惺忪睡眼的时候,战逸非已经洗完了澡,穿上了衬衣,正在镜子前为自己比划着合适的领带。
    唐厄全身赤裸,脸孔朝下,分着两腿趴伏在被子上,迷迷糊糊地问:“不再睡会吗?”
    “我去公司。”战逸非扫了情人一眼,视线从沾着斑斑精液的大腿内侧溯洄向上,扫到了他那红肿的穴口,又扫到了他的后腰。唐厄的皮肤是那种腻死人的奶油白,光是看着也教人心律加速、口舌生津,可他的腰上有许多凌乱的伤口,该是被锐物划伤,像树杈,像河汊,而靠近左边臀部的地方更被生生扯掉了一块皮,拳头大小的一块皮。
    那点不堪回首的过去唐厄打从开始就没瞒着战逸非。在浪漫之都的酒店里,他告诉他,曾经有个变态喜欢弄他的同时还在他的身体上雕刻,那人是个受人尊敬的官员,还是个气质儒雅的艺术家。唐厄说这些的时候哀婉凄楚,声情并茂,甚至掉了几滴眼泪。
    战逸非想了想问:“你不是有通告吗?”
    “不想去了,腰疼。托尼会安排公司别的艺人去救场,反正也是小节目。”唐厄仍然趴着不起,懒洋洋地转头看了看战逸非,“你也别去公司了,再抱着我睡一会儿,好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没人救场。”翻折,成环,打结,系紧,战逸非打好了领带,又低头看了唐厄一眼,出了门。
    司机早就等在了楼下,三十多分钟后,战逸非跨进了公司的大门。步履匆匆,开口就问前台:“方馥浓呢?来上班了吗?”
    “啊……来、来了。”坐前台的美女在刷微博,正因一个帖子咯咯直笑,结果被冷不防现身的老板吓了一跳。
    美女正忐忑不安地等候老板发落,没想到对方的脸上竟划过一丝喜色,完全没有追究她上班走神,只留下一句“让他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便又步履匆匆地走了。
    公司的保洁阿姨正在给总裁办公室的盆景浇水,她耳不聪,目不明,却依然感受到了这两个男人间的怪异氛围。
    只是面对面坐着,你不开口,我也不说话。
    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战逸非把玩着手指间夹着的辞职信,面无表情地问方馥浓:“不是‘老子不干了’么,你怎么还在这儿?”
    “工作不多,来交接一下就走。”隔着那张宽死人了的老板台,方馥浓翘腿而坐,态度不好不坏,不卑不亢。
    战逸非轻轻喘出口气,将那封辞职信原封不动地递还回去:“你把这封信拿回去,昨晚上我们都喝多了,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方馥浓没伸手,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说:“不能吧……言出必践,落子无悔……”
    “别蹬鼻子上脸,让你拿回去就拿回去!”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合适,战逸非抿抿嘴唇,将凌厉的眼神收了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么试你是我不对。”顿了顿,他继续说,“觅雅的代言唐厄已经接了,安心去做你的工作就好。”
    瞧见对方没多大热情的回馈,战逸非又说:“唐厄今年二十三岁,是寰娱力捧的新人偶像,正在拍摄由热门网游改编的古装电视剧,年底还会有两部大投入、大制作的电影上映。唐厄的事业正处于飞速上升期,他在18至27岁女性的心目中具有非同凡响的影响力,而那个群体正是觅雅的主力消费者。我相信不出两年唐厄就有资格叫板‘内地第一小生’,也相信他的知名度、影响力与媒体曝光度会帮助觅雅获得市场青睐。”说这些的时候战逸非神情平静,音调平稳,只是直直看着方馥浓的眼睛,“这才是我选择唐厄为觅雅代言人的原因,与我的私人感情无关。”
    见对方仍微微眯着眼睛不作回应,战逸非的脸色总算沉了下来:“这就是你所说的‘敢挣敢争’和‘问心无愧’?可我只看到了‘有始无终’和‘半途而废’。我雇用你,不是因为那一巴掌打得我很高兴,我看中你的能力,也欣赏你的无耻――”
    “再不收回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方馥浓抢在战逸非把话说完前开了口,伸手接过了自己的那封辞职信,他起身,转身,打算离开,“昨天我真的喝多了,语无伦次,神志不清,今天会是很头疼的一天。”
    “等等。”
    回过头:“什么?”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四目相对,战逸非本想问对方是不是也曾住在同普坊,可犹豫几十秒,最后他还是决定换一个问题,“你的内裤真的是粉红色?”
    迟疑几秒,方馥浓勾着嘴角,竖起食指放在唇前:“my secret”
    还没等对方继续发问,这家伙已经走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方馥浓自己打开了那个未拆的信封。
    从信封里抽出一张整齐折叠好的白纸,这份辞职报告实则空无一字。
    他本就没打算辞职。
    第十七章 小人坦荡荡
    几天以后方馥浓见到了真正的陈先生,匀称的身材,端正的长相,标准的英国口音,还加点性感的爱尔兰腔。带着ipad,陈先生就往届活动回顾、本届比赛流程、造势推广、宣传周期、赞助商回报等一一向方馥浓作出了解释,将一整套推广方案演示得形象详细,严谨之中不乏生动。
    然而陈先生介绍整个活动的时候方馥浓一直低着头,手指灵活地操作着他的手机。他一开始以为对方是在网上搜索这个活动的背景资料,但没多久便发现,这个男人居然在玩《天天爱消除》。
    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陈先生尽量维持住风度,带着笑容说:“除了形象大使唐厄,届时上戏毕业的明星会前来捧场,已经确认会出席的明星有陆毅夫妇、徐峥夫妇、杜若溪、雷佳音……我们正在密切接洽李冰冰和――”
    “这么小的活动,李冰冰怎么会来?”方馥浓眼皮不抬,白皙修长的手指动个不停,“谁都知道‘百家媒体联合报道’、‘覆盖人群过亿’这类的话只是噱头,有钱人办这样的活动只为拓展交际圈,二三线的明星出席这样的活动为了曝光度顺便找靠山,谁也不指望推广品牌,你那些唬外行的话就收起来吧。”
    “这个……话也不能这么说……冠名赞助商的回报在网络与现场都能体现出来――”
    “嘘”了一声打断对方,玩着游戏的男人稍稍抬了抬眼睛,开门见山:“简单点说,你打算给我多少?”
    “这个……觅雅的赞助如果成了,方先生这个人情肯定是要还的……”从事文娱行业,陈先生没少与明星打交道,可仍在第一眼的时候就被这个男人的英俊惊艳到了,还依稀觉得他的脸有点眼熟。他没想到约定俗成的“规则”对方会这么直接提出,自己反倒有些羞涩地笑了,“你觉得呢?十五万?”
    不说话,方馥浓抬起眼皮看对方一眼,轻轻勾着嘴角。
    这个笑容惊艳里带着一丝诡秘的味道,陈先生吃不准对方的心思,忐忑又问:“二十万?”
    底线不能低于120万,陈先生已经做好了和对方讨价还价周旋到底的准备,可这个男人接下来说的令他大吃一惊。
    “180万的冠名赞助费太少了,我要你把它提高到380万。”方馥浓总算停下了没完没了的手指游戏,他倾身向前,靠近对方,“我要一半。”
    得到陈先生的许诺之后,方馥浓又让许见欧帮自己约见了上戏方面的负责人,见了上海戏剧学院的副院长与规划办主任。规划办主任肖老师把着一道关,表示必须先拿到觅雅全系列产品的质检报告,再让上海戏剧学院的学生试用过后才能接受冠名赞助。肖老师年近五旬,气质优雅,说出嘴里的每一句话都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多少钱不在话下,但要对社会公众负责。
    但后来听许见欧说,这个女人在学校里就爱和小自己三十岁的男学生乱搞,为此都动过刀子,离了婚。
    结束了面谈,俩人顺道逛了逛上戏校园,传说中“妖孽横生”的戏剧学院其实和普通的高校学府也没两样,路上有些长相身材皆出挑的女孩,但也有平庸无奇、泯然路人的另一些。
    许见欧问:“赞助费突然翻了一倍不止,战逸非能答应?”
    “有竞争就有恶意哄价,我让那边的负责人重做了一个方案,再多联系几家时尚行业的公司参加冠名竞标,不求成功,只求凑个人数。”停了十几秒,方馥浓迷人一笑,“小孩子嘛,哄哄就信了。”
    这么厚颜无耻还这么理直气壮,许见欧忍不住笑了,“吃里扒外,你还真是小人。”
    “岂止是小人,简直是小人中的雄杰。人有恶者五1,能五恶俱全的,除了少正卯,也就是我方馥浓了。”方馥浓大大方方,照单全收,“不管怎么说,你帮了我一个忙。”
    1《荀子》原文:人有恶者五,而盗窃不与焉:一曰心达而险,二曰行癖而坚,三曰言伪而辩,四曰记丑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指的是“一是通达事理又心存险恶;二是行为怪僻又固执不改;三是言语诡诈又擅于煽惑;四是对丑怪之事知道得过多;五是赞赏错误的观点而加以文饰。”传言孔子诛杀少正卯,就是因为他“兼而有之”。
    “是不是帮忙现在还难说。那个唐厄没让你头疼?”
    方馥浓微微皱眉:“这你也知道?”
    “我和觅雅的人都熟得很,包括凯文,他曾和我提过。”许见欧笑笑,又叹了口气,“我做节目的时候见过唐厄,他为人其实挺单纯的,喜怒藏不了三分,自以为心机深沉,不知道旁人一眼就能将他看穿。他知道我在校期间和校领导关系都不错,因为被网民扒皮没有大学学历,所以托我帮他安排进了上戏的继续教育学院――以他现在的身价能帮上忙的人多得是,我不过顺水推舟,可他却感激不尽,重礼谢了我好几次。”
    “你说的我不知道。我和他不熟。”
    “那么战逸非呢?难道和他也不熟?”
    “不,我们很熟,简直不能更熟了。”方馥浓明显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眉头似是皱起,笑容反倒更深了。确实,亲过、抱过、摸过,再熟就该赤裸相见,叠骨交欢了。
    “不觉得这人喜怒无常很难伺候?”
    “我觉得他很有意思。”
    对方眼里的那点光亮没逃过许见欧的眼睛,他想了想说:“其实还是滕云先认识的战逸非,但他那人就这样,认识了也当白认识,从来不懂社交、应酬、拓展自己的社会资源。”
    “怎么认识的?”方馥浓问。
    “有一次滕云做急诊,战逸非抱了一个病重的男孩来找他看诊。因为那男孩的病症很复杂,滕云还免费上门了好几次,有一次我也在场。”故作玄虚地一个停顿之后,许见欧挑了挑眉,“你知道吗?那个八岁的男孩张口就叫战逸非‘爸爸’。”
    “什么?”深邃的眼睛睁大了一圈,方馥浓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他……他还挺早熟的。”如此一算,战逸非十九岁就当了爹。
    “千真万确。那个小男孩和一个女人独自住在外面,我估计就连战逸非他爸和他妹妹都不知道。”
    心里头莫名不太舒服,方馥浓若有所思地问了句:“滕云呢?最近怎么样?”
    “跟你相比,滕云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但我挺担心他。为了药厂回扣的事情,他和科室主任呛过几次。我劝也没用。可大环境是这样,螳臂当车的人只会自寻烦恼。”
    回过神来的方馥浓又勾人一笑:“你把他交给我,让我调教三个月,保证还你一个脱胎换骨的滕云。”
    “别。”许见欧也笑,“我认识的小人只你一个就够了,你得把那个君子给我留着。”
    两个人的目光隔着空气相接,刹那就把其中一人带回了与挚爱失之交臂的憾恨之中。许见欧沉默了一会儿,望着方馥浓的眼睛,对他说:“我确实喜欢滕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不能再说没感觉。可我总觉得,有些感情人一辈子只有一次,烧过了,就成了灰,就再不可能重来……”
    “你那是错觉。”方馥浓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许见欧还想说的全堵了回去。好似关上门,扣上锁舌,那十来年前的旧事就挡在了外头,谁也别提。
    “好吧。”许见欧无奈地笑笑,又提醒对方说,“你怎么哄战逸非我不管,但有些事情我必须提醒你,觅雅的人际关系挺复杂,你真要做点什么还得小心。”
    告别许见欧,方馥浓折回公司,吩咐助理准备肖老师提出的质检报告,然后去总裁办公室找战逸非。
    坐在外头的ay面露为难,欲劝又止:“方总……那个……战总在会客……”
    盘算着一套诱哄老板拿出380万的说辞,方馥浓只当没听见,推门就要进去。
    听见里面传来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他停在了门口。不是商务会面,除了战逸非,只有一个人在他的办公室里。
    那个人是严钦。
    第十八章 慈善就是伪善
    战逸非住进战家前,在舅舅家待了几年。舅舅和舅妈还算老实人,当着战逸非的面从不给他难堪,但背地里的抱怨与日俱增,战逸非听见过几次,对于不求回报照顾自己的亲戚表示感激,也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