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起了。”
“这……这也……”马轩完全想不出词儿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觉得这事儿简直太挑战他的理解能力了,满心希望顾之泽能来给自己解释解释,可惜顾之泽真心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可解释的,我爱他他爱我,关你屁事,我跟你解释得着么?
于是顾之泽一门心思地去扒门缝,丢下马轩一个人傻乎乎地坐在那里,脑子里“在一起”三个字单曲无限循环播放。等李润野从里面出来时,就看到自己的八戒望穿秋水的简直要变成望夫崖,而马轩坐在椅子上已经石化成一尊雕像了。
李润野走过去,一脚踹上马轩的小腿:“嘛呢?”
马轩这才仓皇地抬起头,看到顾之泽正紧张兮兮地向医生询问注意事项,李润野的衬衣上血迹斑斑,颇有点儿血染战衣的苍凉感。
“我……”马轩咽口吐沫,总不能坦白说自己正在琢磨这两人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吧,于是犹豫一下说,“我送你们回家?”
“回什么家,先去公安局做笔录,”李润野扭过头来冲着顾之泽洒脱地一抬下巴,“走了八戒!”
“哦哦,”顾之泽应着,客客气气地跟医生道谢,还不放心地追问:“真的不用影响手部的功能吗?他写的字可好看了,他是书法家……”
李润野对书法家这个头衔不置可否,只是一把勾过顾之泽,大喇喇地搂住他的肩膀。顾之泽小心翼翼地扶着李润野,好像对方刚刚被一辆大挂车碾过,全身都是粉碎性骨折。
马轩跟在两人身后,看着这俩互相扶持的背影,震惊得无以复加:李润野,简称坑石,全称“茅坑里的石头”,这种又臭又硬的货,顾之泽你怎么啃得下嘴?
笔录做得很快,麻烦的是后续安排,郑队长的意思是余犯尚未全部落网,李、顾二人应该继续蹲在城郊的医院里“修养”,对此李润野完全没有意见,可是还在“作妖”的顾之泽不太乐意,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回家”。
“师父,你不想回家么?我们的家啊!”顾之泽循循善诱,希望把师父拐走。
“在我看来,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李润野情深似海。
于是顾八戒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两个人在城郊的医院里住个双人标间开始“休养”:李润野还要停职将近两个月,顾之泽的公假辛奕大笔一挥就给了整整一个月,考虑到警方办案需要时间,又给加了一个月。这两个人一下子得了两个月的“蜜月假”,于是就窝在医院里商量去哪里旅游,毕竟这种机会失不再来。
顾之泽满怀期待地说:“师父你前几天天天抱本《旅行家》看,是不是就是想找个好地方度假?”
“不是,主要是因为《旅行家》放在报刊架子上的第一排,拿起来顺手。”
“哦,”顾之泽低下头,带着浓浓的失望之情说:“上次你说去肯尼亚,我还挺期待的。”
“嗯,可以走内罗毕、马赛马拉、纳库鲁、肯尼亚山、安博塞利,然后返回内罗毕坐小飞机去拉穆。”李润野飞快地报出一串行程,流利的好像在心里反复揣摩了几百遍。
顾之泽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行程做的够详细的啊,想了好久了吧?”
李润野眯着眼睛,觉得顾之泽最近越来“放肆”,对师父缺乏最起码的敬畏感,必须要惩戒一下,于是勾勾手指把人召过来,轻轻推倒在床褥间。
两个人开始疗养后做了两件重要的事,第一件就是给顾云森打电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虽然这会儿才说实话颇有点儿先斩后奏的意思,但总比顽抗到底诡计败露要强的多,最重要的是,顾云森快要回来了,这事儿实在是拖不下去了。
顾云森一言不发地听儿子交代完“犯罪事实”,心里又气又急又恨又疼,一时之间胸口堵得生疼,话都说不出来了。顾之泽没听到老子的回音,心里马上就没底了,他几乎是声泪俱下地忏悔自己的过错,表示事情真的已经过去了,真的已经安全了,奈何老爷子就是呼哧呼哧喘气,愣是一句话没说。
顾之泽胆战心惊地把电话交给李润野,自己小鼠一样缩在旁边听。李润野拿起来刚说了一句“叔叔,”顾云森那边忽然就有了反应。
你身为领导不关心自己的属下让一个新入职才一年的年轻记者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好意思么你对的起自己的职责么你知不知道这就叫做尸位素餐万一阿泽出了什么事你就是帮凶而且你还是他的恋人你怎么能这么忽略他你居然让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言而无信小人一个……
顾之泽听着自己父亲这一长串不加标点符号就喷出来的句子吓得直缩脖,背信弃义地把李润野丢下不管自己逃之夭夭。李润野看着蜷在另外一张床上拼命冲自己摆手挤眼的八戒,无言地翻个白眼,老老实实地听自己的老丈人训斥。
两人做的第二件事就是不停地接电话,每一个打给李润野的电话在最后总会支支吾吾地问,“那个……小顾怎么样啊,挺好的吧,你好好照顾人家,人家毕竟是你徒弟啊……”
而打给顾之泽的电话也一样,只不过台词变成了,“老板的手不方便,你好好照顾他一下,反正你俩……啊……挺熟的是吧?”
顾之泽接听了几个后明显感到这话风不对,想想马轩应该不是那碎嘴的人,于是揪着李润野问怎么回事。
“那天我太着急了,估计他们都看出来了。”李润野淡淡地说,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顾之泽抛下电话仰躺在床上长长叹口气:“好烦人啊,谈个恋爱而已,关他们什么事儿?”
“明星都这样,”李润野揉揉顾之泽的头发,“最引人关注的话题就是谈恋爱,顾记者,你打算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过几天去上班,他们肯定会有好多议论。”
“议论去呗,趁着他们议论的功夫,我赶紧多发几篇稿子。”顾之泽扭头看着李润野,眼睛亮闪闪的全是笑意。
李润野挑挑眉笑了。
钱哥一旦落网,案子的进展一下就快了很多,两周的功夫安宁市地下非法卖血组织就被连根拔起,主、从犯一共有16人,涉案金额高达百万,算的上的是大案要案了。市公安局在侦办结束后第一时间就召开了全市记者招待会介绍案情。顾之泽作为此案的第一证人和主要线索提供者,生平第一次坐在了主席台上,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同行和成排成排的镜头,一时之间头晕眼花恨不得栽倒桌子下面去,李润野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看到顾之泽这副样子,狠狠地骂了一句“竖子!”
专案组的郑队长先是把案子的经过做了简单地介绍,顾之泽被隆重推出来作为“警民合作”的范例,他红着脸站起来微微鞠个躬,台下崔遥开始吹口哨呱唧呱唧鼓掌。李润野冷冷的一记目光斜过去,忿忿地想,到底是谁把这个丢人现眼的怂货派过来采现场的?
在记者提问环节,顾之泽成了全场的焦点,很多媒体都把采访的重点放在了他暗访血站的经过上。崔遥在台下冲顾之泽挤挤眼睛,那意思是这是成名的大好时机一定要抓住,但是顾之泽还是遮遮掩掩地回避了很多问题。李润野在旁边听出了端倪,他微微皱眉不太明白顾之泽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虽然说树大招风,做人应该低调一点,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顾之泽完全有资格“炫”一把,借由此事给自己增加一点儿筹码,大踏步向一线名记的行列前进。这是成就,是功勋,是他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他理当抬头挺胸地去迎接众人的掌声和鲜花。
正是从这个角度考虑,李润野对顾之泽这个不合时宜的谦虚颇不以为然,觉得八戒关键时候掉链子,怎么在这个场合倒不会说话了。
顾之泽兴冲冲地下了记者招待会,躲开一干新闻媒体的采访拽着李润野跳上了崔遥的车。崔遥叽叽呱呱兴奋不已,好像顾之泽露了大脸他也与有荣焉。
“小顾,你真够牛的!”崔遥由衷地赞叹。
“那是!”八戒的鼻孔都朝天了,李润野叹口气,这小子耗子扛枪窝里横,一出去见世面就露怯。
“真应该让那帮红眼病来听听,省得他们碎嘴嚼舌根!”崔遥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合适,他惊恐万分地瞟一眼后视镜,李润野那双深邃幽黑的眼睛正牢牢地盯着他,盯得他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凉气,可话已经出口,崔遥也只好尴尬地笑一笑。
“哦,他们说什么了?”顾之泽忽然来了兴趣,侧过身来兴致勃勃地看着崔遥,听自己的八卦听得很嗨。
“还能有什么,不就那些呗……说你,嗯,用不正当手段发稿。”崔遥在紧张之下用了一个非常“外交部”的措辞,弄得李润野本来已经结冰的脸都显出了笑意。
“嗯,是不太正当,暗访嘛,多少都会有点儿‘不规矩’。”顾之泽仿佛没有听懂崔遥的话,丝毫不介意的样子。
崔遥再瞥一眼后视镜,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嗫嚅着问:“那个,老板……我……你……”
“我们真的在一起。”顾之泽笑着插嘴说,并且用力的挥挥拳头加重这种肯定的意味,“不用怀疑啦,他们说的是真的!”
崔遥虽然有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奈何顾之泽这种跟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兴高采烈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口吻委实太过超凡脱俗,而坐在后排座向来酷帅狂霸的老板,目光又实在太过温情脉脉,崔遥本就不堪一击的小心脏还是避无可避的遭受到了重创,车子毫不奇怪地撞向了路边的电线杆,蹭掉了保险杠上的一层漆。
两个人回到阔别多日的家心里颇有点儿绝境逢的感慨,李润野看着顾之泽郑重其事地把后手五个手指按在感应器上问:“干嘛用指纹锁?”
“这是我们的家,”顾之泽按下9位数字的密码,“我不想让任何人进来破坏。”
李润野拥着他走进去,打开客厅的灯,一个多月没人住过的房间里一片安寂,空气似乎都有点儿凝固。顾之泽换了鞋走进去,站在客厅中央伸个懒腰:“可算回来了!”
李润野在刹那间觉得整个房间都生机盎然。
第二天李润野睁开眼睛时发现顾之泽不但已经做好了早饭,还把出门要穿的衣服搭配好挂在了椅背上。
“干嘛?”李润野把人拽过来吻一记,“昨晚不累么,起那么早。”
“唔,”顾之泽趴在李润野肩头咬牙切齿地说,“腰都要断了!”
“再睡会儿?”
“起来上班!”
“上班?”李润野清醒了,他轻轻推开顾之泽,带着探询的目光看着他,“还有一个月的假呢。”
“提前销假,我要去上班,”顾之泽认真地说,“有些事儿得一鼓作气去解决,我不想拖太久。”
李润野想了想:“也好,那就速战速决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的雷,呃……亲,你真的觉得用个省略号当名字好么?
阿九,非常感谢你,你懂的。
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强大
李润野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按照习惯在b1便要转弯,顾之泽把手放在档把上轻声说:“咱们今天停b2吧。”
李润野毫不迟疑地打转方向盘,车子平稳地沿着昏暗的螺旋形坡道一路滑向b2,光线越来越暗,空气也似乎有些凝滞。李润野感到顾之泽微微喘了口气,他伸手握住顾之泽的左手,拇指轻轻摩挲着。
“专心开车!”顾之泽板着脸说,“撞坏了又得修,今年的保险都快走完了。”
“也不知道谁,一个月撞三次花坛两次反光镜。”
顾之泽哼一声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斑驳的墙壁,那种压抑沉闷的感觉消散了一些。
李润野把车子停到西侧,这里距离出事地点只有几十米远,甚至还可以清晰地看到地上用白粉画出的警戒线。
“要不要故地重游一下?”李润野牵起顾之泽的手。
顾之泽一点儿犹豫都没有抬脚就走,掌心微微有点儿冒汗。走到那个小小的凹形空间边上时,顾之泽攥紧了李润野的手:“你当时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心有灵犀。”
“肉麻!”顾之泽笑了一下,“其实我当时快吓死了,如果跪下求他有用我肯定就跪了。”
“嗯,”李润野放开顾之泽的手,揽过他的肩头,“不管怎么样,保命最重要,跪舔都可以!”
“噗!”顾之泽笑出了声,“我要是真的死了会怎么样?”
“也不会怎么样,不过是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众人的褒扬、政府的奖励,等一切都归于平静,痛苦就会降临在少数几个人身上,比如我和你爸爸。”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会给老爷子养老送终,再然后……我也不知道,但是一定会想你一辈子的。”
“要真是那样,我希望你赶紧改嫁。”顾之泽仰起头认真地说,“家里有一个抵死不肯改嫁的就可以了,千万别再来一个,你跟我老爹大眼瞪小眼地过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李润野抬起手臂,很想抡这混小子一巴掌,可低头看到那双亮闪闪的眼睛,手掌不受控制地轻轻落在顾之泽的脸上,拇指轻轻滑过对方柔软的嘴唇,李润野叹口气不说话了。
两个人一起走到客梯门口,李润野按下按钮,认真地问:“想好了?”
“这有什么可想的,”顾之泽把口香糖吐到垃圾桶里,“大不了老子不干了,反正你那么能挣!”
李润野拽着顾之泽走进电梯,在飞速上升中兴致盎然地看着他家八戒作妖,他越来确定,这小子绝对是从云栈洞来的。
于是《安宁晨报》报社在上午十一点,人员相对最齐整的时间段迎来了风口浪尖上的两个话题人物。
顾之泽一贯的牛仔t恤双肩包,满身的青春飞扬被手臂上和额角的纱布破坏了不少,好在脸上依然笑得春光明媚,一踏出电梯门就冲前台接待小姐谄媚地说:“陈姐早,哇,几天不见你又漂亮了!”
李润野眼角眉梢都透出鄙夷的样子,紧跟在顾之泽身后踏出电梯,他冲前台歉意地点点头,那意思是我家小孩作妖,你别理他就好了。
前台小姐微微张大嘴,看着这两个人一动一静并肩走进报社大门,坦然自若全不顾周围各色目光和随之蜂拥而起的议论声。她微微叹口气,忽然觉得好可惜,为什么好男人全都内部消化了呢?
顾之泽跟李润野顶着万重千钧的目光走到自己的工区,大老远的就看到马轩认命地从桌边站起来,收拾收拾东西挪到了窗户边的一个角落里;崔紫轩跟崔遥两个人正在嘁嘁喳喳地议论着什么,这会儿不约而同的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看过来;主编办公室里,代理主编王哥似乎也是刚来,正把百叶窗拉开,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李润野,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
四下里一片寂静,好像是在风暴眼中。
李润野站在工区中央,冷冷的目光扫了一圈,刀子一样削过一干闲杂人等的头皮。迫于积威,众人纷纷错开目光尴尬地左顾右盼,崔紫轩倒是三步两步窜过来:“师兄,老板,你们怎么来了?”
众人的耳朵全都支楞了起来。
“没事儿了所以回来上班,”顾之泽抢先回答,他把书包丢在座位上,扭头对李润野说,“师父,中午请大家吃饭呗,这几天闹腾的够呛。”
四下里一片抽气声,这是要干嘛?
崔紫轩第一个蹦起来欢呼,嚷嚷着要狠宰师兄一顿,崔遥迅速声明自己要吃海鲜,马轩悲愤地表示其实他更想要回自己的座位。有了这几个人的张罗,气氛陡然活跃起来,刚刚尴尬的空气一下子散了。不管是真心替他们高兴的人,还是单纯为了凑热闹的,抑或是迫于李润野的“淫威”不得不屈服的人,总之每个人都乐呵呵地表示有免费的饭局一定要去。
崔紫轩转转眼睛,把顾之泽揪到一边说:“师兄,你们怎么今天来了?真要命,袁明义辞职了,他说今天会回来搬东西。”
“太好了!”顾之泽一拍巴掌,“天助我也!”
快到十二点时,袁明义踏出了电梯门。于是很快地,社会版工区周围零零散散地聚集了一些在走廊里“巧遇攀谈”的人。
李润野大喇喇地坐在马轩的位置上继续看他的杂志,顾之泽坐在桌前,正忙着看成堆的读者来信。袁明义走进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师徒二人,瞬间眼红。
顾之泽非常挑衅地抬起头:“哦,袁主编,好久不见了。”
“哼,”袁明义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斜睨着顾之泽,满脸都是鄙夷和不屑,似乎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的一样。
李润野充耳不闻,事实上他压根懒得跟这人说话。
“袁主编,听说你要走,去哪里高就?”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顾之泽这是要没事找事。
“去哪儿?”袁明义从鼻子里哼一声,“去一个不用跟主编上床就能发稿的地方!”
李润野终于从杂志里把眼睛拔了出来,目光锐利得好像一柄剑。
顾之泽上前一步,提高嗓门说:“袁大哥,您可别这么说,我这两篇稿子可都是在您代理主编时发的,白纸黑字报头上印着您大名呢!”
周围有人噗嗤地笑了,袁明义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绿了,李润野又把目光投向了手里的杂志。
“袁大哥,虽然我这人品味一般,不过跟您上床这种事儿还是挺挑战我极限的,我实在担心哪天夜里你为了第二条发个头条把我杀了。”
崔紫轩不屑地“嘟囔”;“杀你一个又上不了头条,好歹得灭门!”崔姑娘性格豪爽,嗓门自然也不会太小。
袁明义紫涨着脸,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目光甚至颇有些凶狠:“我是个编辑,发稿子是我的工作!”他几乎是嘶吼着争辩,“我没有想到会有那样的后果,再说,那也是你先暴露了身份才会给朱强招来杀身之祸的!”
李润野又抬起头来,紧紧盯着顾之泽,手里的杂志已经放下了,他时刻准备冲上去把八戒拥进怀里。事实上,如果不是顾之泽三番两次地强调不要他插手,他早就把袁明义扔出去了。
“是的,”顾之泽点点头,他哽了一下,深深吸口气又继续说,“我承认我有责任,而且还是很大的责任。但是,我可以很坦然地说,我从来没有为了私利而伤害任何人,在任何时候我都问心无愧,袁主编,你能么?”
“我……能。”袁明义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但愿你能!”顾之泽轻蔑的一笑,眉眼间的鄙视和周围人的目光深深刺激了袁明义,他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嚷道:“顾之泽,你一个靠跟别人上床挣版面的人怎么还有脸谈‘问心无愧’?还有你,李润野!”袁明义把手指指向淡定的李润野,毫不客气地嚷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仗着跟辛奕有交情,原来我以为你俩不过是老朋友,现在看起来还不定是什么关系呢!”
李润野挑起一侧的眉毛,带着几分笑意看着袁明义,好像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第一,顾之泽的确跟我在一起,可他的过稿率在全组排倒数第二,就比崔遥强那么一星半点。你要是非觉得发稿量和上床有关系的话,我记得在刘明远走后,你的发稿率是全组第一吧?”
袁明义愤怒地的瞪大了眼睛,脸色更绿了。
崔遥也愤怒地瞪大了眼睛:我是无辜的好么,居然这样也躺枪!
“而且,当初是我追的顾之泽,要不是为了追求他,我干嘛自找麻烦招个徒弟放身边?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签过师徒协议!”
周围一片抽气声,顾之泽觉得师父坦荡无畏的样子帅呆了。
“第二,”李润野说,“你真的觉得把辛奕拖下水好么?”
袁明义的脸色又白了一层,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沁出来,他仓皇地向周围打量了一圈,辛奕不在现场。但是他明白,辛奕无论在不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一定会知道自己的口不择言,而凭辛奕的人脉和关系,自己恐怕很难在安宁市新闻圈里立足。
“别看了,”李润野淡淡地说,“辛奕即便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不给人留活路是你的风格不是他的。”
顾之泽冲李润野眨眨眼,然后挺直了腰,镇定自若地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人,慢慢地开口说:“我的确是和师父在一起,可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没什么可值得议论的。我发的每一篇稿子都是自己辛苦采写回来的,甚至就是因为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我的稿子被毙得反而更狠些。我一共就只有三篇稿子上过公告板,第一篇是跟袁主编去采访假酒案,回来写了篇评论,后两篇就是关于这次的卫生系统黑幕的,主编都是袁明义……”
周围的人想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不由得觉得这事儿着实有些蹊跷。
“其实,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袁主编你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顾之泽一字一顿地说出的这番话让所有人哗然,大家一时之间理解不了这其中的是非曲直。于是顾之泽慢慢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包括为什么明明主编是袁明义,可停职的却是李润野。
顾之泽讲完,袁明义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气急败坏之下却无从反驳,只是剧烈地喘息着,手死死地攥成一个拳头,随时要抡上顾之泽脸。而周围的人早已经忽略了顾之泽跟谁“上床”的问题,都在小声议论袁明义的这种让人不齿的行径。
崔紫轩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被人当踏板狠狠踩了一脚,于是转过头来怒目相向:“袁主编,你拿我一个实习生下套子,还真是挺英雄的!”
崔紫轩是实习生,给她写实习鉴定的是李润野又不是袁明义,所以说话格外的大胆泼辣。顾之泽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师妹简直太给力了,每一次开口都恰到好处。
袁明义恼羞成怒却又不好跟一个小姑娘对嘴,一时之间竟然被活活憋在那里动弹不得。隔壁时政组的老周跟袁明义有些私交,这会儿看着局面有些失控于是站出来打圆场,两边劝和了两句把袁明义拉开了。
袁明义灰头土脸地在一边收拾东西,围观的人渐渐地散了,剩下社会版的人留在那里默无声息地看着袁明义脸色苍白手脚颤抖地往纸箱子里扔一些私人物品。李润野带着顾之泽走到工区的一个角落,站在巨大的玻璃墙前问:“你今天这是唱得哪一出?”
“很过分?”顾之泽歪着头问,细碎的阳光在他的头发和眼睫上跳动。
“就是太张扬,”李润野摇摇头说,“没有必要弄得那么僵的。”
顾之泽想了想,正色道:“师父,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李润野惊讶地微微张大嘴,这是顾之泽第一次正面否定他。
“我明白你是觉得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混,‘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得给人留后路。可我觉得这事儿不是‘方便’不‘方便’的问题,这里面有一条人命!而且要不是机缘巧合,咱俩都会被他整得很惨,你肯定得丢饭碗,我早晚也会被他找个理由扔出去。我觉得对这种人根本没必要留‘后路’,他是不会感恩的,不会给你‘方便’的。”
李润野点点头:“继续。”
“还有,咱俩的事……我知道大家肯定会有议论,这种事如果放着不管会越传越邪乎的,‘三人成虎’我担心等咱俩度个假回来一切传闻就成定局了,到时候想澄清都难。所以这事儿拖不得,必须速战速决,我得让大家都知道,咱俩谈恋爱跟工作没关系。”
“有道理。”
“师父,”顾之泽放低了声音,“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对?”
“对不对的,反正你已经干了,还干的气壮山河的,现在后悔不也晚了么?”
“可我不后悔啊,”顾之泽认真地说,“我真的不后悔,就算将来会有什么麻烦,他要打击报复我也不后悔。”
“对,反正我挣钱多养得起你是吧?”李润野忍不住笑了,伸手揉揉顾之泽的头发,“其实你做的很好。”
“真的?”
“真的,”李润野望向窗外,12层的高度可以拥有很好的视野,“我跟你说过,人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活得更洒脱自由,这种强大不仅来自于物质上的独立充裕,更来自于精神层面的自信和坚强。从你说要去b2停车场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至少在精神层面已经足够强大。”
“我希望我还能更强大一些,”顾之泽也将目光转向窗外,“因为我还需要去做一件事。”
“什么?”
“我要送朱大哥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没有说台词了:
啊……撒泼打滚儿抹脖子上吊求评论啊喂,戳戳“收藏此作者”又不会怀孕啊喂
第九十一章
铁肩担道义
顾之泽事先联系过朱强的家人,朱强的妻子早在两年前就跟他离了婚,改嫁到县城去了。家里只剩下年仅三岁的女儿和年迈的双亲,老母亲患有非常严重的风湿病,几乎丧失了劳动能力,全靠父亲一个人侍弄着家里的几亩地过活。朱强在安宁市打工的挣的钱是全家主要的经济来源,他的死亡这对这个家庭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顾之泽跟李润野商量想要去朱强家看看,尽可能地帮一把。顾之泽说:“就算我说的再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朱强真的是因为我才死的。”
“不,朱强当初选择了把这件事揭露出来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他的死的确和你有关系,但并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我相信他会很欣慰自己的生命没有白白付出,你完成了他的心愿。”
顾之泽勉强地笑一下:“你不用宽我的心,现在的我是不会去钻牛角尖的。相反,我会好好活着,去努力弥补过错。”
“很好,我会陪你的。”李润野把人抱进怀里,让顾之泽有机会在自己的肩头蹭去泪水。
两个人商量好下周末先把老人和孩子接来安宁,火化完遗体后再将人送回老家。就在这事儿紧锣密鼓的准备时,顾云森回来了。
两个人去机场接了老父亲后直接就回了家,坐在小板凳上听老爷子训斥了足足一个晚上。顾之泽知道自己这次做的着实是吓坏父亲了,所以一言不发地低头坐在那里;李润野于公于私都应该保护好顾之泽,可他却没做到,顾云森一多半的火力都是冲着他去的,李润野也只好乖乖听着,耐心地等老爷子把火气出了。
顾云森骂够了,一摔门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他坐在床上,看着柜子上放着的亡妻的照片,看着看着落下泪来,无声地哭一会儿却又笑了,他哽咽着说:“阿颖啊,儿子长大了,有出息了。他就像你希望的那样,勇敢、有担当,是个男子汉。可是……阿颖,你倒是回来看看他啊!”
留宿在顾家的李润野和顾之泽永远不会知道,父亲一个人整整哭了一夜也笑了一夜,他是如此的骄傲拥有这样一个儿子!
这天,一直忙着安抚老父亲的顾之泽意外地接到了刘明远的电话。
原来省电视台新闻频道正准备做一期跟医疗卫生相关的新闻访谈节目,刘明远因为去年写过一篇专题所以被抓来参与编辑制作,而“非法采血案”又影响甚远,产生了极大地轰动效应,刘明远就想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儿一定要好好把握,于是想要让顾之泽接受一下专访。
顾之泽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撂下电话后跑去跟李润野汇报加显摆。李润野听完后极力赞同,认为这是顾之泽打开知名度的一个大好时机。顾之泽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会不会太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