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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闻,对受害者往往穷追猛打,追问他们的“感受”,一遍又一遍地让他们复述事发时的场景,等于是对他们的二次伤害。联想起媒体面对重大灾难时,每每用同样的方式一次次伤害受害者,顾之泽觉得无论如何要说点儿什么。
    于是顾之泽用这两天的时间写出一篇反思,阐释了他对于现代新闻采写的一些看法,第三天上班时,顾之泽把这篇稿子放在了李润野的桌子上。李润野看了半天,修改了几处语句之后转手就投给了《新闻战线》。李润野告诉顾之泽,这家期刊是人民日报承办的,全国发行的专业类期刊,如果能被刊载,那就是种肯定和荣誉。
    顾之泽倒不怎么在意能不能刊载,他在意的是李润野的态度,李润野说:“我的态度就是这文章写得不错。”
    “只是不错吗?”顾之泽问。
    “非常不错,”李润野用钢笔敲敲顾之泽的头说,“你能把眼光放高一点儿么?我的态度能说明什么问题,你要是连我这关都过不去,干脆就回炉重炼吧!”
    顾之泽笑嘻嘻地说:“那我这算是出师了?”
    李润野点点头:“你被逐出师门了。”
    “我不走,”顾之泽忽然俯□子,凑近李润野的耳边飞快地说,“我赖你一辈子。”
    李润野挠挠耳朵,笑了。
    年底通常都是各个单位最忙的时候,报社也不例外,各版要做年终总结,李润野忙得不可开交。顾之泽一方面担心父亲,一方面真是有点儿心虚,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家里住着,两个人只有周末去学车的时候能够短暂的相会。
    顾之泽一上车就直接扑过去搂紧李润野的脖子,嘟嘟囔囔地说:“我算是知道牛郎的心情了。”
    李润野挑挑眉说:“牛郎?”
    顾之泽飞快地反应过来,轻佻地在李润野唇上印个吻说:“我说的是牛郎织女的牛郎!”
    “哦,杨思宁是织女?”
    “师父……”顾之泽严肃地说,“你得向我学学,你看我什么时候吃过李舸的醋?”
    “嗯,那谁把我一柜子的红酒都扔了的,还有那套虹吸式咖啡壶,挺贵的呢。”
    顾之泽二话不说坐回座位上,指着正前方说:“开车,我们去驾校。”
    李润野笑着打方向盘。
    顾之泽学车的进度还算顺利,至少在李润野坐在后座的时候他不会把油门当刹车。有几回李润野下车站在操场的一边,顾之泽在师父的注视下也开得挺好。只是有一次雪后路滑,车辆有些失控,顾之泽一下子就慌了手脚,油门刹车乱踩一气,吓得坐在副驾驶的教练员猛踩备用刹车踏板,一时之间防抱死系统全部打开,车子在路面上直打横。
    那天练车结束两人坐上李润野的车后,李润野二话不说就把顾之泽抱进怀里,什么也不做,就是静静地抱着。车外凛冽的寒风吹过,车内的温度渐渐升高,顾之泽觉得自己的奇迹般的不怕了。于是李润野让他尝试着去开那辆x6,在偌大的驾校练车场上,在湿滑的路面上,一辆黑色的车慢慢移动着,顾之泽轻轻踩下刹车踏板,一下又一下的点刹,车平稳地停在那里。他惊喜地转过头去:“师父!停住了!”
    李润野说:“你踩刹车它当然会停了。”
    李润野握着顾之泽的手继续说:“之泽你看,左边刹车右边油门,给油不能过快刹车不能过急。开车跟做事是一样的,我们不能慌,要分清左右进退,慢慢来不要操之过急。”
    顾之泽点点头,反握住李润野的手说:“我懂,我们慢慢来,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是挺好,以后会越来越好。”
    李润野的话应验了。
    十二月中的一天,李润野拉着顾之泽审稿,顾之泽当然乐意陪着自家师父,于是给顾云森打了个电话说要加班,末了想了想,索性加上一句“今晚就不回去了。”
    顾云森没说什么,这是儿子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说要加班不回家,他当然知道年底工作有多忙,只是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不要太累着就挂断了电话。
    顾之泽趴在自己的电脑跟前,瞅着埋头审稿的李润野,心里雀跃不已。他觉得师父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告诉他,否则不会无缘无故地拖着他加班。
    是什么事儿呢?他很期待,期待这个越来越温柔,越来越闷骚的男人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十点半,李润野收拾好东西冲顾之泽抬抬下巴。顾之泽心领神会,飞速地先溜下去楼,站在大厦门口的阴影里等着。李润野的车子开过来时,顾之泽闪上去,刚坐稳当就迫不及地问:“师父,有什么好事儿么!”
    李润野从容地打半圈儿方向盘说:“你哪儿来的这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这叫自信,”顾之泽洋洋得意,“凭我敏锐的直觉和对你老人家的了解,一定有什么好事。”
    “对,”李润野点点头,“好事就是我想去顺峰吃宵夜,你请客。”
    “顺峰?”顾之泽无所谓地说,“行,请你吃顺峰,大不了我在后厨刷一个月的盘子。”
    李润野看他一眼,真的把车子停到了东熙广场外围的顺峰酒店门口。
    “师父?”顾之泽有点儿迟疑,他倒不是心疼钱,花个六七百在顺峰请李润野吃顿宵夜不是事,只要李润野高兴,他愿意倾其所有,况且李润野不可能真的让他掏钱。他迟疑的是,今天这顿饭吃的实在有些“师出无名”。
    李润野锁好车子大步走进了酒店,熟稔地翻开菜谱开始点菜,豉汁豆腐蒸珍珠斑、海鲜日式豆腐、清炒时蔬、龙虾伊面、生煎包……行云流水地点完菜,李润野慢慢悠悠斟出两杯茶来,递给顾之泽一杯后举起自己的杯子,他带着由衷的喜悦说:
    “来,庆祝一下,从明天开始你会成为众矢之的,我的八戒要变刺猬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洛九妹纸的地雷和晴风妹纸的火箭炮,艾玛,我的排名飞速前进啊。
    第五十章
    顾之泽愣了最多一秒钟,然后笑逐颜开地也跟着举杯:“那稿子发了是么?”
    李润野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不但发了,《人民日报》副刊还转载了。”
    “不可能!”顾之泽大叫起来,他啪地放下杯子难以置信地说:“你可别骗我。”
    “我知道你读书少,所以不会骗你。”李润野淡定地夹了筷子菜放进嘴里,“我也是才知道《人民日报》的门槛这么低。”
    顾之泽自动屏蔽了后半句话,美滋滋地摇头晃脑:“师父你看,我就说我会努力的吧,我要做个天蓬元帅!”
    “元帅,辛奕说今年的最佳新人奖也给你了。”
    “啊!”顾之泽蹭地站了起来,几乎把桌子撞翻,“这……这……这不可能!”
    李润野挑挑眉。
    顾之泽想起那天辛奕说,“李润野难得想休个年假,我怎么也得满足他一下”,于是疑惑地问:“师父,你走后门了吧?”
    “我还真丢不起那个脸!”
    “可是……我的发稿量不够啊,”顾之泽拼命想,“就连娱乐版的陈晴发稿量都比我多。”
    “数量或者质量,你好歹也占了一个。”
    “那也……”顾之泽抓抓头,“我还是觉得挺惊讶的,师父你真没走后门?”
    “没走!”李润野放下筷子说,“不过我明天想去走个后门。”
    “干嘛?”
    “你能先坐下么?”李润野快速地溜一眼周围,“也不嫌丢人。”
    顾之泽小耗子般溜一下坐下了,李润野接着说:“你跟杨思宁还真是一对儿,上次她也这么干!”
    顾之泽翻个白眼,自从两人恋爱后,师父的智商直线下降情商直线上升,他已经习惯了,懒得吐槽。
    “你明天想去走什么后门?”顾之泽问。
    “趁现在还没有公布,我得让辛奕把你的‘最佳新人奖’取消掉。”
    顾之泽默了几秒,点点头:“也好,省得招事儿!”
    李润野的眼睛亮了一下,嘴角挂出好看的弧度:“你不生气?”
    顾之泽摇摇头:“我知道你为我好,我在《人民日报》上发了稿子,再拿个什么新人奖,实在太招眼了。单位里评的一个奖,拿不拿的也没什么要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本来就是根朽木,风再吹吹就成渣了。”李润野飞速地握了一下顾之泽的手,拇指在手背上轻轻打个旋儿。
    顾之泽一点儿也不介意师父怎么说,朽木也好,金丝楠也罢,反正自己这根木头早早晚晚是要立在他李家的堂屋里,烂也要烂在李家!
    “我倒是不在乎那个奖,”顾之泽有点儿遗憾地说,“就是辛奕说获奖可以休假,师父,你答应带我去海南的。”
    “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要太介意。”李润野安慰八戒。
    顾之泽点点头说:“轻重我分得清。只是……”顾之泽转转眼睛,露出算计的样子,“双人度假啊师父,就咱们两个人的假期,我觉得挺遗憾的。”
    “我个人可以奖你点儿别的,”李润野指指桌子,“赶紧吃,吃完回家拆礼品。”
    顾之泽简直是用倒的方式往嘴里扔饭菜,李润野叹口气:暴殄天物。
    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十二点了,顾之泽一眼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他甩掉鞋子光着脚跑过去。
    saitekad catz rat7 黑金版双眼激光游戏鼠标。
    我滴个天神奶奶啊!顾之泽欣喜地大叫起来,捧着鼠标好像捧着珍宝。以往每次跟马轩对掐时他总是会仰天大叫:神啊,赐我一个好鼠标吧!没想到李润野竟然记住了。
    “喜欢么?”李润野从身后环住顾之泽,在他耳边轻轻问,“我觉得这东西长得像变形金刚,不是这个次元和时代的东西。”
    顾之泽欣喜地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鼠标说:“这叫科技美,师父你不懂!”
    “我懂另外一种美就行了,”李润野说着慢慢去解顾之泽的衣扣,温热的手掌轻轻抚上对方的腰侧。
    顾之泽在李润野怀里转个身,歪着脑袋说:“干嘛?”
    “欣赏另外一种美,”李润野吻上他,轻轻说。
    “唔……”顾之泽抛下游戏鼠标转而投入到另一种游戏中。
    虽然李润野提醒过,但是第二天顾之泽迈进办公室后还是被众人的目光吓了一跳,他战战兢兢地向马轩投去询问的目光,马轩冲走廊里的公告板努努嘴。顾之泽走过去一看,登了自己文章的《新闻战线》和《人民日报》副刊被复印下来钉在公告板上,还用荧光笔粗粗地勾了个边儿!
    这是……要昭告天下么!
    顾之泽看着那块板子,还真是……觉得好骄傲啊!他转过头去找李润野的身影,却瞟见袁明义站在自己身后默声不响地看那篇稿子。
    “袁大哥,”顾之泽礼貌地打招呼。
    袁明义点点头,看他一眼后转身走向了李润野的办公室。顾之泽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袁明义的脸色很难看。他满眼一扫,发现崔遥正坐在电脑前发呆,于是溜达过去套消息:
    “袁大哥怎么了,我看他脸色不好看。”
    崔遥顺手关了新浪的娱乐新闻, 八卦兮兮地说:“年底了,多事之秋啊!”
    “怎么呢?”
    “袁明义今年的升职估计又没戏了,”崔遥压低声音说,“他算计老板的那个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年年初的时候有风声说老板要走,他憋了一年想升上去,现在没戏了。”
    “老板要走?”顾之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年初那会儿是有这个风声,”崔遥把声音压得更低,好像做贼一样,“我悄悄跟你说啊,你千万别往外卖,老板这个人可不简单。”
    “嗯嗯,”顾之泽使劲儿点头,心里却酸溜溜地不是个滋味,李润野是什么人,我顾之泽有什么人,李润野的“秘密”居然要由一个外人来告诉我!
    顾之泽想,得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谈谈“远近亲疏”的问题了!
    “老板啊,他应该是世家子弟,据说父母都是新闻圈儿里的,好像还是新华社的头儿,他有个姐姐也是新华社的,不过现在不在国内。本来老板是在省报的,但是写了篇社评就被撸了,跑到安宁来避风头。咱们这庙小,压根就放不下这尊大神,要不是他不想出风头,别说主编了,副总编都爬上去了,早晚大老板那个位置就是他的。”
    崔遥喘口气,接着说:“年初的时候有风声说他要走,好像央视新闻频道想招他,要说老板也够牛的,这跨专业呢,他怎么转广电媒体去了……反正袁明义一直都等着填老板的空缺。你是不知道,他往年哪有今年这么卖命,不就是想搏个好名声?可惜,不知为什么老板改主意了。”
    为什么改主意?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因为我啊!
    顾之泽拼命把嘴边的话往下咽,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为什么有人喜欢“秀恩爱”、“晒老婆”,那真是一种压抑不住的骄傲和快乐啊,他努力绷着脸皮,作出一副惊讶和疑惑的样子来配合崔遥,同时努力望向李润野的办公室。
    透过玻璃,顾之泽看到袁明义的背影和李润野一点儿表情也没有的脸孔。
    李润野从来都不太喜欢这个袁明义,觉得这个人稿子是写得不错,可功利心太重。本来“假酒案”是可以让别人去的,可他知道,要是那样做的话袁明义一定会来争,于是索性把这个机会给了他。但是没想到的是,即便这样袁明义仍然是不满的。
    “老袁,”李润野叹口气,努力压下满心的不耐烦,“你到底有什么意见呢?”
    “我觉得顾之泽那篇文章入旬十佳’提名就不合适,”袁明义说,“那篇稿子不是为《晨报》写的,也没有登载在《晨报》上,如果它入选了,会让很多人不服气的,毕竟名额有限。主编,我这是为组里着想,其实也是为您着想,总不能让其他组的人说咱们组、说您徇私吧”
    “从稿子的质量上来讲,我觉得它当之无愧!”
    “可它就不是‘我们’报的文章!”
    “顾之泽那篇不行,你觉得还有哪篇可以提名?”
    “刘明远‘毕业季’的那期特刊不错!”
    “老袁,”李润野强压下冷笑的冲动,淡淡地说,“刘明远调走了,记得么?规定一个人不能有两篇以上的文章入选,国际版老胡已经把刘明远报上去了,两篇!”
    “哦?”袁明义作出沉吟的样子,“这样啊,那也可以用崔遥的那篇专访嘛,就是那个古建专家的专访。”
    “我觉得那个还不如顾之泽写的‘项修齐专访’好!”
    “那为什么不用那篇?”
    “因为经济版和体育版提名的稿子都是人物专访!”李润野被袁明义说烦了,他屈指轻轻磕磕桌面说,“这样吧老袁,我再斟酌一下,你容我再想想。”
    袁明义笑着说:“润野啊,你也别嫌我烦,我这也是为了组里好,多少人忙了一年就为了年终选评,有奖金有休假,大家都眼馋,咱们得一碗水端平,拿出去的要让人家挑不出毛病来才好。我也知道顾之泽是你徒弟,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要谨慎不是么?上次你执意让他去参加扫黄打非的行动已经让很多人有非议了。”
    李润野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老袁啊,还是你想的周到。咱们组里年轻人太多,有分量的稿子本来就不多,实在不行我看还是得劳烦你,我觉得你上的话把握还大点儿。”
    “我不行!”袁明义摆摆手,“我这人脑子不够灵活,写的东西中规中矩没什么新意,不行不行!”
    “我再想想吧,”李润野点点头,摆出送客的架势,袁明义又客气了几句后走了。
    顾之泽清清楚楚地看到,在袁明义转身的一瞬间,李润野的两道浓眉死死地锁在了一起,露出极为不耐烦的表情。
    卧槽,居然把我师父烦成这样!
    顾之泽远远地冲袁明义飞眼刀,嗖嗖嗖的,一刀又一刀。
    下班的时候顾之泽跟李润野死缠烂打地终于问清了事情的缘由,他松口气说:“师父,就一篇稿子而已,我最佳新人都不要了要那个‘十佳’干嘛?”
    “‘十佳’有资格参加市新闻署的年度评优。”
    “市新闻署啊,”顾之泽想了想说,“我不要,得个市级奖岂不是更麻烦?今天我就已经接受到了来自五个版三个后勤组的十几个‘恭喜’和‘鼓励’了,要再来了市级奖,我觉得我明年可以升级为靶子了。”
    “市级奖的分量很重,将来你无论是升职还是跳槽都是砝码,你总不能在社会版呆一辈子吧,总得往高处走走。”
    “说到走,”顾之泽严肃地说,“师父你是不是本打算今年年底离职的?”
    “这你都打听出来了?”李润野惊讶地笑了,“你耳朵够长的啊,不愧是八戒。”
    “那你打算以后什么时候走?”
    “等我能把你打包一起带走的时候我就走了,”李润野伸手拍拍顾之泽的脸颊,“我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顾之泽红着脸,双眼放光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决心天涯海角跟着师父有肉吃。
    最后社会版提名的稿件是袁明义的作品,李润野起初是不同意的,但是架不住顾之泽软磨硬泡最终同意了。
    顾之泽说:“师父,咱俩刚刚才在一起,我想好好经营这份感情,所有可能威胁到它的东西我统统都不要。那个奖虽然重要,但肯定会招来很多人的议论,我不希望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我就想踏踏实实安安静静地谈我的恋爱、写我的稿子。”
    李润野沉默了半晌把人抱进怀里低声问:“会不会觉得很累?”
    “会!”顾之泽点点头,带着笑说:“可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甜蜜的负担’,我累得心甘情愿!”
    李润野没说话,因为他的嘴忙着呢!
    年底了,过节的氛围越来越浓厚,大家都喜气洋洋的。《晨报》这两天上上下下都群情激昂,因为一年一度的年会要开了!
    作为安宁市销售量第二的都市报,《晨报》的福利不算差,尤其是年会期间,巧立各种名目为员工“谋福利”是辛奕笼络人心的重要手段。今年的业绩相当好,辛奕也准备出点儿血,奖品的质和量都有所提升。
    崔遥神秘兮兮地跟顾之泽咬耳朵,说“最佳新人”和“十佳新闻稿”的一等奖都是双人自助游,目的地是厦门鼓浪屿。顾之泽呲呲牙,心里着实有些后悔,真不应该装“高岭之花”,要是早知道是这奖品,哭着喊着也要蹭个奖啊。
    不过事已至此,高岭之花还得继续装下去,顾之泽非常高冷地说:“嗯,也还凑合吧,咱们社真小气,也不安排个出国游!”
    崔遥撇撇嘴:“等你混进新华社,让你天天在国外呆着就别回来!”
    年会定在一月初举行,地点是翠湖大酒店。办会那天顾之泽找了无数的理由赖在床上不起来,李润野都洗完澡收拾利落了顾之泽还窝在被褥里面装蜗牛!
    “之泽,”李润野隔着厚厚的被褥拍他,“再不起迟到了啊。”
    “我不想去!”
    “干嘛?”
    “我嫉妒!”顾之泽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我扫听了一下,今年大老板大出血,几乎人人都能蹭个奖,你说我一个后起之秀明日之星普利策的有力竞争者居然连个三等奖都蹭不上,太丢人了我不去!”
    李润野耐着性子听完,一把掀开顾之泽的被子,把顾小猪光溜溜地扒出来一脚踢进卫生间:“你居然敢不去,那么无聊的会你打算让我一个人熬着吗!”
    顾之泽在卫生间里砰砰砰地砸刷牙杯子,一边砸一边嘟囔:“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安慰安慰我吗!”
    李润野在外间帮八戒搭配衣服,听了顾之泽的抱怨忍不住笑,他就知道他家八戒不过是撒赖而已。
    顾之泽被李润野一路拖到翠湖酒店,看到自助式的餐饮后总算是心情愉悦了,他托着个盘子,跟着崔遥两个人从长桌的这头扫荡到那头。李润野被辛奕拉走了,去见一群市区的大小领导,用辛奕的话讲,李润野那张脸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拿来卖一卖的,至少全社找不出比他再帅的了。
    顾之泽撇撇嘴,觉得自己这张脸配李润野刚刚好。
    各种奖项轮番颁过去,崔遥贱兮兮地说:“我没奖拿也就算了,毕竟没有‘最佳情报奖’这个奖项,你怎么也空手而归啊。”
    顾之泽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作为一个新人,说不遗憾那是假的,荣誉感人人都有,况且这奖本是他该得的。
    崔遥正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全场的灯光忽然暗了,一束追光打过来,辛奕西装革履地走上台去。
    顾之泽瞥一眼站在台口的李润野,忽然觉得他家师父脸上挂着的那种表情可以理解为“奸计得逞”。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远樵姐姐的雷
    昨天蜗牛自寻烦恼了一下,我上网搜了一下盗文,本以为冷成这样的文至少能避免被盗了,可惜……
    我想告诉各位搬文的朋友,蜗牛兼职码字,每章更新基本都在4000+,偶尔5000,每一个字都是苦心构思惨淡经营,常常熬至深夜,能不能有劳各位瞧得上本文的妹纸高抬贵手,就放过它吧,至少至少,不要同步搬文吧。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白雪公主和灰姑娘
    主持人仪态万方地把辛奕延请到舞台中央,那里放着一个大纸盒子。顾之泽知道那盒子里放着写有全报社员工名字的纸条,这是全世界每一个年会都会有的保留节目――抽奖!
    顾之泽对这个抽奖毫无兴趣,因为他这辈子中过的最大奖品就是李润野,除此之外就是前年家里买电视机,兑换了一百张抽奖券,最终他抽中了一条毛巾。
    可是崔遥很是亢奋,前面三等奖、二等奖都抽完了,他眼巴巴地看着他家老板把刘明远的名字抽了出来却没听到自己的名字,所以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最后的一等奖上了。
    “一等奖奖什么啊?”顾之泽随口问,他忙着对付盘子里的三文鱼刺身。
    “不知道,”崔遥把两只耳朵全都立起来了,俩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台子上,“甭管是什么,反正应该不差。”
    “包打听都不知道……”顾之泽嘟囔着转头去看李润野,他觉得自家师父穿着银灰色阿玛尼真帅!深邃的眼睛被衬得黝黑明亮,想起那双眼睛曾经无数次地逡巡过自己的身体,顾之泽忽然有点儿心跳过速。
    台上,辛奕从箱子里抽出一张小纸条,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打开。
    “今晚如论如何要再努力一次,我要亲手扒了他那件阿玛尼,然后……哼哼哼,让他也尝尝‘求人’的滋味!”顾之泽撮着牙花子色眯眯地想,同时用火辣辣地视线远远地把他师父扫描了一遍,完全不知道台上进行到哪一步了。
    “顾之泽!”辛奕的声音响彻全场。
    顾之泽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在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时,一束追光就打了过来,周围的人发出了一片啧啧惊叹声和掌声,然后各种羡慕的目光投过来。
    “你小子,请客啊!”崔遥恶狠狠地杵杵他。
    我?顾之泽指指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
    辛奕在台上点点头,说:“一等奖的奖品是海南人双五日游!”
    哇!周围的惊叹声更大了。
    顾之泽的嘴里还叼着一块三文鱼,高高扬起的眉毛怎么也放不下去,他觉得自己23年以来所有的赌运在今年一年之内全都用完了,现在他有点儿担心春节过后出门就会被雷劈到。
    李润野远远地站在舞台台口配合着鼓掌,他看着在追光中呆立当场的顾之泽,看着他充满惊喜的眼睛,怎么也合不上的嘴,和那根傻乎乎地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指头……
    李润野觉得年年都无聊到爆的年会,今年总算是还有点儿意思。
    顾之泽一直到坐进李润野的车里还在亢奋着,半个小时内,他居然连带什么衣服去海南都算计好了。李润野一声不吭地听着八戒絮絮叨叨,好不容易等他住嘴了,淡淡地问:“高兴么?”
    “高兴,”顾之泽坦白地表明自己的兴奋,“特高兴!师父,你怎么办到的?”
    顾之泽瞪着眼睛盯住李润野的侧脸,心里感叹这个男人玩起浪漫来简直浪得没边了,自己随便转个什么念头他都能给实现了……这、这、这特么谁扛得住啊?!
    “小手段而已,”李润野耸耸肩,“我们放弃了至少两个奖,换他一个海南游也算够仁义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顾之泽迫不及待地想要杀到海南去。
    “我就奇怪了,咱们这儿守着一片海你看了二十多年了看不烦啊,怎么还那么想去海南?”
    “那儿没人认识咱俩!”顾之泽理直气壮地说,“我可以想干嘛干嘛!”
    李润野迅速侧了一下头,含笑的目光在顾之泽脸上打了转儿,火辣辣地。
    “回去跟你爸爸商量一下,怎么也得等他放假吧。”李润野说。
    “呃?”顾之泽有点儿奇怪地问,“为什么要等他放假?”
    “八戒,这是双人游,你不带你爸爸去度个假吗?”
    顾之泽羞愧地低下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不孝子的典型,再想想又觉得有点儿可惜:“可我也想跟你一起啊。”
    “我也去,”李润野笑着说,“我可以找个理由,比如去找刘念,然后我们可以在天涯海角巧遇一下,有缘千里来相会。”
    顾之泽用全新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师父,觉得这人的脑回路真是与众不同,玩浪漫都玩得跟别人不一样!
    因为被李润野的浪漫浪昏了头,顾之泽回到家后兴奋得晕陶陶,等被扒得光溜溜地塞进被子后才惊觉貌似这戏码没按自己的剧本走。李润野伏在他身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锁骨,说:“我有点儿发愁在海南要怎么和你约会,要不我也去爬个阳台?”
    顾之泽翻个白眼:“欺负老子没看过《罗密欧与朱丽叶》么?信不信小爷挑间20层的酒店。”
    第二天顾之泽回家后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了顾云森,顾云森立刻让顾之泽喜悦的心情升了个级――他不无遗憾地说:“阿泽,我今年带高三毕业班啊,寒假是要补课的,就春节歇一周,你忘记了么?”
    顾之泽暗搓搓的高兴,可一想到父亲寒假不能休息还要辛苦加班又觉得于心不忍,于是天人交战地矛盾着,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顾云森从一摞卷子中抬起头来,看到儿子慢慢扭曲的面孔,不由得笑了:
    “之泽,你跟朋友去吧,别担心我,我年年不都这样么?”
    顾之泽尴尬地点头,看着父亲斑白的鬓角忽然有了负罪感。自从投入和李润野的恋爱漩涡中,自己就一直晕晕乎乎的,每天的生活核心就是稿子和李润野,无形中已经忽略父亲很久了,就连父亲又长出了如许的白发都没有注意到。
    顾之泽下意识地伸手整理好判完的卷子,自动自觉地拿过一只红笔来帮父亲给每张卷子算分。这是他从小就做的事儿,每次爸爸改完卷子他都负责算分,后来长大了,可以帮着父亲判判选择题和默写题,再后来是断句,他总是想能帮爸爸多做一点儿,爸爸就可以早睡一会儿,所以格外的认真。后来上大学住校,这项工作渐渐地不做了,工作后更是如此,现如今再拿过那厚厚的一摞卷子,顾之泽惊讶地发现父亲的字迹不如以前那么苍劲有力了,个别笔画有轻微颤抖的痕迹。
    父亲老了,顾之泽看着那一个个红色的字迹悲哀地想,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更快乐呢?
    顾之泽在父亲的再三保证和催促下还是决定去“一个人”去海南,李润野比顾之泽早了半个小时进候机大厅,他站在二楼的走廊里看着站在安检口的父子二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