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武！龙武！龙武！”
    阴山关以里二十里处的戈壁之上，将士们正在呼喊着军号，整编扎营。
    屈突通的中军大营上，将旗招展，一座座军营如同龟甲一般，围着中营散落驻扎，将中军大营围在中央。
    三十万的大军，长途跋涉而来，自然要整编完毕后，才能对接入关事宜。
    二十里的距离，不算近，但也不算远。
    身处中军大营，就足以看到阴山关上影影绰绰的边军身影了。
    阴山关上的驻守边军，自然也看得到换防边军。
    在换防边军扎营后不久，阴山脚下就奔出了一队武骑。
    武骑约莫三五人，当先者手持一杆帅旗，上方绣着一个代字，那正是李靖的旗号。
    李靖成名于三十年前，正是当朝皇帝李渊初登基之时。
    适逢北域蛮妖大举入侵，阴山关差点被攻破，整个大唐岌岌可危。
    是李靖临危受命，率领三万禁军，增援边军，最终成功将妖族大军击溃，保住了边关，李靖也因此被封为代国公，成为了大唐第一武将。
    那一队武骑速度极快，身后烟尘滚滚如龙，仿佛带着一往无前的杀气。
    大营前，负责值守的正是尉迟敬德，他见武骑奔袭，马上指挥武卫上前，摆出了防御阵型。
    重达百斤的精铁巨盾被架起，组成了一道盾墙，武卫们透过巨盾缝隙，依稀可以看清武骑的身形。
    那是五名以标准箭锋阵型冲锋的武骑，一身玄铁鳞甲，漆黑如墨，宛如几道鬼影。
    他们胯下骑乘的坐骑，也是一种浑身漆黑，外形类马的生物。
    冲锋姿态下，武骑的速度迅如闪电，片刻间就冲到了中军大营之前。
    尉迟敬德见状，抓起一把腰刀，便站在了盾墙之前。
    眼见武骑冲锋姿态不减，尉迟敬德手持腰刀，指向武骑怒喝：“大胆！竟敢冲撞中军大营！”
    “咴！”
    那一队武骑在尉迟敬德不足三尺的距离骤然停顿，为首持旗的武骑胯下坐骑扬起前蹄，一阵嘶鸣，身形竟比魁梧的尉迟敬德高出两倍不止！
    这是一匹毛发如同墨玉锦缎一般的妖马，除了一双通红的眼睛之外，身上宛如墨染，通体漆黑，不见半点杂色。
    嘶鸣时，它口中锋利尖锐的獠牙宛若犬齿，血腥味浓郁，缝隙间还夹杂着生肉血丝筋膜，看着很是恐怖。
    它身下的四只蹄子同样漆黑，但边缘处却被磨得锋利如刀，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这种妖马，名叫嗜血影驹，是一种产自梁州的妖兽。
    它们生于驽马之中，因为体型过大，往往母马在生育时会难产而死。
    即便生下来，母马也会被它们咬死，因为它们从生下来，就极度嗜血，只有血肉才能喂养它们。
    一个马群之中，往往十几年都不会诞生一匹嗜血影驹，而一旦出现一匹，那么整个马群都会随之灭亡，沦为嗜血影驹的口粮。
    梁州有御马者会在发现有嗜血影驹降世时，将其饲养起来，以血肉喂养，将其养大。
    长成后的嗜血影驹以虎狼为食，速度极快，在夜间甚至可以化为虚影，穿山过林，十分奇特。
    在边军之中，就有这样一支影骑，他们一共只有五百人，但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是从百万边军中层层挑选出的强者。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担任最危险的斥候工作，深入北俱芦洲，探查敌情。
    而这五名武骑，显然就是传说中的影骑了。
    “咴！”
    嗜血影驹抖了抖鬃毛，才落下前蹄，而前蹄落下的位置，只差分毫就落在了尉迟敬德的脑门上，但尉迟敬德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哈哈哈！”
    那周身漆黑的武骑哈哈闷笑着，翻身从嗜血影驹上跃了下来，将头盔摘了下来，露出了面容，却是一个年轻汉子，额角一道爪痕，几乎划入眼窝，瞧着颇为狰狞。
    上下打量了尉迟敬德一番，武骑满意的一巴掌拍在了尉迟敬德的肩膀上，大笑道：“不错！在长安待了五年，胆气倒还有几分！”
    “哼！”
    尉迟敬德撇了撇嘴，不屑道：“秦叔宝，莫要瞧不起人，若非我得护送秦王返回长安，轮得到你进影骑么？”
    被唤作秦叔宝的武骑一挑眉，呵呵笑问：“怎么？不服气么？要不要走两招试试？”
    “试试就试试！怕你不成？”
    尉迟敬德瞪着他，两人剑拔弩张，气氛很是紧张。
    但下一刻，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尉迟敬德的胸口锤了一拳，秦叔宝哈哈笑道：“你这夯货，终于回来了，可算有个喝酒的人了！”
    “还偷喝酒呢？也不怕大帅罚你。”
    尉迟敬德毫不客气，也在秦叔宝的胸口砸了一拳。
    秦叔宝不以为意道：“怕什么，大不了多砍几个蛮妖的脑袋，将功抵过不就好了？”
    摆了摆手，他拿出一道信牌来，递给尉迟敬德道：“不和你瞎扯了，大帅还等着我们接屈突将军和秦王殿下回去呢！”
    查验了信牌后，尉迟敬德便递还给他，指挥武卫散开放行。
    秦叔宝翻身上马，戴上头盔笑道：“入了关，来找我喝酒啊！”
    “老地方？”
    尉迟敬德坏笑。
    “老地方！”
    秦叔宝一抖缰绳，便向着中军大营行去。
    看着他们骑马进入军营，营中将士纷纷侧目。
    军营之中，不得纵马，这是军令。
    但看到他们的盔甲和嗜血影驹的特殊外形后，将士们便了然了，取而代之的是崇敬和羡慕。
    能进入影骑的，无一不是军中精锐，而成为一名影骑，也是无数边军梦寐以求的荣耀。
    嗜血影驹不能离开影骑十丈范围，所以秦叔宝率领影骑一路骑行到中军大营的帐前，才止住了身形。
    翻身下来，一番查验过后，他们便被引入了帐中。
    屈突通端坐大帐中央，正和李世民有说有笑，聊着些什么。
    “拜见秦王殿下！屈突大将军！”
    秦叔宝大步上前，单膝跪地，抱拳以军礼参拜了一番。
    “你是何人？”屈突通看向他，打量了一番。
    秦叔宝沉声回禀：“在下乃是影骑三伍伍长秦叔宝，奉大帅之命，前来迎接秦王殿下和屈突大将军，入关一叙！”
    “大胆！”
    屈突通面色一沉，板着脸道：“秦王殿下亲至，李国公居然没有亲自前来迎驾？难道是他居功自傲，目无朝廷么？定是你这小子假传军令！”
    “啊？”
    秦叔宝懵了，见屈突通面色不像是开玩笑，赶忙解释道：“大将军，在下并非假传军令，实在是大帅身体欠安，无法前来迎驾，所以才委派在下前来迎驾的！大帅临行前，交给了在下一封手书，说是要交给大将军的，就在这里，还有这是在下的信牌和阴符，请大将军过目！”
    说着，他就取出了一封书信，还有自己的身份牌符，呈了上去。
    接过书信和牌符，屈突通将牌符放在一旁，展开书信，浏览了一遍。
    微微皱眉，他便将书信呈到了李世民的面前：“请殿下过目。”
    李世民接过后，便也低头浏览了起来。
    李凡在他身后，同样看得真切，信中的内容是李靖的告罪书，说自己暗疾复发，身体抱恙，无法前来迎驾，请殿下担待之类的内容。
    看完了书信，李世民的面色也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堂堂一个皇子，还是前来劳军的，李靖身为边军元帅，居然称病不来迎驾，这着实有些过分了。
    难道李靖知道了他此行的来意，故意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岂不是意味着，李靖真的心怀鬼胎？
    他抬眼和屈突通交换了下眼神，没有开口。
    屈突通略一思索，便冲秦叔宝说道：“既然李国公身体抱恙，那就不强求了，刚好这次换防的边军还未整编完毕，我们还是等整编好以后，再入关叙旧吧！”
    秦叔宝闻言，不由愣了。
    他领到的军令，是迎接秦王殿下和屈突通入关，但没接到人，这算怎么回事儿呢？
    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屈突通却让亲兵将他的牌符送了回来，吩咐道：“你将我的话带回给李国公吧！”
    见屈突通吩咐，秦叔宝也不好再多说，领回牌符，便离开大帐，骑上嗜血影驹，返回阴山关复命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后，屈突通才看向李世民，沉吟道：“李国公的确有暗疾在身，这点我是知道的，或许他真是暗疾复发也不一定。”
    李世民皱眉道：“李国公的暗疾全大唐都知道，但他的暗疾复发的时机也太巧了点，怎么就偏偏在我们到了这里才复发？而且就算复发，他就不能来了么？最重要的是，他暗疾复发，这种动摇军心的事，为什么要搞得人尽皆知，居然要一个影骑告诉我们？”
    屈突通没有多说，问道：“殿下是觉得……？”
    李世民摇了摇头：“先静观其变吧！”
    李靖位高权重，一举一动都牵扯重大，在没有证据前，还是不能乱扣帽子。
    看着他们紧张分析，李凡暗自摇了摇头。
    怀疑李靖会谋反，纯粹是莫须有的罪名。
    以李靖的背景实力，需要谋反么？
    人家可是托塔李天王的肉身转世，只为协助真武大帝镇守北域而生，怎么会闲着没事儿干，玩什么功高震主？
    不过这件事有些敏感，在天庭之中也没多少神仙知道，李凡还是听哪吒喝醉了酒时说起的，所以不好直接提醒李世民，免得被人顺藤摸瓜，查到自己身上来。
    李靖的反应还是很快的，下午时分，阴山下便有一队车骑缓缓驶了过来。
    中央的一架马车上架着一面浓紫底色的代字旗，直接来到了军营前。
    亲兵通传，却是李靖亲自来了。
    得知了消息后，屈突通和李世民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不是旧疾复发，没法来迎驾么？怎么又能来了？
    马车一路驶入了营中，看到马车上紫色的代字旗，营中将士们纷纷起身，激动的视线追随着马车。
    李靖在军中体恤将士，一连十五年的领军生涯，没有半点劣迹，深受边军将士的敬重。
    而观察到将士们崇敬的目光，屈突通的面色有些凝重。
    李靖在军中的威望，的确高得吓人，假如他当了皇帝，估计也会担心李靖拥兵自重。
    看到李靖出现，李世民的心情却好了起来。
    既然李靖出现了，那就说明是给了他这个面子。
    既然李靖依然臣服皇家朝廷，那么一些细节性的问题就不重要了。
    马车在中军帐前停下，帘幕掀开，一个身着襕衫的男子从车上迈步走了下来。
    他身形修长，但却不显威猛，反而有着一股像是文修一般的书卷气。
    他留着几绺长须，相貌堂堂，儒雅之余，不失刚正，还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四周的将士们便有人忍不住激动喊出了声：“大帅！”
    在边军将士们的心中，李靖的地位无可取代，他便是大唐的守护神！
    而李世民身后，李凡却不动声色的躲远了些。
    在天庭时，他也得向托塔李天王汇报工作，在看到曾经的顶头上司后，他不免有些习惯性的心虚。
    “靖叔叔！”
    李世民上前，亲热的拉住了李靖的手臂，满脸笑道：“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拜见秦王殿下。”
    李靖先一丝不苟的施了一礼：“老臣未能第一时间前来迎驾，还请秦王殿下恕罪。”
    “靖叔叔客气了。”
    李世民亲热挽着李靖的手臂，便将他拉进了中军帐中。
    请他落座后，李世民关切问道：“我听闻靖叔叔身体抱恙，还说要请药王孙真人前去帮靖叔叔诊治，却没想到靖叔叔却先来了。”
    我能不来么？
    李靖暗自苦笑。
    屈突通已经摆明了态度，他不来迎驾，屈突通就不整编入关。
    眼看着三十万生力军就在眼前，却不入关换防，李靖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前来迎驾了。
    屈突通打量着李靖，也关切问道：“末将也听闻国公旧疾复发，可有大碍？”
    “死不了。”
    李靖摇了摇头，又开口问道：“药王孙真人也随军来了么？”
    “来了，就在军中。”
    李世民当即叫来人吩咐：“快去请孙真人。”
    没一会儿，孙思邈就被请了过来。
    见到孙思邈，李靖起身拱手，打了个招呼。
    然而，孙思邈一见到李靖，就不由得面色一变，快步走上前来，搀扶住了他，焦急道：“快坐下！不要运气！”
    见孙思邈严肃，屈突通不由愣了。
    李靖的暗疾真的复发了么？看起来不是挺正常的么？
    没有啰嗦，孙思邈冲李靖严肃吩咐：“帮国公请宽衣。”
    两旁亲兵上前，帮李靖除去了身上襕衫。
    待李靖身形露出后，在场众人都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李靖从胸口一直到腹部，都布满了血肉模糊的伤口，瞧上去像是利爪和獠牙所致，创口极深，还向外渗着血水。
    “这！”
    李世民惊呼一声，不可置信的问道：“靖叔叔，这……是谁伤了你？”
    李靖身为边军统帅，身处大军之中，谁能将他伤成这样？
    “老臣惭愧，未能确定敌人身份。”
    李靖平静道：“但能确认一点，出手者乃是北域蛮妖。”
    “这怎么可能？”
    屈突通神色惊骇：“国公你只差一步便可成圣，怎么会有北域蛮妖能悄无声息的将你伤成这样？难不成对方是第十境以上的妖主？可妖主怎么会出现在关内？难道国公你以身犯险，深入了北域？”
    李靖想开口解释，一旁的孙思邈却不由分说的打断了他，吩咐道：“行了！回头再说，先别站着了，快先躺下，我来为你施针，莫要让毒素进了筋骨！”
    “有劳孙真人了。”
    李靖道了声谢，才起身来到了一旁的木榻上，平躺了下来。
    屈突通还在皱眉思索，口中不住嘀咕：“北海之上有屏障，能穿过屏障的，最多只是妖王境界的妖修，怎么会有第十境的妖主进来？难道屏障失效了？这是大事，要尽快查明！”
    孙思邈来到李靖身侧，探出五指，便按向了李靖腹部五处大穴。
    只见一道道金芒从他的指尖探出，化为了一道道无形金针，刺入了穴位，封住了李靖的气海。
    这是医师的独有手段，以气化针。
    随后，孙思邈沿着胸口一路而上，将李靖胸前大穴逐一封住，才略松了口气。
    抬手往身旁摸去，他忽然一僵，抬眼看向李世民身后，那里却空无一人。
    “不凡道友呢？”
    他开口询问。
    “咦？刚才还在这里的…”
    李世民回身向亲卫吩咐：“快去找人。”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李凡从帐后转了进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孙思邈来到李凡面前，拱手道：“道友，我要为国公炼制伤药，得用几味那药篓中的药草…”
    “拿去用吧！”
    李凡直接将药篓递给了他。
    “多谢道友，道友真是宅心仁厚。”
    说谁宅呢？
    李凡扯了扯嘴角。
    这时，躺在木榻上的李靖忽然开口了：“这位道长，敢问尊姓大名？”
    嘶！
    李凡一个激灵，心中顿时忐忑了起来。
    难道被认出来了？
    表面不动声色，李凡淡然道：“贫道不凡，乃是逍遥门下。”
    他着重说了逍遥门三个字。
    李靖点了点头，认真道：“多谢道长出手赠药，李靖定会铭记恩情，后日必有厚报。”
    “没关系，无所谓，应该的。”
    李凡连忙道：“我是说，若是能救治大帅，区区一些药草而已，又算什么？”
    李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长并非我军中将士，怎么也叫我大帅？”
    “……”
    李凡哈哈笑了声，随即正色道：“李国公镇守边关十五年，保卫大唐百姓安危，莫说是我，便是龙虎山张天师，叫国公一声大帅，也是应该的！”
    “咳咳！”
    孙思邈咳嗽着看了李凡一眼，示意他不要瞎扯。
    李靖闻言，却认真道：“道长谬赞了，守护百姓安危，乃是大唐将士的职责所在，我只不过是尽了我作为大唐军人的职责而已，我相信，如果换做屈突将军，也是一样的。”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屈突将军茫然回神，赶忙连连点头：“啊对对对！”
    李凡赶忙岔开话题，向孙思邈询问：“孙真人方才说毒素入筋骨，难道李国公是中了毒么？”
    谈到专业性的的问题，孙思邈便认真了起来。
    他指着李靖伤口处的腐肉，解释道：“李国公乃是第九境的武修，以他的肉身强悍程度，能造成这样的伤口，绝非易事。你看这些伤口，伤口的痕迹并不大，入口处纤细，如同刀割，但越到中央，伤口却越大，深处红肿，表面还有些腐败糜烂的迹象，这是典型的中毒症状。”
    屈突通闻言，赶忙追问：“那能看出是什么毒么？”
    孙思邈沉吟分析道：“创口腐败，这是典型的土行之毒的表象，但创口之内的脓水之色，却呈青绿，这又是木行之毒的症状，伤口红肿，这又是火行之毒的征兆，着实有些奇怪…”
    想到这，他冲李靖问道：“敢问国公，伤你的妖物，一共有几头？”
    李靖的面色也严肃了几分：“只有一头。”
    “这就怪了啊！”
    孙思邈疑惑道：“一头妖物，怎么可能身具三种毒素呢？土生木，火克木…怪哉！怪哉！”
    李世民插话道：“管他什么妖物，先治好靖叔叔才是最重要的，孙真人快炼药吧！”
    “此言有理。”
    孙思邈收回思绪，抬手从药篓中召出了几十株药草，开始炼起药来。
    只见在他的法力牵引下，十几种药草切片的切片，榨汁的榨汁，捣泥的捣泥，很快就成了一份份的药材。
    随后，孙思邈召出一团火焰，将药材包裹了起来。
    在火焰的炙烤下，药材逐渐融化，一点点的混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团黑色的药膏。
    跟着，他催动法力，十指化出了十把金刀，开始刮起了李靖伤口的腐肉来。
    只听沙沙响动，一层层腐肉和血水被刮下，李世民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喉咙翻滚，几欲呕出，可木榻上的李靖，却一脸平静，像是没有知觉一般。
    很快，孙思邈便将伤口的腐肉都刮干净了。
    他用法力牵引，将药膏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几十份，均匀的覆盖在了伤口上。
    又取出一卷白绢，他将李靖的伤口尽数包裹住，才停手吩咐道：“这些药会拔出国公身上的毒素，但至少需要十天，这十天里，李国公切记不要运气，否则会崩裂伤口，令毒素深入，那就麻烦了。”
    “多谢孙真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李靖起身，郑重道谢。
    孙思邈闪身躲过，严肃回礼道：“李国公言重了，若论救命，国公抵挡蛮妖入侵，拯救苍生无数，才是真正的大功德。”
    李靖再度道谢，两旁亲卫上前，帮他重新穿上襕衫。
    穿戴整齐后，李靖来到了李世民面前，躬身道：“老臣请秦王殿下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