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月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
因为那水中乱流,瞬间就切开他的身体,在胸口留下一个深坑。
虽然法天象地的鬼王没有鲜血,但是从伤口中依然有黑气冲出。
那是属于鬼王的力量,鬼魂怨气的精华。
燕山月几乎瞬间就遭受重创。
但是相比身体上的伤口,更令他痛苦的是心里的绝望。
现在燕山月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和河伯的战斗,对手是会不断变强的。
只要燕山月强迫河神收拾大河,纠缠在河伯身上的怨气就会减少。
然后河伯的实力就会变强。
虽然燕山月可以不逼迫河伯治河,趁着河伯力量弱小的时候杀死他。
但燕山月并不想这么做。
他想要让大河平静。
就算后面没了河伯,凡人自己也能做到,可那需要成百上千年,还要数不清的人一起努力,现在的大亨根本就做不到。
而下一个从废墟中诞生的王朝,燕山月也等不到了。
他身上的力量全都来自冤魂,而冤魂的怨念始终在催促他。
燕山月只能选择自杀一样,和不断变强的河伯战斗。
但是他很快就学会接受现实。
这是一场燕山月自己选择的战斗,他身上的力量决定了他别无选择。
除非放弃战斗,否则只有这一条路。
而燕山月并不后悔。
他心里清楚,也许自己会死,但死亡根本不是结束。
就算是地狱,燕山月也能从里面爬起来。
就算河伯能杀死燕山月一万次,燕山月还是会回来的。
就让这一场战斗,变成无尽的折磨吧。
反正最后还是燕山月赢。
他看着河伯,抬起手抓住他的脑袋,一伸手把河伯抓起,向着岸边扔去。
但就在这个瞬间,河水中突然涌起一道水流,将河伯拦下来。
他在水流中恢复平衡,然后对燕山月挥拳。
这一次,水流依然在河伯拳头上缠绕。
燕山月脸上闪过一丝畏惧。
如果再被打中,又会是一次重伤。
虽然燕山月已经无所畏惧,但他也不想浪费任何力量。
那无尽冤魂给燕山月的力量,已经消耗不少,还在急速消失。
而燕山月面前的河伯还会变得更强。
就在此时,一道金光闪过。
雨春来还在河边。
虽然他为了不干扰燕山月的计划,一直耐心等待,没有出手。
但是现在河伯再次反抗,甚至实力更强,雨春来就毫不犹豫地出手帮忙。
代天巡狩的力量将河伯拳头上的水流击溃,就在这个瞬间,燕山月也对河伯挥拳。
两个拳头撞在一起,夹在中间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河水被挤压成数不清的水珠四散飞出,散成水雾,其中甚至升起一道彩虹。
这一拳是燕山月突然出手,时机力量都发挥到了极限,河伯几乎瞬间就不敌后退。
他张嘴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
燕山月加上雨春来,两个人依然可以与河伯势均力敌。
然而此时河伯还在不断变强。
他像是一头野兽一样,咆哮着冲向燕山月,直接撞上去。
尽管这个行动让河伯像是一头疯狂的野猪,但他脚下托着他的河水,跟随在身后的浪头,都让河伯势不可挡,仿佛真正的天神降临。
而他确实是大河之神,河水之主。
然后这水中排山倒海的恐怖力量都跟随着河伯一起冲向燕山月。
后者瞬间就被淹没。
就算站在岸上,燕山月也不是河伯的对手。
雨春来虽然第一时间将金色长枪扔向河伯,但也根本无法阻止前进的洪流。
燕山月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向后倒在地上。
这是短短时间里,他第二次看到死亡的接近。
燕山月已经准备好了。
凌素心都能做到的事情,他不可能做不到。
现在,就在这里,燕山月会变成真正的鬼王回来。
他的意志比任何人都坚定,愿望比任何人都强烈,到时候就看看,是古神河伯厉害,还是燕山月的心更厉害。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将燕山月惊醒。
“天志!”
伴随着这声大喊,一道无形的力量笼罩整个河边。
燕山月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笼罩自己全身。
尽管如此,这力量的大部分,其实还是落在了旁边另一个存在身上。
那就是河伯。
睁开双眼,出现在燕山月面前的,就是好久不见的墨鬼。
他站在空中,举起双臂,手上是用木匠墨盒取直留下的墨迹。
河伯正在抬头咆哮,但却像是凝固在琥珀中的小虫子一样,一动不动。
包括他身边的水流,四散的水雾,都像是时间定格一样,停留在半空一动不动。
但是时间当然没有停止,因为燕山月和雨春来都行动自如。
这就是墨家天鬼的真正力量。
天志,足以掌控天地之间的一切,和天道本身没有区别,只是世上根本没有存在能够掌控天道,但天鬼却能掌控天志。
燕山月抬头看着站在半空的墨鬼,一脸惊喜。
“多谢。”
墨鬼却对着燕山月一笑。
“你已经算得上真正的墨者了。”
当初墨家崇敬大禹,因为他们相信,就是大禹在水中辛苦劳作,才能让天下得到安宁。
这是墨家的追求,为了天下人,他们愿意付出努力。
现在的燕山月在做的事情,几乎完全就是墨家的追求。
墨鬼看着燕山月,心里隐隐感觉,早已彻底消失的墨家,终于还是有最后一点光芒闪现。
足够了。
他对着燕山月开口:“继续吧。”
燕山月点头,走到河伯面前,抓着河伯,扔回大河之中。
现在河伯被墨鬼的天志压制,再也无法反抗。
燕山月跟着走进水中,站在河伯面前,然后对墨鬼点头。
墨鬼一抬手,河伯身上的禁锢就解开了。
但是他依然不敢反抗。
因为天志的力量依然在河伯身上,将他死死压制。
加上雨春来和燕山月,现在的河伯终于再次被控制。
燕山月看着河伯,露出一个威胁的冷笑。
河伯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点头。
“我明白。”
他知道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