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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补刀
    燕山月看着钱水凉,顺着他有嫌疑的思路继续往下推测。
    钱水凉暗示圆法对静圆下手,为什么?
    那个时间点,发生过什么事情?
    为什么钱水凉突然和静圆翻脸?
    燕山月想着想着,突然发现,有个时间点很可疑。
    通往东宫密道的出口,那家人看到静圆的时间,就是在五六天前。
    如果这么计算,静圆找到密道入口之后,马上就有钱水凉翻脸,圆法下手。
    这会是巧合吗?
    当然不会。
    现在燕山月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了。
    但是现在燕山月并不能说什么。
    他没有证据。
    燕山月的推测是这样的。
    六天前,为钱水凉做事的静圆找到进入皇宫的密道,大喜过望,去找钱水凉。
    知道这个消息,钱水凉十分高兴。
    但他也明白,只有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才是秘密。
    于是钱水凉对圆法暗示,他对静圆不满。
    然后五天前,圆法就对静圆下手。
    又过了两天钱水凉准备万全,安排张小五进宫刺杀太子。
    结果这场注定不可能成功的刺杀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结果自然是所有文官都觉得贵妃太过分,要力保太子。
    这样一来,本就在太子身边安排不少人的青木社,就能继续维持强盛。
    但这终究只是推测,燕山月没有证据证明,钱水凉真的知道密道。
    所以现在,他也只能看着钱水凉,什么话都不能说。
    但让燕山月没想到的是,此时万庆开口了。
    他嘴里说出来的,和燕山月的推测一模一样。
    这一大段话说完之后,万庆冷冷转身看着钱水凉。
    “你以为我找不到证据?”
    钱水凉站在原地,低头不语。
    万庆一笑:“雨春来。”
    此时,已经在这个侧殿里跪了两天一夜的雨春来站了起来。
    他腰背挺直如同孤松,对万庆拱手:“陛下。”
    万庆抬手:“带锦衣卫,查清楚,五天前静圆有没有去过钱阁老家里。”
    雨春来点头,然后转身。
    但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着的钱水凉开口:“陛下,真就对太子有如此不满吗?”
    万庆抬手,本来已经走到宫殿门口的雨春来就停下脚步。
    万庆回头坐在榻上,看着钱水凉开口:“太子太不懂事了。”
    钱水凉摇头:“难道陛下还想废太子吗?”
    万庆一脸阴沉地沉默了。
    贵妃的儿子年纪还小,贵妃这个女人又太蠢,万庆就算真的换了太子,后面恐怕也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古人因为母强子弱就杀母存子,万庆绝对做不出来。
    但不这么做,将来母子矛盾也免不了。
    一时间,万庆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此时,掌印太监突然走到万庆面前,对他小声开口:“申首辅在宫外求见。”
    万庆有点意外,但还是点头:“让他进来。”
    很快,申长安就走进宫殿。
    他对万庆拱手,脸上还带着笑:“我听说今夜齐云观和大相国寺有事发生,连忙赶来,两位高人还是不要打架的好。”
    万庆摇头:“他们不敢。”
    申长安点头,然后转身看着钱水凉:“静圆的事情,钱阁老也别在意,谁能想到他刚从你家出去,就被下毒手,命运无常啊……”
    申长安一脸真诚的感慨,钱水凉却一脸阴沉,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燕山月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能做到文官之首,果然老辣。
    申长安进来几句话,他为什么出现解释了,还把钱水凉钉死在凶手的位置上。
    真正的言语如刀,招招夺命。
    钱水凉不得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难道真要废太子吗?”
    万庆一言不发,申长安却开口回答。
    “有这么严重吗?”
    申长安似笑非笑,对万庆拱手,说出一个办法。
    太子不懂事,当然是老师的过错。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教不学师之过。
    万庆当然是没错的,错在东宫属官,不如全都换掉吧。
    仔细想想,他们替太子管着东宫,结果张小五这种人冲进去棒打太子,难道这几个人不该惩罚吗?
    申长安说完,万庆就笑着点头。
    “首辅所言,在理。”
    钱水凉一脸阴沉,却也无言以对。
    青木社之所以死保太子,就是因为东宫属官全是青木社的人。
    等到太子继位,青木社就是从龙之臣。
    申长安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
    东宫属官换掉,就算以后太子继位,青木社也别想做从龙之臣,前面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然而现在钱水凉没办法反对。
    要是在以前,他总能和申长安辩论。
    可现在,钱水凉有把柄在万庆手中。
    如果万庆生气,非要追查,钱水凉肯定完蛋。
    大势如此,只能低头。
    于是就在这里,三人商量出结果。
    更换东宫属官。
    换上去的人选,全是申长安推荐。
    当然,万庆也选了三个人。
    “林长生,燕山月,傅青竹。”
    说到这里,万庆对燕山月抬手:“两位翰林,这次查案出力甚多,勤恳,敏锐,不愧是榜眼探花。”
    然而燕山月却拱手摇头:“真正出力之人并不是我。”
    到了现在,这个迷雾重重的太子被刺杀一案,也算是有了结果。
    但到最后,让钱水凉让步的,根本不是燕山月找到的证据,而是万庆和申长安的压力。
    如果让燕山月自己选,他宁愿一查到底,把证据狠狠甩在钱水凉脸上。
    但这当然不可能。
    燕山月意兴阑珊,对所谓的东宫属官这个差事也没什么兴趣,他借口自己已经累了,告辞离开。
    万庆也不在意,甚至让雨春来送两人出门。
    走出皇宫,燕山月停下脚步,转身抬头看着宫门,叹了口气。
    这天子气压住一切道术法术,也压住了真相。
    站在他身边的雨春来之前一直沉默,此时才开口:“还没谢过燕大人,替我洗清冤屈。”
    燕山月忍不住摇头。
    雨春来的所谓冤屈,是万庆给的,也是万庆拿走的。
    无论过程还是结果,有没有燕山月,都不会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