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娇娇继续点头,“爷爷也很爱我。”
“对啊,有这么多人爱你,娇娇还伤心什么呢?”
何娇娇瘪了下嘴巴,又靠到杜若怀里。
“你吃晚饭没有呢?”杜若抱起她。
何娇娇摇头。
“那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好。”何娇娇乖巧地点头。
杜若记得她口味偏淡,带着她去了家粤菜馆,一边哄着她多吃些东西,一边旁敲侧击地问出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周末的舞蹈课取消了,何娇娇没去上课,何衾生和洛桑桑大概都忘了这回事,直接在屋子里吵起来,都被她听到了。她自己偷偷跑出来,辗转了两三个小时才找到这里。
杜若叹口气,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她何衾生的电话,又想着她好不容易恢复情绪,还会笑了,这一问会不会又让她想起刚刚那一岔。
好在饭快吃完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何衾生的声音有些着急,她一接通就问:“若若,娇娇有没找过你?”
杜若没有多说什么,只说娇娇跟他一起,再把饭店的地址告诉他。
何衾生再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他面色发白,眉宇间有些倦意,身上还带着点没消散的酒意。杜若马上想到何娇娇说他每天在家喝酒,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一直沉默着。
何衾生同样没说什么,不过何娇娇已经在杜若身上睡着了,他过去接的时候,何娇娇怎么都不放手,一拉她就挣扎着哭。
“算了,我把她送到车里去吧。”杜若直接抱着她往外走。
何衾生跟上。
一路无言。
直到把何娇娇在安全座椅上放好,杜若才关上车门,回头望着何衾生,“听说你把天鸿的事务都交出去了?”
声音平静,眼神同样平静。
何衾生站在停车线以外,远远地望着她,“嗯。”
“那你闲下来就多花些功夫在娇娇身上吧。”杜若淡淡道,“你以前不是说想带她出国?”
那是她和何衾生短暂的“和好”时光,她不想看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由着他接送她上下班,偶尔一起吃个饭,他说等一切稳定下来想出国定居,这样不会有人再跟娇娇提起她的身世,洛桑桑也管不了那么远。
何衾生笑了笑,炽白的灯光下脸色白净得没有血色,“若若,从前你说什么我都听,都顺着你来,现在你站在什么立场跟我说这样的话?”
杜若语塞。
“是我多管闲事了。”杜若侧个身子出去就打算走。
何衾生一个跨步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胳膊。
“若若。”带着无奈和示弱,亲昵地喊道,“你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
杜若皱起眉头,“何衾生,我没记错的话上次见面你身边还有个女人。”
“你介意了?”
“没有。”
何衾生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拉着杜若的手。
“你放开我吧。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喜欢抽烟就抽烟,喜欢喝酒就喝酒,喜欢恣意人生就去过你恣意的人生,这样的生活不好吗?何必要听我的?”
何衾生没答话。
杜若甩了下手臂,没甩开,扶了下发胀的额头,“何衾生,你这样拉着我到底还在期待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什么没说清楚的?”
“若若。”何衾生突然开口,“我想吃烤鸭。”
杜若一愣。
“若若,我想吃烤鸭。”何衾生又说了一次,声线温柔,眸色发红。
这是他们从前无数次吵架时示好的用语。
杜若没有看他,只是垂下眼,“这里不是巴黎,也没有13区了。”
不可能再像六年前,吵过架,赖着说一声想吃烤鸭,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手拉手去13区了。
何衾生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他不明白。
半年前重逢,他带着宋如若一起,意外地撞到杜若和乔靳南。那时候他心中忐忑,摸不清他们的关系,当着三个人的面也说了这样一句话。那时候杜若听到,眼底还有受伤的神色,还闪现出他熟悉的情愫,让他笃定她还对他有情。
为什么仅仅半年时间,他再说这句话,她变得这么平静。
平静到仿佛他们的过去只是一场梦。
杜若趁他失神的一刻抽出手臂就快步往前走。
何衾生却不甘心。
他脸上浮起少见的戾气,几个跨步上前就把她拽了回来,看准她的唇就吻下去。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杜若避无可避,咬紧牙关把他往外推,他却死死扣着她的肩膀,失去理智般一口咬下去。
唇齿间血气四溢,何衾生也猛然回过神来。
他刚刚放手,杜若反手一个耳光狠狠甩在他脸上。
☆、第60章 Chapitre60
“啪”一声脆响,干脆又决绝,响在安静的停车场里,耳边隐约还有少许回声。
何衾生的脸原本有些苍白,这一耳光下去倒是有了颜色,而且他又笑起来。和平时习惯性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不同,微扬的唇角上有说不出的嘲讽。
当年他和杜若你侬我侬的时候,大约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就算是最后决裂的那一晚,杜若一脸惨白地关上房门,他穿好衣服急匆匆追出去,杜若气到极致的时候都没这样羞愤地甩过他耳光。
现在杜若嘴唇上沾着鲜红的血色,眼睛里的确不再平静,却也闪烁着陌生的情愫。她会对他笑,对他哭,对他怨,对他恨,对他装作毫不在意,对他含泪质问,对他无奈地说“何衾生,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唯独不会像现在这样,像是他做了什么肮脏污秽的事,一脸厌恶。
这眼神真像把刀子。
可就算是一下一下狠厉地凌迟,他也要看着。
他没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今天这个地步,却明白他和杜若之间是真完了,他能见到她的时候,就算是她这样厌恶看着她的时候,都是见一次少一次了。
杜若气得身子有些发抖,一手紧紧攥着包,一手抬起来,拿手背抹过嘴唇,手背上跟着沾了几丝血迹。
她瞪着何衾生,从前做起来亲昵又自然的事情,物是人非之后,只是想想就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也突然反应过来,她对何衾生,是真的放下了,彻彻底底地放下。
不再纠结他当年为什么那样做,不再斟酌他们之间到底谁对谁错,也不再困惑如果没有那些过不去的坎,他们是不是还能重新在一起,她甚至很少再想起他,再见面也不会有尴尬和局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