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这个姜葫也太过分、太狂妄了,还有没有点规矩?卓堂主,你是怎么管教自己属下的?!”飞鹰帮西风堂的堂主徐仪,听了两个脸肿成猪头的菁英帮众的叙述,登时怒不可遏。
“管教?徐堂主您倒是说说看,我怎么管教他?说他,他不听,打他,有福威镖局的镖头和趟子手护着……有本事,您去跟那福威镖局的镖头和趟子手搭搭手啊!”
卓陆没好气道,他就知道,这个徐仪肯定又要拿他说事,每次他的属下出事了,这王八犊子都要在帮主面前恶心一下他。
“好了,你两个别扯嘴皮子了,回回都吵,跟对儿老夫老妻似的!”熊猛颇不耐烦道。
“帮主,您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姜葫这小兔崽子成日里在帮里瞎混,作威作福?”徐仪道。
“那能怎么办?”熊猛无奈道:“你们以为我不想宰了这小子么?他杀了咱们帮中这许多弟兄,还被我任命为帮里的副堂主,外人看着还以为咱们有手段,呵呵,可帮里的弟兄们都寒了心呐,以后谁还为咱们拼命?我真恨不得把这小子千刀万剐!
唉,可咱们若想教训这小子,须得先解决那些福威镖局的镖头和趟子手,这岂非得罪了人家福威镖局?
若是先前还好,可现如今,咱们这贩盐的生意还要仰仗福威镖局,安敢得罪人家?”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寒霜堂堂主心念一动,突然道:“帮主,我倒是有个法子。”
这位寒霜堂的堂主的扮相,与帮中其他人都不同。
他素衫文巾,剑眉凤眸,浑似个才子佳人故事中令闺阁小姐沉醉的书生。
他的名字也很怪,叫做竹叶青。
有的时候,竹叶青是一种茶,味醇回甘,清香沁脾。
有的时候,竹叶青也是一种酒,芳香醇厚,入口甜绵微苦。
有的时候,竹叶青还是一种蛇,美得令人心悸,却带有剧毒。
熊猛转过头来,看着竹叶青,笑道:“青弟,你一向主意甚多,且说说看。”
竹叶青拱手道:“帮主,有些事情,未必需要我们出面动手,既然不是我们出面动的手,那便不关我们的事。
就算福威镖局怀疑到我们头上,我们只要装傻充楞,不让他们找到证据,那么他们无论如何也拿我们没法子的,毕竟,那位林总镖头可是个很体面、很讲究的人呢。”
熊猛微微点头,隐隐明白了竹叶青要出什么主意,道:“说下去。”
竹叶青道:“既然那姜葫能花钱雇福威镖局的镖头和趟子手保护他,咱们何不也雇些厉害的人,来一个借刀杀人?
事后,咱们只要防范福威镖局的人找到证据,然后装傻充愣,给那姜葫办个风风光光的葬礼,在葬礼上大哭一场,他们还能说咱们什么?”
“好,不愧是青弟!”熊猛一拍巴掌,很是中意竹叶青这个法子,他们飞鹰帮与福威镖局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底线够低,脸皮够厚。
“这还要多亏了帮主先说清了利弊,我才能想出这个法子来。”竹叶青奉承道。
“嗯,青弟你准备借谁的刀?”熊猛问道。
竹叶青笑道:“九把刀。”
……
九把刀,江湖上一个见不得光的组织。
正道中鲜少有人知道这个组织。
主业,杀人。
这个组织,每一届都会推举出九位最强的杀手,赏以重金,“九把刀”的名头也因此而来。
推举出来的那“九把刀”,武功未必有多高,但他们杀的人,一定是最多的,甚至杀了不少武功远在他们之上的武林高手。
他们靠的,是杀人技。
武功,是一种杀人技。
但杀人技,却远远不止于武功这一种。
毒药、暗器、美色、陷阱、语言……特定情况下,都能成为杀人技。
杀人不是比武,双方在擂台上摆开架势,待仲裁人一声令下,才开始动手。
杀人,是能趁人不备就趁人不备,能先发制人就先发制人,能一招毙敌就一招毙敌,能赶尽杀绝就赶尽杀绝……
什么白衣胜雪、绝巅比武、江湖神话,全是扯淡,杀手又不是戏子,演这些花招、图这些虚名给谁看?
七日后,福州府。
鱼市。
一处满地是鱼鳞、内脏、鲜血的腌臜角落,蹲着两个人。
“鱼杀好了,拿去。”
一条杀好的鱼,被一人扔了过去,另一人接住。
鱼肚子里有十两银子,还塞了张纸条。
“飞鹰帮飞云堂副堂主,姜葫,定金十两,余下十两事后付。”
……
姜葫现在很渴。
他刚出面端了福州府城外近来新成立的“黑虎帮”的老巢。
本来,他是照常不打算出面的,结果那“黑虎帮”里竟还有几个练家子,在鹰爪门里掏钱学了三两个把式,他手底下的帮众根本不是对手。
无奈之下,他只好亲自出手,以一手炉火纯青的太祖长拳,荡平了整个“黑虎帮”。
人渴了就得喝点东西,刚好,不远处不知何时搭起了个酒棚子,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无论谁渴得受不了的时候,看到有酒水喝的地方,都难免会觉得不错。
窜稀快憋不住喷薄欲出时,甚至会觉得近在眼前的茅厕都是香的。
“史镖头,带着兄弟们出来吧,别藏了,飞鹰帮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姜葫笑道。
“那不行,生意还没做完,再说了,万一有别的人要谋害姜少侠您呢?还是藏在暗处稳妥些。”史镖头道。
“好、好,史镖头认真尽责,姜某佩服,那现在跟我一起过去那家酒棚子,我请你们大家吃碗酒水,总可以吧?”姜葫问道。
“那咱就不客气了,多谢姜少侠!”史镖头他们一直在暗中保护姜葫,也着实是有些渴了,他们也不是喜欢客套的人,当即应了下来。
姜葫同众人一起来到这酒棚子,看到那酒棚子的主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城外荒郊的,那酒棚子的主人竟还是个女子,身材颇曼妙,令人遐想,但姜葫一看她脸,登时把目光收了回去。
那是一张被烧伤的脸,他心下虽有些同情,却当真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