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性格活泼，其实不太坐得住。
    顾恪不外出，大家一起时她倒还能待得主。
    此刻却是把屁股在蒲团上扭来扭去，一副猴子憋尿的模样。
    听见柏素清的话，她欢呼一声，蹦了起来，屁颠颠跟顾恪去了。
    说到合适做大缸的石头，还是那溪边最常见。
    不过搬石头肯定下山比上山容易，两人就沿着小溪朝上走。
    小满再一次对小溪里没有鱼表示惋惜，顾恪再次赞同，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若是有鱼，秦大小姐至于用稀粥度日？
    一路过去，遇见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石头。
    顾恪时不时在某个石头上刻个圈，表示这东西他看上了，却并没有动手搬运的意思。
    直到往上走了四五百米，两人也从山腰到了靠近山巅的位置。
    顾恪终于在一处崩碎的巨大岩石旁，找到了一块接近柱体的大青石，很适合做浴桶。
    再次给它刻上圆形记号，顾恪便招呼小满往回走。
    小满奇怪：“不搬回去么？”
    顾恪提醒：“明天秦大小姐就会过来拿粮食了，我准备找她的贴身侍女学武。”
    小满茫然：“这跟我们的浴桶有什么关系？”
    顾恪笑了起来：“秦大小姐说了，她们都是入门武夫，能举起一二百斤的东西健步如飞。”
    小满有点明白了：“你想让她们帮忙搬这块大青石？”
    顾恪摇摇头：“不，我是想让她们帮忙搬我打上了记号的石头。”
    小满的小嘴张得老大：“你……刚才好像选了二三十块石头吧？”
    顾恪：“三十二块，都可以开演唱会了。”
    小满无法理解这个数字梗，更不知什么是演唱会，只问出了一个最朴素的问题：“你让她们白干活，人家不乐意怎么办？”
    顾恪笑眯眯：“所以，柏姐明天一早便要过去，请秦大小姐和她的贴身侍女们前来品尝新鲜的紫麦，再奉送一大锅甜汤。”
    说到这里，他看着小满：“换成你饿了一个月，让你吃饱后帮忙搬些石头，愿意么？”
    小满下意识点头：“当然愿意。”
    她宁愿累死，也不想饿死，那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顾恪也跟着点头：“我也愿意，所以就试试，绝不勉强。”
    而且紫麦团子吃多了会很撑，脑子还很清醒，动一动消食未尝不好。
    两人说笑着，绕过巨石往下走，顾恪视线余光中闪过一小丛叶子。
    他本没在意，但走出十多米，却隐约感觉那叶子有些眼熟，偏偏一下又想不起那是什么。
    他的脚步放缓、停下，突然转身快速走回才路过的巨石另一面。
    小满走出几步，突然听见脚步声远去，扭头一看：“怎么了，顾恪？”
    顾恪：“我看见了一株眼熟的草。”
    我们天天在山上走，什么草不眼熟？小满不解，连忙回头跟过去。
    顾恪已经回到了刚才的位置，朝着大概的方向打量，片刻后见到那眼熟的叶子，顿时恍然：原来是竹叶啊。
    小满老家山里是有竹子的，并不少见。
    但这玉龙峰转悠过不少地方了，是真没发现竹子。
    他心中都不抱希望了，骤然见到竟没反应过来。
    顾恪微微躬身，打量着这一小簇竹子，发现它很瘦小，竹竿比小指都细。
    再打量了下，确定这里只有一洼薄土，竹子就生活在这洼薄土上，周围都是岩石，没有给它蔓延竹鞭的机会。
    顾恪突然有些恍惚，仿佛见到一丛竹子在这里落地生根。
    风吹雨打，泥土渐渐稀薄，竹子能生长的地方越来小。
    某日这巨石从上面落下，砸在了这洼薄土上，将这竹子也压在了下面。
    但它没有死去，顽强地从巨石空出的这一条缝隙中钻了出来，用这一小簇竹叶呼吸着雨水露珠，继续生长着。
    生命有何意义？存在或许就是其意义。顾恪脑中飘过这句话，脸上露出微笑。
    这一刻他终于放下了上一世林林种种，也不去想穿越者该有什么样的未来。
    他只是不经意地来到了这个世界，剩下的便是好好活下去，时间迟早会给自己一个答案。
    下山路上，小满看着顾恪满脸微笑，捧着手里的一根竹子，总觉得他从刚才开始就有些怪怪的。
    但怪在何处，她又说不上来。
    然后顾恪回来就在一号仙田里划出二厘地，将那细得风一吹就没了的瘦竹种了进去，还摸着它低声了句：“愿你快快长大成材。”
    可惜声音太小，又很含糊，小满没能听出是什么。
    不过回到小茅屋，顾恪很快恢复原样，与她谈笑，一起编织草席背篓。
    小满心里存不住事，很快将其抛开，期待起明天。
    顾恪说了会带她一起学武。
    想想能学到好几门武学，而熊家村的最强者牛村长也只会一门蛮牛拳，小丫头的开心忍都忍不住。
    所以她也没注意到，柏素清与顾恪之间的眼神和语言交流。
    虽只是寥寥几次，柏素清却像是明白了他的变化，没再多问。
    ……
    第二天，十月二十六，太阳照常升起。
    又是难得的好天气，对今日的收割大为有利。
    秦大小姐一袭红袍，飘然而至。
    与她一起前来的还有四位贴身侍女，两位二十出头，另外两位则比小满大一些，十五六岁的模样。
    四女相同的是容貌仪态皆是出众，不同的是气质。
    顾恪在竹篱笆前等到五人和柏素清，给第一次来的四女开启了一天的游客进入权限。
    从到访列表中，他知晓了这四女的名字。
    年龄大的一位叫梅书，另一位叫竹棋。
    年龄小的一位叫兰画，另一位叫菊琴。
    梅书恬淡冲和，气质沉静。
    竹棋面带英气，举止干练。
    兰画带着书卷气，行动不紧不慢。
    菊琴眼神灵动，对事物充满好奇。
    果真不愧是大小姐，这四个侍女老少搭配，性格互补，容貌不俗，还都是入门武夫。
    一般富贵人家想凑出如此素质的四个侍女，那真是挺难的。
    不过四女面上皆些许菜色，显然这些天没怎么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