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勇蜷缩着身子,紧紧地蹲在炉子旁,看着火苗轻轻地跳动着。
冬日的寒夜,显得十分冰冷。
他也不知是怎么挨过了这一宿,一早起来,便打好热水,送到了父母屋中。
“再出去讨食吧,今天要是没有五个馒头回来,你就不要回来了。”宋正良严厉地说。
听到这声音,宋文勇吓得身子都微微哆嗦了一下。
这时天才蒙蒙亮,宋文勇却被赶了出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小的脸蛋上挂着未干的泪水。
宋文勇刚走,西偏房里就传来了宋正良和阿秀对话。
“这么活下去的话,老二肯定是养不活了。”阿秀沉着眉头说。
“是啊。”宋正良也深有体会地说。
“不如,我们远走他乡吧,汉远县这地方,根本不聚财,这种日子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阿秀突然开口说。
听到这里,宋正良有些震惊。
“我们走了,文勇怎么办啊?”宋正良眉头一缩,显然是发了愁。
“老二都快养不活了,还说那么多做什么啊,我觉得我们在这里,倒是给他加了负担了,本来一天能讨三五个馒头,自己吃的话,也够一天吃了,可有了我们,怎么够啊。”阿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宋正良思索一番,虽然于心不忍,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阿秀的说法。
“可是我们能去哪里啊?”宋正良对于今后的去向,还是没有想清楚。
“去南方吧,听说南方物产丰富,说不定到了那处地方,我们可以时来运转,到时候有了钱,再回来,把文勇给接过来,那不是更好吗?”阿秀开始给自己做打算。
两人说罢就开始收拾起来。他们把收拾了两件破衣服后,又把老二包裹地严严实实,等到太阳到了半山腰的时候,这时外面已经不算太冷,宋正良和阿秀直接就离家出走了。
对于家里的变故,宋文勇自然一无所知。一天下来,终于收获到了想象中的五个馒头。可宋文勇觉得,这样下去真的是不行,靠着讨饭,已经快要养活不了家人了。
日色西下,宋文勇拿着五个馒头回到了家中。
可一到家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锁。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宋文勇有些惊诧,连忙喊叫:
“爹、娘!”
宋文勇大声喊叫着,可并没有任何回应。他也越来越慌乱,这这让宋文勇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好像是有些不太妙。急忙间,砰的一下,他把门给推开了。
只见院子里安安静静。宋文勇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咦,今天算是奇怪,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宋文勇觉得十分古怪。
他赶紧跑到了堂屋,炉子里面的火已经熄灭了。
按理,若是父亲在家的话,这种情况是不会出现的。
宋文勇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于是赶紧跑到了西侧的偏房,进去一看,破旧的木板床上空无一人。
他看到这个情况之后,小小的脑袋瓜,一下子蒙掉了。
“爹、娘,你们去哪里了啊,我把馒头给你们找回来了。”宋文勇边说着话,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
他把家里面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是没有找到半丝爹娘的影子。
他又跑出去找,在附近是找了又找,问了好几个邻居,都说没有看到。
最终,他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中。
漆黑的夜,冰冷的风。宋文勇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此时他心中的苦闷,又能向谁倾诉啊。这让他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转眼之间,一个星期过去了,而这过去的每一天,宋文勇都期待着爹娘会回来。
可是等了这么些日子了,爹娘再也没有回来。
宋文勇渐渐相信了这么一个事实。就这样,他靠着五个馒头,整整吃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之后,宋文勇觉得希望全都破灭了,而现实也不允许他再这么等下去了。
他必须出去找吃的了。
他大步向着前方走去。
走着走着,宋文勇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出去找吃的东西了。这一点,他坚信不疑。
可宋文勇,又把街坊邻居要了一个遍,依然是两手空空。
最终,宋文勇在一处邻居这边,好说歹说地答应给人家干些杂活,洗衣、做饭、劈柴、挑水,人家这才算勉强同意了宋文勇的请求。
就这样,宋文勇在这里待了一些日子。可之后,他觉得这样也不是一个办法,总不能天天寄宿在别人家里吧。
宋文勇想来想去,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还是想要去学习知识,这样怎么也可以填充一下自己,毕竟有了知识的话,到哪里都可以找个正经活营生。
当宋文勇想明白了之后,他就准备去读书了。可现实的问题又来了。
汉远县虽自古就是贫困之地,不过也出了不少的读书人,因为除了读书,大家伙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
他听说,县里面有一个老学究,每天都会在一个小破书楼里讲课,讲一些诗词歌赋、唐诗宋词的,宋文勇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至少自己能看到希望了。
于是,宋文勇每天都会蹲在读书楼外听上半天的课。而老学究也知道宋文勇每天都来偷听,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上学是要钱的。老学究每个月会收一块钱学费,宋文勇自然是交不起啊,他只能偷听,他没有钱。就这样日复一日,宋文勇渐渐地学了一些知识,对于诗词歌赋,也能够吟上两句。
宋文勇在这里靠着偷听知识,算是过上了几天自在的生活。可外面的时局早已发生了变化。自改革开放以来,南方有很多的地方得到大发展,农民渐渐能吃饱了。
对于这一切,宋文勇并不清楚,他在这一隅之地,自然只能坐井观天。
不过,情况也并不是想得这么糟糕。
忽然有一天,老学究来了兴致,偷瞄了一眼门外的宋文勇。
“外面的小娃娃,进来吧。”
老学究这么一说话,把宋文勇吓了一跳。
宋文勇不好意思地推门走了进来。
“小娃儿,你这也偷听了有大半年了吧,我考考你如何,若是你能通过我的考试的话,以后可以来旁听,若通不过的话,以后也不必了。”老学究认真地看了宋文勇两眼说。
宋文勇听老学究这么一说话,倒是微微有些紧张起来。
不过,他还是很礼貌地躬身行了一礼。
“你且问你啊,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这是谁的诗?”老学究出了一道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题目来问宋文勇。
听到这里,宋文勇脸上挂着笑意,他听得出来,这是老学究,故意让着他,出了一道简单的题。
“这是王维的诗,王维字摩诘,人称诗魔。”宋文勇满脸自信地说道。
老学究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且给我说说里面的意思吧。”老学究并不打算就此打住,继续说着。
老学究推了推他那圆边小眼镜,看了一眼宋文勇。
“此诗,名为画,自然写的是画中之景,可是画中之景也是现实之景,摩诘之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了花还在吗?人来了,为何鸟也不惊,细听,品味,别有一番风味。”
宋文勇一面说着,老学究一面微笑着听着,宋文勇不敢揣测老学究是否真的是不是高兴。
宋文勇也不是那种附庸风雅之辈,可是这时,不得不把这些日子以来所学所悟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