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楠的脸色，陡然一变。
    紧跟着又轻轻地推了王小六儿一下，“你说什么呢你！”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么？”
    王小六儿暧昧一笑，还在冯楠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哼，小样儿吧，是不是我一说这话，都把你吓坏了？”
    “哼，你故意吓我是吧？”
    “这不明摆着的么？”
    王小六儿眨眨眼，“我要不吓唬吓唬你，你能害怕吗？你不害怕，能知道我的好吗？”
    “去你的。”
    冯楠白了王小六儿一眼，“今天晚上，你别走了，我总感觉不对劲儿，像是有人跟着我似的！”
    “我不走我能干嘛？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这样真的好么？”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那倒也是。”
    王小六儿吧嗒吧嗒嘴儿，“那，今天晚上，我睡哪儿啊？”
    “睡卧室呗，还能睡哪儿？”
    “那你呢？”
    “你猜。”
    冯楠小脸儿红扑扑地，带着几分娇羞，王小六儿咯咯直笑，“我先去洗个澡，收拾收拾。”
    “嗯。”
    冯楠点点头，很乖巧的样子。
    王小六儿拍拍身上的尘土，奔着卫生间去了，冯楠直接一转身，往卧室走了过去。
    王小六儿偷偷地瞄了冯楠一眼，看冯楠，走起路来，那小屁股左摇右摆的，跟平时不太一样，忍不住心中一沉。
    但他没做声，直接走到了卫生间。
    “哗啦。”
    门拉上了，王小六儿抬头一看，卫生间的镜子，竟然碎了。
    他缓缓地眨了下眼睛，直接从地上捡起一根牙刷，牙刷上面的牙膏还有不少，而且没有完全凝固，看起来，像是刚用不久。
    他耷拉着眼皮，没做声，直接把牙膏放在一边，顺手拿起了冯楠平时刷牙用的小牙缸儿，旋即，一只手拿着盒子，一只手去解裤子。
    哗啦啦啦。
    牙缸儿满了。
    王小六儿把裤子提上，手捏着把手，还吹了吹。
    “媳妇。”
    “嗯？”
    冯楠从里面走了出来，王小六儿左顾右盼，“你家有糖么？”
    “你要糖干嘛？”
    “没事儿，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你过来你过来！”
    王小六儿笑嘻嘻地，直摆手，一边往牙缸里看。
    冯楠感觉有点儿莫名其妙，走了过来，她一低头，“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就在她一低头的瞬间，王小六儿一抖手，一罐子尿啪地一下全泼在冯楠的脸上了。
    冯楠被泼的一愣，一脸懵地看着王小六儿，短暂的错愕之后，滋地一下，一团白烟猛地窜了起来，冯楠的脸上，大水泡似的腾地起了一层，“啊——”
    她一声惨叫，原地一个后空翻拍在地上，紧跟着，霹雳扑通一阵踢腾，又刷地一抖，挺直了身子一阵抽搐！
    几乎在同时，斜刺里，灯光一闪，哗啦一声，窗户碎了一块儿！
    王小六儿蹭地一下箭步蹿到窗户口儿，人到时，已经晚了，他心说不好，忙跑过去拽起冯楠抱在怀里，再看冯楠，脸上的水泡竟然一个没有，正咬着牙，攥着小手儿，挺直了身子不住地抽搐，眨眼间，舌头都出来了。
    王小六儿吓够呛，连忙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他又掐人中，又拍脸地，叫了好一通，冯楠那翻上去的大眼睛才略微一转，缓过来了。
    她起初一见王小六儿，就猛地挣扎了好几下，又哭又喊，一通噗腾啊！
    王小六儿知道她是吓坏了，连忙抱紧她，“是我！是我！没事了，没事了！”
    “你……你……”
    “是我……”
    冯楠总算看清了，搂着她的是王小六儿，她连忙又一转身，看向四周。
    “我……刚才……”
    “我知道，我知道，它逃走了。”
    王小六儿摩挲摩挲冯楠，苦笑着。
    冯楠一下就崩溃了，一头扎进王小六儿的怀里，就哭开了。
    王小六儿还头一次看见冯楠哭，这吭叽吭叽地，都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搂在怀里，就摩挲小狗儿似的一个劲儿地不断摩挲，不过王小六儿并不奇怪，冯楠哪有自己这么皮实啊，肯定吓坏了。
    他搂着她，哄小孩儿似的哄了半天，冯楠才稍微安定了些，躺在那里，还是吭叽吭叽地，王小六儿看得心里有意思，忍不住问道，“是你给我打的电话么？”
    “嗯。”
    冯楠点点头。
    “卫生间里，发生什么了？”
    “我……我给你打完电话……我……我就去刷牙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一抬头，就看镜子里，我身后，我身后……”
    “你身后怎么了？”
    “我身后站个人……”
    “咔一下，镜子就碎了。”
    “你咋知道呢？”
    “我猜的。”
    王小六儿一撇嘴，脸上露出些许无奈，“这也就是巧，我来得及时，我要是晚来一会儿，说不定多大事儿呢。”
    “那是个啥玩意儿？！”
    “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那，那她为啥来找我了？”
    “因为你长得好看。”
    “去你的。”
    冯楠捶了他一下，身子一扭，坐直了身子，“一天天，不正经！”
    话刚说完，她拢了一下自己的发梢儿，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嗯？什么味儿这是？”
    “驱魔圣水。”
    “什么玩意儿？”
    “咳咳……”
    冯楠提溜着袖子闻了闻，陡然一惊，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王小六儿，“王小六……你……你老实交代，你往我身上泼的啥？”
    “咳咳……”
    王小六儿一阵咳嗽，“那个，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
    “王小六儿！”
    冯楠一听王小六儿要走，一把就把王小六儿衣服揪住了，“你，你别走，你别走！我不打你，你别走！”
    “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也没别的办法不是……”
    “诶呀，我知道了！”
    冯楠也不是不讲理，小嘴儿一噘，白了她一眼，“我去洗个澡，臭死了。”
    “那我回去了。”
    “你别走！我害怕！”
    “那你洗澡，我干嘛啊？难不成……要一起啊……”
    “你滚，想啥呢！”
    冯楠脸一红，白了他一眼，旋即跑到一边抓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了浴室门口儿，“你坐这儿，你坐这儿！”
    王小六儿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见冯楠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只能点头，“好好好，姑奶奶，都听你的！”
    他抱着肩膀，坐在了浴室门口儿，冯楠找了换洗的衣服，洗澡去了。
    女人洗澡，还挺慢，王小六儿听着里面稀里哗啦地，就想起李红杏儿了。
    他也不敢想太多，闭着眼睛，翘着二郎腿，就不吱声儿。
    冯楠一会儿叫他一声，一会儿叫他一声，把王小六儿叫的想死，可是这边收拾完了，出来了，王小六儿都无语了。
    冯楠倒是好多了，笑嘻嘻地用大白腿挤了王小六儿一下，“刚才，我昏过去了那会儿，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没有。”
    “真没有？”
    “除了泼你一身，别的真没有。”
    “你确定？”
    “嗤。”
    王小六儿冷哼一声，“别跟我来这套，有没有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儿啊？”
    “那，那你怎么发现我不对劲儿的？”
    “我一来，你就勾勾搭搭地，想睡我，我一看，这也不是你作风啊！再看你走路那样子，那一下一下，那屁股扭的！啧啧！”
    王小六儿一撇嘴，“最关键你知道哪儿不对么？”
    “哪儿不对？”
    “我叫她媳妇儿，她答应了。”
    王小六儿一脸嫌弃，“我滴妈耶，一下我就反应过来了！这肯定不是冯总啊！”
    “叫老大，什么冯总冯总的！”
    冯楠脸微红，拍了他一下，“那，那，那你跟她俩，没干啥吧！”
    “没有。”
    “这不像你呀。”
    冯楠一撇嘴，“那你就不会吃干抹净再拆穿啊！”
    “我倒是想过。”
    “那咋没干呢？”
    “我怕你大耳刮子扇我。”
    “嗤。”
    看王小六儿说的跟真事儿似的，冯楠扑哧一声笑了，小手一拉，把王小六儿拉了起来，俩人一前一后，来到客厅，冯楠用手往王小六儿的肩膀上一摁，就把王小六儿摁下了，“这话让你说的，怎么听起来，好像我是个母老虎一样呢？我，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打是没打，但是我怕呀。”
    王小六儿直撇嘴，“这家伙，不是动手，就是动刀的，多吓人！为这事儿把命丢了，不值，咱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哼，死样儿吧！”
    冯楠嗤嗤直笑，走过来，身子一扭，一下坐在了王小六儿的大腿上，紧跟着，张开手，搂住了王小六儿的脖子，那一下，搂得那个紧啊。
    王小六儿一看不对劲儿，吓得身子一歪，忙举起手来，“诶诶诶！你干啥！你干啥！别跟我扯这没用的！我可没碰你！碰瓷儿是不？来人啊，救命啊！”
    “诶呀！”
    冯楠看王小六儿喊起来了，连忙用手捂着王小六儿的嘴，笑骂道，“你喊什么喊？好像人家怎么你了似的！”
    “不是，咱俩有事儿说事儿，你这样，我心慌！”
    “心慌什么？我能吃了你啊？”
    冯楠狠狠地白了王小六儿一眼，手扶着王小六儿肩膀，凑过来，小声说，“今天晚上，你别走了，我害怕，真的。”
    “那害怕我也不能在你这过夜啊，那成什么了，万一让人知道了，怎么寻思你？”
    “命都没了，我管那个呢？”
    “没事儿，我料定，她应该不敢回来了，因为她伤的不轻。”
    “那万一呢！”
    “万一……嗯……”
    王小六儿挠挠脸，“真不行。”
    “王小六儿。”
    冯楠看王小六儿还挺不听话，忍不住一咂吧嘴儿，板起脸了，“你老大遇上事儿了，你却要跑，有你这样当小弟的吗？没义气！”
    “不是，这不是义气不义气的事儿，这要是让人知道了……”
    “知道啥？”
    冯楠眼睛一瞪，“你对我那样，我都没说什么！”
    “我对你哪样了，我没睡你好吧！”
    “那，那，那只要没睡，别的就都不算了是吧？”
    冯楠俏脸一红，“你对我那样儿，我都没怎么你！不是么？”
    “那你啥意思？”
    王小六儿一眼大一眼小地看着冯楠，“诶，你这是暗示我么？”
    “暗示你什么？”
    “暗示什么？这不明摆着么！我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对！”
    王小六儿伸手摸摸冯楠的额头，被冯楠打了一下，“你干嘛？”
    “这也没发烧啊，我咋感觉，哪哪儿都不对呢？”
    “咋的，你还想拿那个泼我啊。”
    冯楠小脸儿红扑扑地，身子一歪，直接躺在了王小六儿的怀里，“反正，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自己看着办！”
    “你威胁我。”
    “就是在威胁你。”
    “你是上辈子欠你的吧？你咋恁厉害呢？”
    “是我欠你好吧！你看我那手下，谁敢像你似的！”
    冯楠一撇嘴，还假装要打地在王小六儿脸上摸了一下，“我也不白让你在这保护我，我给钱！你说吧，你要多少！”
    “我又不缺钱。”
    “你有几个钱啊，就敢说自己不缺钱？”
    “你觉得，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就能吆五喝六了？”
    “咋的，生气啦？”
    冯楠一挑眉，略微翻个身，枕着王小六的大腿眉飞色舞地说，“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条件你随便开还不行么？”
    “得了吧，还是算了。”
    “为啥呢？”
    “怕你打我。”
    “你说嘛，我保证不打你。”
    “那我说啦！”
    王小六儿眼前一亮，挑了挑眉毛，“我……”
    “诶！”
    没等王小六儿说话呢，冯楠一把捉住了王小六放在她大腿上的那个大爪子，板起脸来，“换一个！”
    “我还没说呢！”
    “我知道你想说啥，换一个！”
    “不，我就不换！”
    “诶呀！”
    冯楠哼唧一声，身子一扭，起来了。
    她跪坐在沙发上，搂着王小六的胳膊，开始撒娇了，“除了这个，什么都行。”
    “真的？”
    “嗯。”
    “你确定什么都行？”
    “嗯。”
    冯楠点头点头再点头，那小模样，倒是乖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