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i正传 作者:无声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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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不知道这条狗在看什么。
风先生关了院门,没有再注意这条丑狗。
阿竹在风先生的门下蜷缩着,等到夜深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是,从院门篱笆下的洞里钻了进去。院子里安安静静,仔细闻着,屋里有墨香,院里有果香。阿竹从小窗跳进风先生的书房。桌案上摆着不久前刚刚演完的新戏《桃花双英演义》的话本和“双英”的傀儡模型,子玉和文卿。
这出戏阿竹看过。要不是里面有被赵太爷认定是“鼓吹闲情放逸,有碍圣人教化”的内容,就是城里更大的戏台也是上得的。想着当时台底下众人叫好声不绝于耳的热闹,阿竹不知怎么,竟觉得那叫好声,本应该是给她的。阿竹张开狗嘴,叼起话本和双英的傀儡模型,从小窗里又跳了出去。
阿竹在院子里落定。夜风吹拂,竹竿子上风先生那件标志性的马甲摇晃了一下,阿竹狗眼昏花,以为是风先生站在院子里等着捉她,吓得打了个滚。然而定睛一看,不过是风吹衣动。她气急败坏地伸出狗爪子,把那件马甲扑下来,一起叼着走了。
阿竹又从风先生的门下狗洞里钻出来,重新化回人形。长着胫骨的手腕上,连着一双抓钩一样,只懂得缩不懂得放的手。这双手之前只恨写不出锦绣文章,雕不出如花容颜,可现在抓着这些偷来的东西一路逃窜回狗窝里,却抓得十分稳当。
阿竹把风先生的马甲端端正正挂起来。如果她是风先生就好了。如果她是风先生,绝对不会写那些会被赵太爷嗤之以鼻的“有伤风化”的戏。
阿竹看着自己身上的一身狗皮,这身皮虽然是爹生娘养的,却不够体面。都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她也是自比狗中玛丽苏的,怎么可以不体面呢。
阿竹把风先生的马甲穿上,想象着自己是风先生、甚至比风先生更风光的样子。可惜身上的狗皮太厚,即便披上了风先生的弹墨马甲,不过像是一只泼上了墨水的大沙袋,没有一点风先生仙风道骨的书卷气,而且领口袖口还四处冒狗毛。阿竹想,这可不行,我怎么能让别人看出我还是那个不体面的半人半狗呢。她拿出一把尖刀,剜下自己的狗皮,扔在一边。终于,再披上风先生的马甲时显得稍微像个人样子,没有四处冒狗毛了。只是毕竟是自己的皮,割下来还是疼的。阿竹闭眼忍着疼,想着以后扬名立万的情景,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所在。这个地方雕梁画栋,而且为了证明此处的确是个富贵人家,每件家具上都贴着一个签子,写着产地、材料和价格,比如说门口的一个鞋拔子上,就贴着这么一张条子:
产地:红毛英咭唎 材质:18k黄金 价格:五百两银子
阿竹看了,顿时心生敬仰钦佩之情:天下竟有这样玛丽苏杰克苏一般的人物!
再往屋子里走着看,德意志国产的景泰蓝全镀金痰盂,俄罗斯国产的金丝楠木雕漆马桶,爪哇国产的和田玉镶钻废纸篓,不一而足。
阿竹被满眼的金光晃得眼晕。这时候,从一片金光里,竟然发出来一大片更亮的金光:一个穿着烫金洋服,戴着金表金戒指,拄着金手杖的风流才子,正对着她邪魅狷狂一笑。仔细一看,那手杖上还用了哥特字体刻了一行箴言:“脸大正可钻钱眼,心黑恰能窃文章”。
阿竹看了这箴言,越发感叹。真是一语道破心中所想啊!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生几打孩子,每日为他精心熬了稠稠的稀粥,也不枉一世。
“敢问尊驾尊姓大名?”
“阿明。”那才子微微一笑。
阿竹花容失色:“你不是被雷劈死了吗?”
“我可死不了。有想和我一样的人,我就会活着。我们这种人,不在乎脸皮,也没有心,只要有朝一日有钱有势,便没人能奈何得了我们。”才子的笑容越发邪魅绝狂,颠倒众生。“你是谁?既然到这里来,必然有些因缘。”
阿竹看着阿明一身的金光,又听见“因缘”二字,竟没想过在这个上下文里面的“因”字应不应该有女字旁,兀自心中怦怦直跳,脸上泛出一阵红晕:“讨……讨厌了啦,好好的说什么姻缘不姻缘的。人家好端端一个黄花女狗……”
不料,阿明听了,45度角仰望天空,明媚而忧伤,充满了夏至未至时逆流成河的悲伤。他优雅地踮起脚,从法兰西产的纯银徽派西洋酒柜上,拿下一瓶白酒,倒在水晶高脚杯里,递给了阿竹。
“呀!白酒啊!这酒可真白啊!”阿竹由衷赞叹道。
阿明英俊邪气的脸如同凝固了一般,他泪流满面,颤声说道:“阿qi……果然是你!这凡尘中,再也没人说得出如此矫情的话了。”
“阿qi?”阿竹心中一动,眉间似是有封印解开。阿qi这个名字听着极为熟悉。
“是的,阿qi,这是你前世的本名。因为你不能让世人知道你‘堂而皇之,欺世盗名’的使命,所以用了同音的字。这么多年了,大概人间只有你能与我匹敌,你就是我的阿qi……“
阿竹没想到自己看似窝囊不得志,却和一个惊动了老天爷来雷劈的偷儿有着累世姻缘,看来自己果然不是寻常人物。以后,她才不要承认自己是阿竹呢。阿竹只是阿qi做的一场梦罢了。她是堂而皇之欺世盗名的阿qi。
两人不免执手相看泪眼,好一番絮絮叨叨互诉衷肠。若有人讲这番谈话记下来,必然能出一本病句习题集和一本非主流qq空间金句集。
奈何春宵苦短,阿明看着外面天色亮了,直说再不回去的话,只怕老天又要劈下个雷来。阿明又拿起刚才那酒杯,对阿qi说道:“你既然换了别人的皮,将来难免被扒。喝了这杯抄抄酒,就不怕扒皮了。”
“是没人能扒了吗?”阿qi问道。
“怎么可能没人扒呢。”阿明邪魅神秘一笑,“只不过是从此皮厚心黑,被人扒了也不在乎。”
阿qi端起抄抄酒,一饮而尽,果然觉得全身轻松无比,就算这一身皮都不再是自己的了,却也没有疼痛局促之感。而且阿qi用手摸着,就能感觉到脸皮正在变厚,一双手更窄更尖——看来此后她不能握笔写话本,也不能握刻刀刻傀儡了。
阿明安慰她道:“没关系,阿qi。你以后也不需要自己做这些了,看到别人有好的,便用这爪子勾了来,据为己有就行。这么多年,我勾了多少城里的话本和傀儡,改头换面在文庄来演。这些话本哪一个是我自己写的,那个傀儡是我自己做的?文庄的人还不是有新鲜好看的就行,尤其是闲在家里没事做的小姑娘,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要不是天打雷劈,我照样赚我的钱。”
阿qi眷恋地看着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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