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镯记 作者:尼可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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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笑了,这都学会从这个角度来恭维我了,啧啧啧啧,“我什么时候成家里顶梁柱了。”王霁月把她拉过来送她一个糖衣炮弹,亲完捧着她的脸,“你是我的顶梁柱,行不行?”
姜希婕当然心满意足,但好死不死偏要说,“那万一我真的倒了怎么办?”王霁月抬起脖子用鼻尖去蹭她的脸颊,“没关系,我扶着你。”
没关系的,我们本是一体。
她已经不想担心失踪在香港的父亲,留在上海朝不保夕的弟弟,早该长满荒草的母亲的坟茔,她只能抓紧眼前这个人,在死亡、流离、失去每天都在上演的此时此地,一点渺小的珍贵和安慰都千金不易。在保育会有从广州撤下来的官太太问她,为什么不和你的叔叔一起去马来亚我们这些人想走走不得,你是可以走不走。她微笑不语。她也想过,假如姜家选择出国避难,她会跟去吗?她会吧。她可以容忍很多,但不能容忍和姜希婕再度分离。要知道生离和死别有时候是一样的。既然顷刻间动如参商,那就干脆根本不要分开好了。以横扫一切的决心杜绝一切的可能。
夏天很热,好像所有事情的节奏都被可以得拖得漫长,连战争都迟缓起来。她欠姜希婕的礼物,一直到她自己六月初的生日过完了也没有送出,姜希婕倒是送给她一块玉佩,一看便知是古物,问哪里来的,这家伙说是找人收的。想问她花了多少钱,死活不说。王霁月也就出奇的没继续问。直到那天下班早,回到家,舒舒服服吃完饭回到自己屋里,王霁月才像是大变活人一样拉开黑色的幔布,“送给你。”一台手摇唱机,三张唱片。
姜希婕走过去不胜怜爱的抚摸这台唱机,有些地方有破损,但是被擦得很亮很干净,唱片封套也溅了污渍,幸好唱片完好无损。王霁月笑得妩媚的从她手里把唱片拿过来,放在唱机上。音乐缓缓流出,音质还不错,王霁月伸出手,要姜希婕陪她跳舞。
“从哪儿弄来的?”“还不就是逃跑了的官太太剩下的。不识货的家伙,差点给我扔了。喜不喜欢?”“喜欢。”
想想也许一台唱机于这个年代这个境遇可谓毫无用处,爱情难道不也一样吗?
音乐飘荡在整个土地主大院里,楼上调休刚睡醒的王婵月当然听见了,她躺在床上听着贝多芬舒缓的钢琴曲,看着窗外浓密枝丫缝隙间的最后的晚霞,想,时间还早,她还不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
{36}新疆军阀。
{37}由当事人现在回忆出来的真事。不得不说宋美龄在这件事上是真的立了大功的。堪为一个国家领袖的夫人。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古代的浪漫故事有所欠缺。实际上要是张生会武功,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了。虽然照那么说他会成为翻墙幽会的登徒子,翻墙也不是君子所为,但那会为整个故事增加满当当的浪漫色彩。越禁忌似乎就越美丽,对于有些人来说就越有诱惑力。比如王婵月,她知道一骑红尘妃子笑不是好事,虽然构不成唐明皇引起安史之乱的一个原因,但会引起后人狗比,但!但!但!假如她是杨贵妃的话,收到这样的礼物肯定会开心的。
她反正觉得唐明皇和杨贵妃是古今难得的真爱。有的人心里只有蝇营苟且,所以看什么都是蝇营苟且。
她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这地主的品味实在奇怪,主卧里毫不犹豫是中式传统大床,这几个偏厢房放的又是西式铁架床,房屋结构是中式,雕梁画栋是西式,睡在屋里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个东西方哪一种风格的梦才好。于她自己而言,她倒巴不得不作梦。
六月以来,傅仪恒每周总有那么一两天会到她这里来。逾墙而入,夜半相会。
那天傅仪恒对她说“我自回去找你”她也就信了,只是想到这样的迅速直接。晚上回到屋里竟然有人坐在床边,她刚想惊叫出声,这人就笑了一声。那低沉妩媚的嗓音,怎么也不像前一日在医院把自己搂在怀里感叹自己没事就好的那人。
傅仪恒来了会悄无声息的带着她在屋里跳舞,两人脚步都轻,无论是楼下的还是屋外回廊上的人都听不见。两人都贴在对方耳朵边说话,王婵月稍显费劲儿—她稍微矮那么一点,要用力够才能凑上去。有的时候傅仪恒会在她这里搂着她睡,睡到凌晨天未亮就走;有的时候安抚她睡下就离开,不知到何处去又有什么事情。
纵然来去如风,幽会如幽灵,对于王婵月而言的确是甜蜜的不得了。她现在已经学会安静的等待,好像浑身的血液只能等到傅仪恒来了才会沸腾。她问傅仪恒,你怎么进来的;傅仪恒说翻墙爬树这点本事我还有,你别关窗就行。傅仪恒问她,今天医院怎么样,她说还是老样子,什么都不够,每天感觉心都绞在一团棉线里拉扯纠缠,鲜血淋漓。她知道傅仪恒没有骗她,报纸上的确是这家伙写的文章—若不是提前知道那个笔名是她的,很难猜到那种金戈铁马挥斥方遒的文章出自她手。傅仪恒问她一路过来的经历,既然不堪回首她就想轻描淡写的带过去,说着说着难免语带凄凉,
“我想忘了你来着,差不多快忘掉的时候,你就又回来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温柔而疲倦的看着傅仪恒的眼睛,虽然是看着傅仪恒,却又像是看着什么更深处的灵魂。傅仪恒伸手过去抚摸她的脸,王婵月趁机握住这只自己朝思暮想的手,贪婪的嗅上面的味道。任由自己不争气的几滴眼泪打湿对方手掌。
她一直觉得傅仪恒身上有一种无法指明的香气,说不出那是什么,像气味浓烈醉人的夜半盛开的花朵,想盛夏夜晚略过皮肤的风,像具有强烈荷尔蒙吸引力的麝香。傅仪恒用香水,但现在这个年月自然是没有用了,可她一样有这样一种迷人的体香,迷惑着王婵月每晚与她幽会都觉得自己心神不宁。
她不是完全不知道更进一步她可以做什么事情,当然毫无实操经验可言,而且也羞涩,她是希望傅仪恒来发起的,这是一种奇怪的类似于献身的心理。与之相对应的是,她不很清楚傅仪恒现在的想法,即便傅仪恒对自己说,她会每周都来,她想要和自己一起,她采取了更加积极主动的态势,但,
王婵月是想要个承诺的,告诉我你会和我在一起,告诉我你愿意和我长相厮守,不论战争还是和平,生还是死。
她躺在床上,楼下留声机里传出音质不错的钢琴曲。听者街不认识法语,没人知道这是萨蒂写的。但这首曲子不适合跳舞,只适合静静拥抱着,适合等待,而她正在等待。而远处窗外,傅仪恒正在慢慢走来。
倘使给我们机会总结自己的一生,有多少事是追悔莫及宁愿从来没有做过的,又有多少事是无怨无悔即使重来一遍还是会这样做的,这能这样的都是少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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