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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仚略读过书,知道‘文恬武嬉’这个词是啥意思。
但是国主召集臣子们议事,文臣在皇宫门口摆下了酒席大吃大喝,武将们则是干脆搂着小娘子柔软纤细的腰肢,在皇宫大门前亲得满嘴通红……
这……
过分了!
但是卿云国主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径直让车辇进了皇宫,后面那些文臣武将则是三三两两的相互招呼着,丢下筷子、酒杯,安抚好身边的小娘子,稀稀拉拉的,也没有个排队整齐的说法,就好像一群打了败仗的土匪一样,乱哄哄的跟着车辇涌了进来。
在他们后面,还有好些文武臣子拖泥带水的,不紧不慢的赶过来。
卢仚神魂之力笼罩四方,感受着卿云国这群‘国之栋梁’的做派,只觉得,这卿云国能支持到现在还没崩盘,也是祖宗有灵了。
卢仚乘坐车辇进了皇宫,而青柚三女,则是留在了皇宫外。
实在是,对于朝政扯皮这类的事情,三女没什么兴趣,而卿云国的皇宫南门外,巨大的广场边缘,一溜儿排开了数十家装饰华美的酒楼,正傍晚时分,酒楼里香气飘出了老远。
三女嘴馋,所以……
卢仚一路上观察市井,发现卿云国的街道上,除了元灵天这些身材高挑、容貌俊美,发色、眸色略有差异的土著,也有极圣天黑发、黑眸的人种。
如此看来,万象在极圣天所说的,的确属实。
当年极圣天修炼界大肆攻伐元灵天,曾经往元灵天移民万亿,以侵蚀、切割元灵天的天地气运……极圣天修炼界大败,宗门高手纷纷陨落,元灵天修炼界反攻极圣天,而这些极圣天的移民,还是在元灵天各处留存了下来。
作为少数族裔,极圣天移民的后裔,在元灵天过得不好也不坏,大体上是自成一系,和元灵天的土著井水不犯河水的过着自家小日子。
禧云城内,大致就有半成的百姓,是极圣天移民的后裔。
所以,青柚三女出现在街头,并不碍眼,卢仚让鱼癫虎派了几个人在后面跟着,剩下的他也就不操心了。三女就是这个嘴馋爱吃的性子,从镐京开始就是这样……
陈设极其奢靡,比起朝议大殿,更像是青楼包房的殿堂中,卿云国主四平八稳的坐在宝座上,而一群文武臣子嘻嘻哈哈的相互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啊!”
“最近可安好?”
“哎,今天天气不错哦。”
“飞花楼又出了两个清倌人,哪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卢仚站在大殿角落里,低头看着打磨得油光水滑可以当镜子使用的地板——他真是没想到,会有一个国朝的朝议大殿,地板上居然镶嵌金箔银丝,勾勒出了极其富贵华美的百花图!
更让人尴尬的是,百花图中,居然还有十几名花枝招展,衣衫简陋的美人像!
除开地板,大殿里的梁柱,墙壁,天花板藻井等,也都花花绿绿的,用色极其大胆,各色装饰花纹,也多为花朵、美人像。
真是……这里用来做某个青楼的总部使用,是绝对合格的。
但是作为一国的朝议大殿,实在是……
文武臣子们的寒暄问候,终于归结到了同一个问题。
“城外……”
“水云庵和庆云寺,这是合二为一了?”
“噗嗤,和尚尼姑,本来就是一家,钻一个被窝,也是天经地义!”
“哈哈哈,好见地,这话,说得精妙。”
“不过,那秋山、月山,还有那两座佛塔,实在是惊心动魄!”
“您家跑去打探的人,回来了么?”
“也没回来啊?唉哟,这群死狗才!”
文武臣子们,开始热情洋溢的讨论水云庵和庆云寺合并的事情,他们亲眼看到,水云庵的殿堂楼阁,全都跑去了庆云寺的山门上方落下嘛。
和尚和尼姑合并了,嘿,这事情闹得。
这群穷极无聊,除了吃喝玩乐就没有其他人生追求的卿云国权贵们,就这个话题,足够他们翻来覆去的讨论上整整一年的。
稀稀拉拉的,稀稀拉拉的,前一波后一搓的,卿云国的文武官员们慢悠悠的赶到了大殿。
有那地位中不溜的臣子低声抱怨:“上朝议事?多新鲜啊,这都有三年没朝议过了吧?上次是什么时候?哦,给焱朝进贡美人的那次……”
“啧,难不成,又到了上供的日子?”
“算算时间,不对啊,还没到点啊?”
“既然不是给焱朝上供,哪个王八蛋让我们来上朝呢?简直是浪费时间,虚度光阴,平白无故抛荒了人生……我和醉仙楼的暖香姑娘,正在一试深浅,眼巴巴的就被拉过来了。”
“哎,辜负了美人啊!”
一群臣子低声的,阴阳怪气的抱怨着。
进了大殿这么久,就没有一个臣子往宝座上看一眼,就没有一个臣子注意到已经恢复了健康,变得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的卿云国主。
卢仚轻轻摇头。
卿云国主站起身来,抓起身前长案上的一块紫金镇纸,重重的往桌案上拍了一下。
‘嘭’的一声,同样正在和同僚聊天的两名仪官吓得一哆嗦,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他们挺起胸膛,拉长了声音,尖声尖气的放声长啸:“百官~~~肃静~~~”
卿云国主双手杵在桌案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满朝文武臣子。
一众文武臣子吓得一哆嗦,一个个急忙抬起头来,朝着卿云国主看了过来,然后,几个身穿百花牡丹袍,看上去颇有些年岁的男子同时惊叹了起来。
“哎呀,子帧,你这是吃了什么大补药,身子骨好了这么多?”
“可有什么秘方么?王叔我这些天,两腰发酸,两腿发软,头昏眼花,浑身乏力……刚你给找的小婶子都没力气伺候了……有秘方,可得照顾一下我们这群做叔叔的!”
“可不是么……子帧啊,你这么龙精虎猛的样子,啧啧,要不,等会一起去揽月楼?咱们叔侄找几个清倌人,一起乐呵乐呵?”
“揽月楼,好去处……子帧啊,你这些年常年卧床,怕是不知道,揽月楼,如今出了很多新奇的玩法,嘿嘿,只要你有云钱,有腰子,嘿嘿,能乐得你不想回家,家里的那群黄脸婆,都好丢出去,随便她们喜欢去尼姑庵,还是和尚庙了。”
卿云国主的嘴角抽抽,面皮抽抽,他按捺不住心头火气,终于大声的呵斥起来:“放肆,简直不成体统,尔等……尔等……简直就是一群国之蠹虫。”
一群文武臣子沉默,他们看着卿云国主,眨巴眨巴眼睛,终于有一名看上去地位颇高的武将小心翼翼的出班向前,认真的看了看卿云国主。
“国主何出此言?国之蠹虫……嘶……”
这名武将倒抽一口凉气,犹如见鬼一样看着卿云国主:“国主莫非,又要像那几年一样……您,您,您,又想折腾?”
一群文武臣子齐齐色变。
他们骇然看着卿云国主。
卿云国主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看着这些臣子,轻轻的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当年之事,不是早就过去了么?今日召集诸位过来,是想要给诸位通传一声。”
“庆云寺、水云庵合并,并为金山寺……法海大师,是金山寺的方丈,是真正的有道高人。我以卿云国国主的身份,封法海大师为卿云国国师,一切仪仗,一应待遇,与我相等……诸位未来,见了法海大师,就好似见了我一般!”
卢仚拎着沉甸甸的禅杖,一步一步的从大殿角落走到了卿云国主身边。
他看着满朝文武,淡然道:“诸位臣公安好?贫僧法海,忝为金山寺方丈,得国主厚爱,封为国师,定然要庇护卿云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左手杵着禅杖,卢仚竖起右掌护在胸前,向满朝文武轻轻的欠身行礼。
一群文武臣子沉默了许久,然后齐声喧哗。
“唉哟,吓死我了,还以为什么事情呢?”
“不就是封个国师么?哎,还以为国主又要兴兵打仗呢。”
“嚇,哪里有这么容易?现在我们卿云国,哪里还有可堪一用的兵马?所以,这是不用担心滴!”
“水云庵和庆云寺合并成了金山寺?啧,这位法海大和尚,看上去倒也是宝相庄严的样子。”
“嘿嘿,也不知道,这位国师擅长什么?是老树发新芽呢?还是送子呢?嘿嘿!”
说起水云庵和庆云寺原本的老本行,大殿上,文武臣子们同时欢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很响亮,大殿上充满了某种暧昧的、不可言喻、却又人人心知肚明的欢乐气息。
卢仚看着这群乱糟糟的家伙,左手高高举起了禅杖,然后重重的一击杵在了地上。
地面丝毫无损,但是整个大殿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一波波恐怖的气浪呼啸着冲出,将满朝文武冲得满地乱滚,吓得他们齐声哀嚎。
卢仚大喝了一声‘肃静’,恐怖的神魂压力凭空降落,顿时满朝文武脑袋剧痛,一个个好似被大磨盘碾压的王八,再也动弹不得丝毫。
“从今日起,我就是卿云国师法海。”
“尔等……蝇营狗苟之辈,贫僧懒得和你们呱噪。”
“从今日起,贫僧让你们往东,你们不许往西……贫僧让你们抓狗,你们不许撵鸡……总而言之,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若是有丝毫悖逆之处……”
大殿外,一声冷笑传来:“好大的口气!”
‘铿锵’一声,一柄明晃晃亮晶晶的飞剑就带着三丈寒光,从大殿外飞来,直刺卢仚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