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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六月
    翻篇来到六月,距离他醒来已经有了不短时间,离着种出元灵根、得到灵液也有近三个月。
    三月间,道观还是那个道观,只是原本那位陈道士却从里到外都换了新。
    “春夏交替,时节真正要热起来啰。”
    待到六月下旬便是夏至,那时候雨水丰沛,后院的池子能盛接不少,不愁接下来几个月的用水。
    今日云多,层叠在天遮蔽阴影,陈屿就着凉爽清风,躺在山边石头上,呼吸自应有律,闭目小憩。
    迄今为止,云鹤功中诸多武学都勉强只能算作熟练,唯有步法与这呼吸吐纳的功夫他颇有心得。
    呼灵强身术亦是从中得来,一步步完善至今。
    练武是个长久事,年复一年,留不得半点空闲松懈,但他不至于,有着炁种聚在五脏六腑,足以让其时时刻刻都处于淬炼之中,而且效果拔群的同时还没有撕裂肌肉、损伤腑脏等多般后果。
    炁是温和的,至少在不去主动引导注入穴窍时是如此。
    呼、吸……
    山上,陈屿口鼻间喷吐淡淡白气,时而短促、时而吁吁。
    呼气长于吸气。
    身子懒洋洋,随意仰躺,却是在贪得半日闲的时候顺带改进呼灵之法。
    某一刻,鼻下一顿,猛地咳嗽两声后半坐而起,抚胸锤动数下才缓过来。
    面色泛红,显然是一时没能把握住节奏,被呛住。
    肝器蜕变,灵液吸收不再需要呼灵强身术的辅助,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找不到改进的方向,强身的部分还好,有着元血打底,不至于失了作用,可呼灵确确实实用处不大。
    最后他想到不久前的一个念头,便从呼吸入手,尝试做出改变。
    呼吸关乎腑脏气机,其中尤以呼气为重,道门中呼气法门不少,各门各派都皆有传承。
    总得来讲,呼吸之术离不开嘘、呵、呼、呬、吹、嘻六字。
    六字并非单独,而是有特定动作来搭配,每一种几乎都可以看作一门简略浅显的呼吸功诀。相比之下门派传承的要更深一些,内容也更多。
    在此世的道门内,呼吸吐纳源自千年前道门刚刚兴起时,最初只是拿来养生。
    口耳相传、不成文字,后来有人整理发现错漏太多,故而如今流传较广的如踵息术、采气术、外气法等等法门都是从古老呼吸术中衍生。
    当代的法诀名称不同,但内容大体相近,都认为人之呼吸不应仅靠口鼻,更需要敞开周身关节,以此来容纳自然、体悟大道,达到由身体嘘吸的境界。
    也称作内呼吸。
    说来有趣,陈屿定下的胎息在道门记载中便是内呼吸后产生,传闻为人体之气的本源,自服内气,握固守一,可成就若幼婴般的赤子之境。
    但他的胎息明显与之不同,说不清两者关联,更不能断定道经所言皆虚。于他而言,这不过是见着眼熟后便拿来冠以名字,并无其他想法。
    此刻,陈屿正在反思,将先前失误之处找出来,寻到解决之法后便又一次开始调试。
    单纯的增减、改动呼吸节奏不是他想要的,陈屿更想像唤神术驱动精神力一样来驱动炁。
    因为炁太难控制,如今之所以显得比以往容易,完全是泥丸宫中精神力得到了不断的淬炼,日积月累下变得凝实,这才能勉强引炁入穴。
    然而即便如此,每引入一缕炁都需要耗费大量精神力,投入太大,耗时耗力。
    不过元血确实是个好东西,他不可能停下,思来想去只能用盘外招,弄出能操控炁的法门。
    呼吸术便是在这时被他看入眼中。
    除此外,在山下方台阁里阅览道书经卷也看了不少普通呼吸方法,大部分是一些山野散人所创,未被道门认可。
    这再正常不过,散人所创的东西大多不符合经义道学,所以才被放在了杂书一类中供旁人随意翻看,真正被认为有玄妙的道经早就藏在深处。
    不过呼吸术的改进做不到一蹴而就。
    一次次的失败让他始终摸不到真正能操纵炁的方法,过程中那些看过的呼吸吐纳方法也都用上,包括合煞法派的采气之术,但都无用。
    转眼间,便是一上午过去。依旧一无所获。陈屿停下,舒缓了一番,吐出浊气后起身,拍着衣衫下摆向道观走去。
    下午还有正事,需去山田里除草,然后还得挑水浇灌。
    春黍一月浇灌一次,用水不多,比起来还是药田菜园更耗费些。往常都是他从石井里打水,现在有了池子,以后却是可以稍稍轻缓一些。
    唳!
    天上,一道响亮啼鸣传荡。
    陈屿仰头,抬手半遮眉上,视线远眺向山那头的云层下。
    一头漆黑苍鹰振翅翱翔,利爪上好似还抓着个什么,应该是被猎捕到的山中野物。
    瞧了两眼他收回目光,面上思索了片刻,觉得或许该给鸡棚搭个架顶,那一层简陋的竹篱笆可挡不住这黑鹰的利爪。
    此事倒也简单,无需费力,弄些枯草编织成垛盖在上面即可。
    “山里猛兽的可真多。”
    不久前才见了一串硕大脚印,现在又得见一头展翅能有五尺开外的苍鹰,若不尽心护好那群鸡仔的话,估计到时候自己还没吃上就全喂了野兽。
    午饭吃的简单,野猪肉不多,他将一些昨日采来选剩下的野菜焯水,然后随便弄了弄,点了两滴辣酱,凑合着填了两碗米饭。
    除草挑水前,他先把簸箕上晾晒的那些蕨菜收起来,这些都是干巴巴的根茎等到吃的时候会很有嚼劲。
    云层浓密,天色渐渐黯淡,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落雨,于是收起,等着放晴后再继续晾晒。
    昨日大晴天,今天就成了这模样,六月的天果然反复无常。
    陈屿带着锄头和土兜这俩老物件走出院门,在桃树处停留片刻。
    算上后来的六棵,如今总计有七棵桃树被投入灵机,但或许是时间太多,其余几棵状态不显,而眼前这棵最先出现变化的在进入六月后花瓣并未如其它桃树那样变得黯然,反而愈发娇艳,惹人垂涎。
    摘了一瓣吃下,还是熟悉的味道。他眼睛一眨一眨,好歹没被苦出眼泪来,几次三番下来自己都快要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