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铮还沉浸在和秦长风久别重逢的情绪中，冷不丁的听到秦长风这句话，一下子整个人清醒了很多。
    两条路线？
    他端起裴嫣然给他倒的酒来，呵呵一笑。
    他根本不用再问秦长风，就能猜到，青阳烁所说的两条路线是什么。
    一，谢天尧驾崩，大概就是这不长时间以内，这一次，他是绝对逃不过将死的命运了，他的身体机制，是已经逐渐坏死，除非枯木逢春，大罗金仙降世，不然即使刘铮都拯救不了他。那么，这种情况下，京华定然已经开始变得风云诡谲，尔虞我诈，甚至已经开始了明争暗斗。那刘铮，如果想参与到政局的更换之中，作为新贵族的代表人物，就应该马上回到京华，至少寻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和参与感。
    二，与其去参加那混乱不堪，勾心斗角的京华，刘铮不如直接绕道回凉州，整顿军备，静待天下大乱。对于刘铮的人设定位来说，这也是最科学，最符合军阀的一种选择。一方面，可以完全保护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反正谢天尧都快死了，所有人都在观望，我一个人高高挂起，也是应该的。
    只是。
    两条路线，各有利弊。
    去京华，自然是让自己进入到了水深火热之中，步步为营，时不时来个冷箭刺杀，都是正常的。甚至伴君如伴虎，如果谢天尧，又心血来潮，想要清理他刘铮，这是绝逼逃不过的命运了。但是，在京华的话，刘铮可以实时把握政治动向，可以实时做出反应，不至于日后大动干戈，导致天下大乱。
    回凉州，自身安全，肯定能得到最大保障，就凉州现在的实力来说，整个龙炎，还真的无人敢惹。但弊端在于，如果京华的新贵族势力，缺了一个刘铮，那就等同于缺了主心骨，而且，最重要的是，谢婵还在京华……刘铮要是不在，不管是谁上台，郑芙和谢婵，必然将是会被率先清理的对象。
    刘铮笑看秦长风：“先生将秦大哥派来，还带来这船上的三千精兵，定然是已经有所偏向了。”
    秦长风哈哈大笑：“公子何不回凉州，厉兵秣马，再大干一场，多痛快！”
    谁想，刘铮却是摇了摇头，语出惊人：“我还是得去京华。”
    “什么？”
    “公子……”
    不仅是秦长风，就连旁边的裴嫣然，此时都黛眉微蹙，聪明如她，都觉得此时去京华，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毕竟，如果刘铮回到凉州，那对京华的新贵族来说，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支持。有凉州大军在，完全可以抵消他不在京华产生的影响。
    刘铮哈哈大笑：“大哥，嫂子，你们只看其一，不看其二。就如今的天下大势来说……”
    他又喝了口酒：“一，我不去，皇帝不会死。”
    两人听得脸色微变。
    这话虽然说出来很简单，但却代表了刘铮此时的绝对信心。
    是的。
    他若不在京华，谢天尧不会那般轻易死去。虽说天命所定，但他若是憋着那最后一口气，可能拼了老命，弄不死刘铮，但若想将现在那些新贵族势力给搞死搞残，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所以，他必须去。
    “二，我不去，凉州商会，必然瘫痪。”
    “这……”
    “什么？”
    这一句话，才是真正吓坏了秦长风和裴嫣然。
    刘铮笑笑。
    真以为凉州商会，无所不能了？在官本位的社会，商人的地位差远了。凉州商会，这么大的体量，都是依托于龙炎大地的，整个商会的总部，各地分布，物流中转，以及驿馆驿站。
    以谢天尧的城府和性格，这些肯定早就被朝廷严密监控，若一旦有风吹草动，官兵出马，控制了这些，也就完全控制住了凉州的命脉。
    当然，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发生。因为一旦发生，也就意味着，凉州必反。
    “三……”
    最后，刘铮才深深吸了口气：“我不去京华，谢婵必死。”
    这一下。
    秦长风和裴嫣然，才真正骇然对视。
    必死？
    刚开始，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后来才想到了。
    如果刘铮不去京华，那谢婵这个已经被造势为龙炎历史上第二个女帝的人，就是必死之局。要么，被谢天尧赐死，他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刘铮在凉州，一个谢婵在京华，如此遥呼相应……要么，夺嫡失败，被政敌弄死。
    好家伙。
    秦长风听得头皮都麻了。
    裴嫣然，也是眼神灼灼。
    这个川蜀第一才女，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一个女人，即使有多聪明伶俐，但在这种大局观上，确实差了男人很多。
    “所以，这一次，京华是必去！”
    裴嫣然也深吸口气。
    刘铮笑着点头：“先生应该还给我带来一份卷宗才是。”
    秦长风和裴嫣然，再次苦笑对视。
    自家这个公子，真是绝了！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他。
    而他和在远在凉州的青阳烁，好像天生就有着某种默契。
    秦长风不再说什么，从身上拿出一份卷宗，递给刘铮。
    这是一份如今龙炎王朝，所有大州的兵力分布图。
    以及他们最近的征兵活动，部队增援，和近一年来，从银滩城，或者从西域中转中心，采购武器装备的账单……这个东西，都是通过凉州的大数据中心获取来的，若在历史的每个阶段，有了这份东西，皇帝都可以直接搞死搞死几个藩王节度使了！
    但此时。
    在刘铮这里，却如此轻而易举就能拿到。
    这就是大数据的魅力！
    如今，龙炎的几个大州，都已经有着明显的政治立场。
    比如凉州，汉中，川蜀，这三个地方，很明显已经是刘铮为代表的，新贵族的后花园。另外很重要的青州，也是新贵族的成员魏王的地盘，再加上如今正大搞工业革命的辽东，当然，辽东还没得到别人的重视，也没有怎么屯兵。
    还有西域，晋州。
    新贵族的势力，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垂涎和警惕。
    然后老贵族，也不遑多让。
    鲁王的平州，并州，以及龙炎的要害部位荆州，以及豫州，冀州，幽州，都是老贵族的势力范围。
    士大夫呢？
    虽说看起来，他们只有南方地区占据比较多，吴地，扬州，徐州。
    但是。
    谁让人家富庶呢……
    富庶，就有钱屯兵养马。
    这些大州，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厉兵秣马，并且有意对凉州方面，展开了一些路线上的掣肘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