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抓的人全都落网。
林明晰让人第一时间张贴出孤狼尾匪患已除的告示广告百姓,也不去管被关押在大牢中的匪徒,关上门一心陪着苏沅养胎,看林慧娘养伤。
那日闯入府中的人估计也没真想下死手,故而林慧娘的伤口看着让人害怕,实际上全是皮外伤。
止住血后包了几日的药,明显看着就好转了起来。
伤势稍好,她就惦记着后院倒腾出来的地,总想着去种点儿什么。
苏沅见她闲不住,索性把失而复得的镯子交给了林明晰。
林明晰拿着镯子去找二老说了一下午的话,等苏沅午睡转醒,就看到床边坐着个人。
林慧娘满脸局促地搓着手,不是很自在地小声说:“沅沅,那事儿你都知道了?”
苏沅撑着床坐起来,忍着笑点头。
“知道一些。”
“那……”
林慧娘踌躇半晌纠结得不行,过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头小声说:“明晰都跟我们说了,这事儿瞒着,是我们不对,以后我和你爹不会这样了。”
林慧娘起初只是不想让此事影响苏沅养胎。
可她也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若不是苏沅那日冒险救她,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她越想就越是自责,眼角眉梢都是愧色。
苏沅见状轻轻一笑,轻声道:“发生这样的事儿,谁也不想的,眼下事情都过去了,丢了的东西也都找回来了,就别再多想了。”
“都过去了。”
林慧娘红着眼点头说是,用指腹摁了摁眼角脸上又重新扬起了笑。
她拉着苏沅的手说:“那书里写的东西,明晰已经跟我和你爹解释明白了,我们这几日就准备着,把后院的地种上。”
似是怕苏沅不放心,她又赶紧补充道:“后院的门都锁死了,还有人看着,往后绝对不会有人能闯进来。”
“明晰还安排了不少人在外头巡逻守卫,定是安全的。”
林明晰的安排苏沅自是放心。
她笑着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一事,说:“其实城中荒芜的地有很多,倒是也不必拘泥于在家里。”
“我之前让冬青让人在外头留意着问了几家,愿意卖的人不少,娘若是感兴趣,不如和爹一道去瞧瞧,觉得合适的话,置办两亩地也是行的。”
后院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再怎么费心也宽敞不到哪儿去。
林慧娘和林传读要真是对这个感兴趣,索性就找个宽敞些的地方让他们慢慢弄。
能不能种出东西倒也不要紧。
二老有个闲暇时打发时间的事儿也行。
省得林慧娘一天到晚围着灶台转,林传读整天关在屋里编篮子。
林慧娘闻言有些意动,迟疑道:“置办点地产也不是不可,只是不知道这里田地的价格,要是太高的话,那就不合适了。”
“不高。”
苏沅被冬青扶着下床,喝了半杯水才说:“这里的土地种不出来庄稼,多是荒废了的,花不了几个银子就能买上一大片地方。”
“冬青看中了几个离家近的,回头我就让她带着你们去瞧瞧?”
“成!”
林慧娘对苏沅说的事儿很是感兴趣,拉着苏沅问东问西地问了不少。
苏沅正说要不出门去看看,林明晰就端着一盏汤羹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听到苏沅的话,想也不想就说:“外头这会儿日头大着呢,你哪儿也去不得,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苏沅歪歪嘴瞥着他,眼里暗含不满。
“让我多出门的是你,不让出门的还是你。”
“林大人,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林明晰端着小盅走过来放好,要笑不笑地看向苏沅:“林夫人,到底是我难伺候,还是你难缠?”
“你心里真的没点儿数?”
该动的时候躲懒。
不该动的时候恨不得出去跑两圈。
苏沅的不按规矩出牌,让出了名性好的林明晰都想收拾收拾她。
苏沅刚鼓起眼想反驳,林明晰就被林慧娘从旁捏了一下。
林慧娘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横声道:“就你长嘴了会说。”
林明晰苦着脸捂着被捏的胳膊不言声。
苏沅忍着笑附和:“对呗,就你最是能言善辩。”
林慧娘捂着嘴笑着站起来,说:“你们小两口慢慢争,我去看看你爹那里的草灰准备得如何。”
冬青送着林慧娘出去,歪在软塌上的苏沅被林明晰拎了起来坐好。
他捏着勺子,舀了一勺红枣羹往苏沅嘴边凑了凑,讨趣道:“小生无状,善辩惹得夫人恼,是我不对。”
“夫人给个面子,把这红枣羹喝了,就当是原谅则个了可好?”
苏沅瞪着他哼唧了声谁恼了,张嘴咬住勺子喝了半碗,摇头怎么都不肯再喝了。
林明晰无法,自己端着小盅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把勺子小盅都交给了在旁的剪月,这才坐下说:“一个时辰前府衙中来了人,说是先前抓到的那人要招了,我一会儿估计要出去一趟。”
苏沅点点头面上又多了几分微妙。
她古怪道:“一个时辰前来的人,你一会儿才出去?”
面对她的无声质疑,林明晰答得很理直气壮。
“折腾出这么多乱子,咬死了不招耽搁了这么些时日,如今他想招了,我就得赶紧去,当我是什么?”
“都等了这么几日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姑且再让他等等便是。”
林明晰说得轻描淡写,不知为何苏沅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股子冷意。
显而易见,这几日的时间并未能把林明晰的怒气消磨下去,反而是让这人怒得更不动声色了些。
似是不愿让苏沅操心,林明晰小心从胸口掏出一张纸,在桌上铺开了说:“你瞧瞧这些,你喜欢哪个?”
苏沅凑上去定睛细看,眉心微起。
“这是什么?”
“咱们孩儿的名字。”
提起这个林明晰的眼底泛起无声柔情,温和得仿佛能在下一瞬滴水。
“这些我想了许久,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可用的,寓意也好,你选一个你喜欢的,回头等孩子落了地,这就是孩子的名字了。”
林明晰当年上考场考状元,都不曾如此谨慎细致。
如今为了个孩子的名字,却险些翻烂了屋里的所有藏书,恨不得从中择出一个最好的,将全部的美好都赋予苏沅腹中的小家伙。
苏沅盯着纸张默了片刻,口吻突然多了几分微妙。
“我们从京中出发来此地前,爹娘带着我回了一趟南侯府。”
林明晰眼露不解,奇怪道:“怎么?”
苏沅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小声说:“爹跟爷爷兴致不错,喝了点儿酒,两人关上门不知怎么说的,出来就说,孩子的名字,爷爷定了。”
南侯学富五车,身份尊贵,是林明晰的恩师,又是苏沅的爷爷。
苏沅腹中孩儿能得南侯亲自取名,本就是好事儿。
林传读和林慧娘为此欢喜了好几日,苏沅也没觉得有何不可。
可如今看着林明晰精挑细选出来排了一张纸的名字,苏沅莫名的就开始有点儿心虚。
他们光顾着高兴了。
可好像忘了,这事儿还没来得及告诉孩子的爹……